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尼拉法法師自己的遊記序言中,他寫了許多在學會中為了遊歷法拉半島所做的工作準備,並且還專門列出了他在準備過程中得到的幫助者與一些查閱的書籍文件。
這位血脈以森林精靈為主,人類和花精靈為輔的精靈法師甚至還貼心的在序言後面特意標注出來了,他查閱的書籍在學會圖書館的哪些位置和查詢消耗。
古拉特涅將軍翻過序言,看到了書籍的目錄,上面用標準的書籍格式記錄了多尼拉法法師法拉半島之行的一系列經歷。
只是掃視一遍目錄,這位老將軍就能從目錄的名稱上知道這個異族法師來到了當時反抗叛亂鎮壓,矛盾激烈的這片古老土地。
隻從目錄中為了自己的行走方便就偽裝經商一節裡,他自己就能好像重新認識此刻坐在對面的‘老朋友’了。
他瞟了一眼他的老朋友,然後按照目錄記錄的頁數,快速的翻到了經商一節中。
只是隨便翻了幾下,他就看到了許多埋沒在記憶中的舊名字。
這些人有些當時就早早的死在了對抗帝國的過程中,如今能在除了他自己的記憶之外看到他們鮮活的名字,感覺有些奇妙。
而有些人則死在了與法拉半島上舊貴族的戰鬥過程中,雖然當時局勢混亂,但至少還是做出了如今讓他看來值得肯定的作用。
而還有些人,則是跟之後沙漠部落改稱太陽之環教會的教會原始軍隊戰鬥中死去了。
這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一些名字,他有些對不起那些一同戰鬥的夥伴。
讓他難堪的是,他還看到了一些名字,這些曾經親密的朋友,有一部分則死在了他自己的刀劍下,那是多年前法拉半島上最後的大型戰爭了,一切都發生在他投向雜糅改變的太陽之環教會之後。
砰。
他將這本遊歷書籍合上,呼出一口氣,稍微閉上眼睛將心情放下。然後,他跟旁邊一直看著他的湛藍天光副教長點點頭。
“副教長,看來當初我的這位朋友,的的確確是來法拉半島遊歷的。如此一來,前些日子發生在大禮堂歌會上的刺殺事件,的確是一個來源於多年前的小誤會。”
老將軍慢慢的說完,在副教長點頭示意明白的同時,他揚了揚手上的書籍:“那麽多尼,我可不可以將這個遊歷書籍暫時借閱一下,我得回家看看,很好奇你在書上是怎麽描述我的。”
多尼拉法法師尷尬的將手覆蓋在自己的臉上,遮住了大半個臉龐:“可以的,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話。我將它送給你了,這部關於法拉半島的遊歷書籍我還有一些存貨。”
老將軍悻悻的將書籍收到自己的盔甲腰帶的收納袋中。他現在倒是有點不想看裡面的內容了,多尼肯定是沒怎麽說他好話,畢竟年輕的時候,他雖然打仗一直很厲害,但無知與魯莽也是出了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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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法師笑眯眯的將煙鬥飽吸一口:“看來,這場小小誤會得以解除了。希望太陽之環教會能盡快將這個消息告知出去,也好讓塔圖隆斯的人們都可以從前一段大搜查的心情輕松起來。”
他在桌面上頓頓煙鬥,調整了一下煙鬥中的異界煙絲:“畢竟過些日子就是很有名氣的大海暴到來的日子了。我很期待,畢竟我雖然遊歷廣泛,但法拉半島北側和東側出現的大海暴,我卻還是未曾親眼見過呢。”
坐在一旁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科尼法師也頗為興奮的接上一句:“我也很好奇,
