“衝啊!打倒它們!”
指揮近戰的武裝小隊隊長大吼一聲,身先士卒的挺盾撞向衝過來的其中一個敵人。
與他配合的兩個年輕人,也舉起盾牌跟在了身後,在前面隊長將敵人正面擋住的同時,他們兩個一左一右包抄用盾牌擠住敵人。同時手裡的刀劍也使勁朝著敵人的腦袋上砸。
因為看出了這些怪物只是披著人類皮囊的東西,所以沒人松勁,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往看起來沒有防護能力的敵人上半身打去。
一刀下去,砍碎半個腦殼,一劍下去,削掉敵人半張臉。
這個敵人正面的武裝小隊隊長,則機靈的抬腿朝著敵人的一條膝蓋直接踹去,嘎吱一聲,這個敵人就矮了一下身子,卻是支撐身體的一條腿被踹的反凹了進去。
不過激烈戰鬥中,他們三個人都一時忘了基爾的指示,沒將主要攻擊目標放在敵人的身體軀乾上,反而是哪裡順手哪裡砍,一時間敵人的血肉橫飛,好不熱鬧。
可渾身破破爛爛的敵人卻好似一通被打完全不受影響,腦袋的破口中擠出了新的植物根須,扭著自己的脖子,就將頭頂伸出的植物根須甩向將它包圍的三個武裝民眾。
“啊~~~”
左側的那個民眾一陣怪叫哀嚎,縮頭縮頸的避開襲來的根須糾纏,而武裝小隊的隊長則腦袋一低,用頭頂的皮盔擋住糾纏過來的植物根須。
這些根須就像是無數雙小手,接觸皮盔頂部後就使勁纏繞上去,小隊隊長心一橫,直接把腦袋往自己面前的盾牌上沿使勁撞去。
幾聲碾碎的聲音後,這些看起來恐怖詭異的植物根須被碾斷了不少,飛濺出了一些紫色的清香汁液沾染到了小隊長的臉上。
而右側的那個武裝民眾卻來不及躲閃或者反抗,他勇敢的將右手的長劍照著襲來的植物根須砍去,劈斷了不少,可從敵人斷裂扭曲的殘破頭顱中又伸出了更多的植物根須朝他進攻。
這些植物根須飛快的纏繞搭上了他的右手,隨即手部一陣麻痹瘙癢,抽動中手掌的肌肉失去了控制,握不住手中的劍,讓其掉落在地。
“怎麽回事?我的手!!!”
他剛想求助同伴,大張出來的嘴巴和那張臉,就被洶湧襲來的植物根須纏繞覆蓋住了。這些細小扭動的植物根須就像是無數貪婪的螞蟥,一接觸這個年輕人的臉,便從嘴巴和鼻孔伸了進去,還有更細弱的根須拍打著年輕人的臉頰與眼睛,不斷的尋找可以進入人類身體內部的‘入口’。
這個遇襲的年輕人只求救了一聲,隨即就發不出了聲音,左手的盾牌握不住了掉落在地,不斷的用手掌拍打臉上越來越多的植物根須。
這時候怪物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這個被他成功侵蝕控制的年輕人身上,對另外兩個人的注意力就少了。得空的兩個人怒目注視著被攻擊的夥伴,可剛想揮劍砍斷襲擊同伴的大量植物根須,這個被侵蝕攻擊的同伴卻意外的揮打著雙手,反而朝著兩個人還擊。
“喂!你幹什麽?我們在救你呐!”
武裝小隊的隊長頗為焦急,不能這樣下去了,因為就在他耽擱的這一小下時間裡,怪物的身體軀幹部分發出了一陣詭異的笑聲,隨即敵人原本的脖頸膨脹起來,一個不知道什麽的東西從對方遍布植物根須的嘴巴中擠出,隨即順著大量連接怪物與被控民眾之間的植物根須,移動到了民眾被控制擠開的嘴巴前。
有粗壯的植物根須強行掰開受襲民眾的嘴巴,
甚至下巴的張開幅度都超過了人體的限制,扯開了關節與肌肉的限制,一個東西咯咯笑著擠進了受襲民眾的嘴巴裡。 這時候被怪物襲擊的民眾整個腦袋都被大量的植物根須給包裹纏繞起來了,看起來頗為可怕,誰都不知道敵人原本看似單薄的身體裡,竟然有著那麽多的盤踞其中的植物根須存在。
受襲的那個年輕人似乎還在極力反抗,也根本不想死,好像是暫時奪回了自己雙手的控制權,反手就左右手緊緊的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將自己掐死的力道緊緊的握著,死活不讓嘴裡的那東西通過自己的脖子,進入身體軀乾內部。
“對,對了!攻擊怪物身體軀乾!”