關於這個大海暴的具體情況。之前一直只是在故事中聽過,吟遊詩人們的描述一直很誇張,但所有關於大海暴的描述,尤其誇張了一些。” 屋子裡另外三名倒是頗有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
“我們法拉半島的大海暴一定會讓尊貴的北方魔力學會會長和此次前來遊歷的法師們驚訝不已的。我雖然是本地人,但不管經歷多少次,大海暴都會讓我們升起敬畏。每當此刻,我對於我主的敬意就會更加虔誠。”湛藍天光副教長雙手合十的說道。
多尼拉法法師則點點頭:“大海暴真的很壯麗,會長,當年我還曾經花費一些時間想搞懂它每年生成的原理,但一直未能成功。希望您能為我解惑。”
老法師呵呵笑了一下:“我也不是萬能萬全的,具體情況得看看再說。”
古拉特涅將軍嘟囔著:“大海暴時期,肯定有許多帝國和舊貴族的余孽興風作浪。希望今年的大海暴,那些法師們能不要做出些太過奇怪的事情。”
“放心吧,他們雖然行事獨特了一些,但我交代過了,遊歷時不會造成任何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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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拉特涅將軍當天到底還是‘享受’了一回他自己要求的縮小魔法。不過對於此事,他之後卻是沒有透露一星半點。當時在場的幾位法師也自不會到處亂說什麽,而當時跟他同行的湛藍天光副教長,也是一位口風很嚴的教會高級教士。
在會談之後的第二天,教會連夜趕工製作的一批身份證明標識就被人送到了科尼法師那裡,隨後老法師用魔法讓所有此次隨行的魔法師們得到了法拉半島實際控制者-太陽之環教會製作的標識認證。
有了這東西,就代表著他們這些域外的法師們得到了本地控制者的承認,這將極大的避免出現一些誤會。
魔法師們都是很怪的,尤其是老法師身邊的這些魔法師們,他們因為相比起其他事物,更注重與魔法奧秘的探索構建,所以在許多事情上思維尤其不同。
解決了這些事情後,老法師和科尼在等待即將到來的大海暴時,也會自工作之余在塔圖隆斯海港城到處轉轉。
此時他們正漫步在塔圖隆斯海港城的一處市場內。
前些日子的軍隊搜查還是給居民們帶來了很多不便,尤其是耽擱了居民們在大海暴來臨前的一段日子維修加固自家的房頂與房底的蓄水池。
他們兩人漫步的市場裡什麽都有的售賣,並且特色鮮明。由於時間已經臨近大海暴,維修房子的工具和材料更是售賣的頗為火爆。
纏著頭巾抵擋日曬的居民們更是在搶著購買這些東西時,嘴裡夾雜著咒罵上一句導致他們此刻必須搶購的惹事精。
太陽之環教會已經含糊其辭的將之前的所謂刺殺事件給略過去了,雖然塔圖隆斯名義上管理此地的帝國官員對此嗤之以鼻,並且在公開場合發表對刺殺事件的強烈關注。但得到教會授意的本地新權貴們卻知道,雖然具體的刺殺事件背後的原因他們還不清楚,但既然教會已經不再重視刺殺事件,他們自然也就得跟著配合教會淡化此事。
“多尼拉法法師不會喜歡聽到這些事情的。”科尼摸摸鼻子嘿嘿笑著說道。
而老法師則在觀察了一陣維修工具和材料,然後又看了看不遠處市場外的本地居民建築後,了然的點頭,接上了學生科尼的話:“那可不一定,我們的‘好朋友’多尼拉法,他可是所有人的好朋友啊。”
科尼理解了老法師的話,微笑了起來。
由於科尼法師身穿高級貴族的服飾和胸口掛著的貴族紋章,這讓他們兩人行走在市場中時,周圍的人都離他們遠遠的。
直接就在人潮擁擠的市場中自發的隔開了一個空地。
兩位法師自然知道這不過是普通居民們避免麻煩的一種方法罷了。在居民們看來,這些穿著華麗的貴族,尤其是年輕貴族,不僅路上碰見了,就是看上一眼,好似就會給自己惹麻煩一樣。
“瞧瞧科尼,這些工具,還有防潮隔絕水份的材料。我都能想到了大海暴時期,法拉半島的人們是怎樣生活的。還有大海暴的景象。”老法師點點周圍的東西,微微搖晃著腦袋輕輕唱道:
“海洋之神仰天怒吼,渴求之物變為災禍。”
“古早先民辛苦求生,周年輪轉融化為泥。”
“綠洲淹沒周遭生靈,乾枯之地變為汪洋。”
“天地傾覆,海是海,天是海,地亦是海。”
搖搖頭,老法師跟科尼漫步走著:“早期的法拉半島北部的人們,他們每年的辛苦成果都會被大海暴化為烏有。雖然不致命,但你要知道,他們的建築絕大多數都是用戈壁沙漠中編織蟻巢穴的通風外管土製作出來的。”
“我的一位朋友很久以前曾經來過這裡,當時的屋子平常還好,但一遇到大海暴,就會被過量的降水融化掉。”
他搖搖頭。
“其實帝國也不是沒幹什麽,至少在帝國初期,他們還是解決了這個困擾法拉半島北部居民的這個大問題。”
“帝國?他們是怎麽解決的?老師。”科尼好奇的問了出來,他知道,作為這個世界上活了最久的人類,他肯定知道當初的故事,雖然他並未來過法拉半島。
“建築技術的升級!”
“建築技術?就這些嗎?”科尼覺得原因就這麽簡單?如果這樣的話,那法拉半島的人們為什麽不會自己發明出來。
搖搖手指:“自然不會這麽簡單。傳統的編織蟻修築在沙漠上的通風巨管是不防水的,那種東西雖然在法拉的沙漠和隔壁中到處都是,可以很方便的製作為建築材料。但一遇到降水,整個屋子都會變成泥巴。”
漸漸的他們走出人潮洶湧的市場,來到了不是很寬敞的主路上。
“如果是在其他沙漠地區的話,這也不是問題,畢竟你知道的,沙漠降水稀少,跟簡易的屋子相比,還是可以飲用的降水更重要一些。”
科尼看向老法師:“大海暴?”
“是的,是的。法拉半島北側和東側有每年一次的大海暴。劇烈的降水會融化這片土地上人們辛苦修建的一切東西。除了權貴們居住的岩石建築。”
老法師遙遙指了一下塔圖隆斯海港城北側的海灣說道:“其實法拉半島的資源還不錯,出海就是廣闊的漁場,而沙漠裡還有著被沙丘流動從地下搬運的礦物和珍惜動物的香料。”
“不過這一切都得建立在居住於此的人類能有著穩定的居所才行。不然那些珍貴的東西就只是放在那裡。”
“就好像入寶庫而不取。”科尼插了一嘴。
“類似,但不一致。好在我的那位朋友代表的初生帝國還是解決了這個問題。”老法師說道這裡摸摸他的胡子,而看到一旁的科尼睜著眼睛,一副接下來故事快講的樣子。
他笑了笑。
“解決方法不難,但問題是如何普及開來。在很久遠的魔法帝國時期,居住於此的人們使用魔法火焰灼燒製作的玻璃作為普遍使用的建築材料。”
科尼瞪著眼睛,對於他來說,遠古的魔法帝國就連學會培養法師學徒時,都只會簡單的介紹一些,從來沒有詳細的說明。更不要說當時居於此地的魔法帝國人民是如何建造房屋的消息。
不過他知道,他的老師一定知道。原因很簡單,活了很久的老法師,他自己就是魔法帝國還沒毀滅時的人。
“而在魔法帝國被毀滅,現在的新帝國還未建立的時期,這裡的人們只能用普通的編織蟻通氣管土壤還建造房屋,當然,權貴們則是使用從西邊很遠的地方搬運來的岩石建造不會被大海暴融化的房屋。”
“我的那位朋友知道當時這裡的生產能力有限,又不可能讓新生的帝國在這裡投入重金來發展,所以他和他的那些同伴們,建立了一套方法,讓這裡居民們使用的建築材料不再怕遇到水。”
“其實真的很簡單,就是用火焰烤製。我知道你的意思科尼,它不是魔法帝國時期那種用高溫魔法火焰烤製出來的玻璃。普通的人們哪裡有大量的魔法火焰使用?