這時候武裝小隊的這個隊長才想起來基爾喊的話,挪開原先一直頂著怪物身體的盾牌,手起刀落,直劈怪物原本的身體軀乾。
噗呲一聲,小隊長用盡全力的一刀,直接從怪物的肩部劈砍到了胸口,這一下不管在哪裡,都是足以致命的攻擊了。而另一個武裝民眾也不落後,他手裡也是刀子,沒跟小隊長一樣從上劈下,而是拿出了之前鄉村鬥毆時的狠勁,一刀直插怪物的腹部,再反手一拉,直接剖開了怪物的腹部。
但他這奪命的陰險一刀卻讓這個年輕人大失所望,因為他以前看其他同村的村民爭地搶水時,有人就這樣用匕首當場剖開了其他人的肚子,裡面的腸子脾胃什麽的都一股腦的都會順著傷口往外趟,不僅視覺上很有衝擊力,能嚇退很多膽小的人,這樣的傷勢也不是一般年輕駐村教士們能治好的。
那些小年輕,看到這樣的傷——如果鬥毆中被剖開肚子的村民有機會治傷的話——直接就嚇昏了過去。
但怪物卻不是正常人類,被一刀剖開的肚子不僅沒有滑落什麽腸子,裡面就連應該有的植物根須都意外的很少。
他一擊落了個空,便扭頭對著小隊長喊道:“沒用啊!”
“啊,不管了,再來!!”武裝小隊的隊長不信邪,一腳踹在怪物的身體上,不僅試圖踹開怪物,也順便借勢抽出了自己的刀。
“哈!”他大喝一聲,橫著劈出一刀,盡量不出全力,以免近距離橫砍的一刀傷到了周圍的同伴。
這一刀落點是怪物的脖頸,一刀下去,直接劈砍入大半,似乎連脊椎骨都砍入了一半左右。
抽刀反方向再來一下,直接將怪物那滿是植物詭異根須的頭顱砍了下來。
但讓這兩個人大吃一驚的是,砍斷了怪物的脖頸,對方的整個身體直接倒在了地上,除了身體微微抽動之外就失去了威脅性。
可對方那滿是植物根須的腦袋,卻被大量從頭顱傷口中擠出的植物根須,拉扯著掛在他們受襲的同伴頭顱上。
這一刻,似乎知道自己沒救了,滿頭都是找孔洞深入人體內的植物根須,這個年輕人右手抽動著從脖子上松開了手,而他的左手則朝著武裝小隊小隊長抓來。
因為害怕,小隊長後退了半步,自己的刀子斜著擋在了身前。
而受襲同伴的那隻手,則在抓了一下後,死死的抓住小隊長的刀身,緊緊的握住,刀刃劃開了手指和手掌都沒管,只是緊緊的握著。
肉眼可見的,這個受襲民眾的脖子被從中擠得鼓起了一大圈,不知道什麽東西通過脖子上的食道進入了這人的身體內部。
而原先遍布頭臉的大量植物根須,則沿著受襲民眾的耳朵孔,眼睛淚腺,鼻孔,嘴巴,一股腦的鑽進了身體之中。
撐的受襲民眾的整個頭都大了足足兩圈,肚子也鼓了起來。
怪物之前的頭顱也被植物根須拋棄了,殘破的頭顱掉在地上,一些殘留在裡面的植物根須操控著嘴巴最後還在一張一合,有要咬人的意思,卻什麽也做不了了。
受襲的民眾跪倒在地,隨即側身倒下,渾身抽搐著打著擺子。
而這處小小戰場上站著的兩個人,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面面相覷。都不是傻子,剛才是著急,所以手忙腳亂,此時兩人都意識到了他們的夥伴,估計是被怪物給控制侵佔了身體。
簡單來說,之前的同伴,如今變為了敵人。
想到這裡,小隊長用力從同伴手裡抽回了刀,將沾染著同伴最後意志的染血刀,高高舉過頭頂。
他快速喘息幾下,卻遲遲舍不得落下。
“要不,先將卡爾綁起來?騎士和教士大人應該有辦法吧?”他自己也說不準,但隻好這麽說了。
搭夥的戰鬥夥伴點點頭,從腰間取下一圈繩子,用盡量不接觸受襲同伴的身體的方式,勉強將其綁了起來。
隨後他們這才注意戰場其他地方,發現戰鬥已經大體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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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武裝小隊小隊長三個人就纏住一個來襲的怪物敵人,已經是戰場上表現最好的一組人了。