所以我的朋友看上了這裡戈壁的一些天然黑油礦,蓋亞之膿。這些東西取之不盡,高溫點燃後就可以燃燒,雖然會噴出毒素,但至少方便了許多不是嗎?而且容易普及開來。”
說道這裡,老法師跺跺腳後說道:“如今法拉半島經濟好的北側和東側所有的大城市都是建立在周圍一定有一處天然黑油礦的基礎之上的。這是他給我說道。”
“燒製過後的編織蟻巢穴氣管土,就變成了一種不易被水通過的建築材料。有了這些,咱們現在看到的城市才能得以建立。”
科尼低聲說了一句:“可是被黑油礦點燃後烤製的巢穴土,最後的產物肯定是黑色的吧?可就我看到,這裡的建築大多是土黃色或者白色的顏色?”
老法師哈哈大笑,他指指頭上的太陽:“我的學生,不要懷疑世代生存於一處地方的人類智慧。他們雖然可能不會魔法,但至少智慧上不會缺乏。”
科尼臉色一紅,他大概意識到什麽了。
笑完,老法師帶著科尼在主路上一拐,從路邊來到了旁邊的街巷。這裡就更窄了,由於民居都建築的層數很高,彼此之間的距離很近,所以此時頭上只能看到一小條天空了。
趁著這條小街巷中沒有進出的行人,老法師走到旁邊建築的旁邊。
“來,用些魔法,將這面牆壁的表面刮掉一些。”老法師對科尼伸手示意著。
科尼撓撓鼻子,用手在牆壁上輕輕一抹,土黃色的魔力光輝一閃而過。由於不是正規的魔法,所以類似的魔力架構或者咒語什麽的,都不需要。
明亮的土黃色粗糙牆壁被科尼用手一抹,就露出了底下黑色的磚牆。
科尼恍然大悟:“是因為太陽照射的溫度嗎?”
老法師點點頭,指著主路上行走過去的本地居民:“看看他們的衣物,都是淡色系的衣物,這都是避免光線照耀在身上後的降溫手段。人的服飾如此, 人居住的建築自然也如此。不然白天時屋子就熱的待不成人了。”
兩人似乎感應到什麽,快步走開。
隨後,這面牆壁上的魚骨窗被人打開,一個中年人將頭探出來查看:“誰在我家牆根前說話?嗯,沒人?”
不過這人低頭一看,勃然大怒:“又是哪家的小子乾的好事!給我滾出來!”
而兩位法師早已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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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過一個路口,兩位法師腳步慢了下來。
老法師一本正經:“類似的智慧在北方聯合王國也是有的。極北的諸國和一些部落,他們的房子都會盡量用炭灰在外牆面塗抹,黑黝黝的。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在文化上覺得黑色比較嚴肅莊重,另一個比較實際的方面則是,用黑色炭灰塗抹的建築,在日照較少的寒冷日子裡,比其他顏色的建築會稍微暖和些。尤其是普通的居民家,他們沒有權貴們高大莊園繁複的,建立在牆壁間的熱氣夾層。也沒有法師塔裡布設完善的魔力取暖器。”
科尼恍然大悟,他從前從沒有在意過這些東西。畢竟在家裡的時候,他身為擁有魔法潛力的孩子,自小就過的錦衣玉食,在他看得見看不見的地方,處處都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奢侈與投入。
而來到北方魔力學會後,自然也是待在真正讓人驚歎的學會之中。
學會的建築內部都是恆溫的,在他和許多法師或者法師學徒沒有意識到的地方,各種精密的魔法儀器和器械,都在默默的維持著各個地方的溫度。
雖然法師們都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