其他地方,在怪物接近武裝民眾後,打起來那叫一個混亂。
眾多持盾的武裝民眾在怪物襲來的時候還保持著三五人一組的戰鬥小組,可當怪物敵人衝到面前的時候,大夥就忘了之前都是怎麽商量的了,都是一擁而上,用盾牌將數量更少的敵人包圍在裡面,隨後前面的人擁擠著,後面的人高聲叫著讓前面的人讓開,而後排的弓手們則根本沒有射擊的角度,紛紛咒罵前面的那些同伴都是些蠢蛋。
不過戰鬥並沒有那麽輕易就結束,人數上佔據絕對劣勢的怪物們,並非沒有腦子的莽撞衝上來的,它們不僅擁有極強的生存力,而且因為戰鬥方式並非依靠手腳作為主攻手段,所以肢體上的損傷並不會影響多少它們的戰鬥能力。
並且它們的力量並不小,實際上是超過難民隊伍中任何一個民眾的,這也是它們之前襲擊商路上的行人行商最主要的依靠。
所以,當衝上來交戰的四五個怪物被眾人用盾牌包圍起來後,它們紛紛怒吼起來,手腳還健全的怪物,直接抬手一推,就將面前的盾牌連人都一起推飛出去,合身一撞,便將周圍擁擠過來的武裝民眾們的簡陋木頭盾牌,全都擠開。
有人被一推後重心向後,直接摔倒在地,有人被怪物兩拳頭砸在盾牌正面,整個人帶著盾牌就朝後倒飛開去,嘴裡哇哇大叫。
好在這時候怪物正面的武裝民眾被推倒,反倒是給沒機會戰鬥的弓手們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攻擊窗口。
“好機會!快快快!射箭!射箭!把它給我射成刺蝟!”
指揮弓手們的那個武裝小隊的隊長頗為興奮,抽出自己的長劍當做指揮的令旗,不斷虛劈催促弓手們射擊。
由於顧慮射中自己人,因此這一輪射擊只有四個自持本領的年輕弓手動了手,嗖嗖嗖嗖,四支箭連續射出,先瞄著戰場左邊大發神威的怪物,再對付戰場右側撲倒人的無頭怪物。
因為知曉這樣會被人類的弓手放箭射死,所以這兩個怪物立即逃開,直撲向武裝民眾身後的難民隊伍。而爬起身來的武裝民眾們,也嗷嗷叫著衝上去用自己的盾牌將怪物重新擋住。
而之前就被基爾弄斷了雙臂,或者一劍劈飛了頭蓋骨的怪物,戰鬥起來就更難纏一些了。
它們的雙臂沒有了,隨之替代的則是從肩膀斷臂處湧出的數根糾纏在一起的粗大植物根須,而這些根須的表面還遍布無數的細小搖擺的植物根須。說起來,這些替代被寄生人類手臂的東西,反倒是在力量上更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植物根須手臂是糾纏在一起的,所以揮舞起來的攻擊范圍要比大夥想象中要遠上不少。
“都躲開它們的根須!那東西會寄生在人類身上的!”
基爾騎著戰馬趕來,喊出的話語讓包圍這兩個怪物的武裝民眾們格外提起了小心。
一個失去了雙臂,又被劈開腦殼的怪物就像是一個擁有三條植物手臂的戰士,一邊小幅躍起,一邊在空中甩動著三條植物根須,擊退包圍它的眾人。隨即當大夥屁滾尿流的後退逃開的時候,這個家夥猛的向前一甩腦袋,從被砍開的腦袋中延伸出來的植物手臂,直接猛的向前伸長,在甩出後張開最前端的植物觸手,一把抓住了一個面向怪物敵人撤退,而不是背對怪物的勇敢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死死的不放開左手的盾牌,可怪物力量驚人,他雙腳著地都被力量扯著向怪物方向拉去。
他急忙將右手上的長劍扔在一邊,空出手來緊抓盾牌,甚至還用手去掰扯纏住他盾牌的植物根須。可一上手接觸這植物根須,他的手指就觸碰到了根須上更加細小的一些根須,手直接就發麻用不出力氣了。
“快來幫我!”他怪叫一聲,立即尋求同伴的幫助。
聽到求救聲的一組同伴們立即趕回來,穩妥的人立即抓住年輕人的腰帶,一起往後拖,跟怪物角力。勇敢的家夥直接從一側衝出,揮刀就朝著怪物頭上甩出的粗大植物根須砍去。
噗呲一聲,沒想到怪物從頭頂蔓延伸出的粗大植物根須竟然格外堅韌,這人的全力一劈,竟然連幾股絞在一起的植物根須的一條都沒能砍斷。
“閃開!松開盾牌!”
這時候基爾的喊聲傳來,並且距離急速靠近。聽到命令後,那個舍不得自己盾牌的年輕人終於還是松了手,下一刻就跟他身後的同伴倒著一起滾到了地上。
而怪物也是,沒能想到角力到一半,正要再甩動手臂根須插入地面泥土固定自己呢,結果前面的人類直接撒了手。
於是它也猛的向後翻倒在地。
這時候轟隆的馬蹄聲快速接近,基爾伏在馬背上壓低握持的長槍,嘴裡喊著讓前方的眾人小心閃開,目光卻緊緊的盯著摔倒在地的怪物。
好機會!
趁著怪物摔倒不能躲閃,基爾一把將長槍插中怪物的人類軀體軀乾上,隨後雙臂發力,借著前衝的馬速,直接將地上的怪物挑在槍頭。
被長槍槍頭側著穿透軀乾的怪物沒有被命中要害,異常活躍的甩動自己控制的三條植物根須,竟然把著長槍的金屬槍杆,努力朝基爾方向爬來。
看著沿長槍爬來的怪物,基爾興奮的哈了一聲,左手持槍夾在腋下,右手掃過左腰劍柄,快速抽劍,撩起就是一劍。
之前武裝民眾全力一刀奈何不得的粗大植物根須,被長劍獵殺撩起的一劍劃過,直接就斷成兩截,三個攻擊的植物根須肢體立即就少了一個半,基爾左手甚至竄著長槍槍杆把怪物朝他的方向拉過來了一截,隨後右手再揮,直接看準了對方腹部鼓起的一處,揮劍將怪物那處整個砍成兩截。
而在隨後掉落在地的半截人類屍體斷口處,被砍成兩半的,還有半個肚皮上的半張人臉,紫色的汁液四濺著,散發出濃鬱的清香。
長槍一甩,將槍杆上只會無序抽動的半截屍體甩飛,基爾調轉馬頭,再度衝向來襲怪物中,僅剩的一個棘手怪物。
那個怪物正跟另一個怪物搭伴戰鬥,失了雙臂的它不斷的甩動代替雙臂的兩條植物根須,甩出去不是擊打包圍它們的武裝民眾,而是試圖將武裝民眾拉扯過來,當做它們這邊的戰鬥力量。
之前交手中,就有一個撤退不及時,被植物根須觸手抓住盾牌還沒站穩的年輕人,直接就這樣被扯了過去,下一刻,粗大的植物根須就覆蓋住了這個年輕人的臉。
這個年輕人便失去了身體大部分的控制力,手腳抽搐著任怪物擺弄。
這個怪物還懂得將自己捕獲的人類交給身旁一同作戰的夥伴,讓其將控制的人類提在手裡,一方面抵禦遠處斷斷續續射來的弓箭,一方面抵擋殺過來的人類的刀劍。
它的這個同伴此時還大半維持著一副人類的模樣,雖然兩條腿中,一條腿被不明的弓箭射穿了膝蓋,另一條腿之前被騎馬的騎士一腳踹成了反曲的U型,幾乎失去了快速移動的能力,基本上打不到人,也跑不掉。
不過因此這個姍姍來遲的怪物同伴,反倒是此時戰場上僅存的唯二還在戰鬥的寄生怪物了。
“戰鬥!戰鬥!吊起來!把人類統統都吊起來!加入我們,加入我們!”
或許知曉它們數量不足,也沒預料到人類隊伍防禦力量這麽強,這個怪物知道此次它們還是莽撞了,以為這些新出現的人類還是之前村子裡,商路上,夜魅鎮任它們捕獵活捉的軟弱人類。如今既完不成先知交付給它們的任務,也不能抓取新的人類送到先知手上。
這個怪物,它知道此時只能戰鬥到底了。
不過這也不是壞事,畢竟作為戰鬥寄生種的它們,天生的使命就是在戰鬥中堅持到最後一刻,然後要麽寄生控制敵人,要麽就是被敵人砍死。
“嗚哇哇哇——”
“吊死,吊死!”
兩個怪物一起吼叫起來,準備進行最後的戰鬥。
可迎接它們的,則是一個年輕的聲音。
“閃開一條路,看我踩碎這些怪物!”
隨著基爾的命令,包圍怪物們的武裝民眾們讓開一條前後的路,隨即轟隆的馬蹄帶起一塊塊的泥土和野草,飛速衝來的披甲戰馬帶著身上的騎士,朝著怪物襲來。
基爾槍指那個斷臂的怪物,而戰馬則放任舔血草直奔那個腿被踹彎的怪物。
“騎士大人!提斯還在怪物們的手上!”
有人高聲喊道,希望基爾不要連人帶怪物都一起殺死。
可回復這人的只有騎士一句短促的回答:“他沒救了。”
下一刻,斷臂的怪物被挑起,斷腿的怪物連帶被它抓在手裡擋箭的人類,一同被舔血草踐踏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