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基爾返回到據點裡的時候,幾位老獵人已經開始將凍硬的野豬肉切下另一隻後腿,放到火堆旁解凍,準備給苦守在據點裡的那位老獵人開開葷。
就在大家忙活起來,準備將化凍的野豬後腿肉切成肉丁,然後跟全麥麵包熬煮在一起,煮成一鍋肉香味十足的肉湯時。
天空中,隱約的,從小到大的出現了一陣忽閃忽閃翅膀拍動的聲音。
之前留守的老獵人一拍木頭墩子大聲的說道:“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它又來了,都出來看看,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獅鷲?”
基爾一把跑到帳篷裡,將一個個剛睡下的年輕獵人們都叫起來。
當他從帳篷出來後,看到老獵人們一個個都仰著頭,看著天空中。
他也跟著抬頭看去。
在陰暗的天空中,一個高高在上的小黑點正在高空中繞著他們現在所在的岩石山飛著。
並且隨著他的注視,那個小小的黑點正在從空中降下,翅膀扇動的聲音越發大了。他凝神看去,發現那個東西果然是一個很大的動物,渾身黃唧唧的,身軀下方有著四隻結實有力的巨大爪子,背部有著一對非常大而有力的棕色翅膀。
那個怪物一般身軀的頂上,正頂著一個碩大的鷹頭,長長的彎鉤喙比劃起來似乎有一米長,上面的雙眼正向下看著基爾他們。
大家都注意到,這頭獅鷲的背上有著一套可供三位騎手乘坐的皮製鞍韉。此時,正有兩位騎手穿著修身不漏縫隙的皮製大衣,也跟獅鷲一樣低著頭看著他們。
估計是考慮到基爾他們所在的岩石通道太過狹窄,所以那頭獅鷲並未從天空中直接降落下來,而是繞著岩石山轉著圈,尋找降落的地方。
背上的兩位騎手揮動著手勢交流著什麽,他們頻頻指向岩石山的山頂,看來是想要在那裡的平台降落。
也對,要麽就在山下空地降落,要麽就在頂上平台降落,周圍好像也沒有其他可供那麽大的凶猛動物降落的地方。
其實那頭獅鷲身軀也不是非常大,就趙吉觀察,也就跟他上一世中,一輛輕型卡車,也就是輕卡差不多大小。就是那雙翅膀太過於寬大了,簡直跟直升機的旋翼差不多。
噪聲巨大,需要開闊場地才能起降。
“是獅鷲!真的是獅鷲啊!”
“太棒了!這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那麽帥的東西。”
“故事中的一些英雄就是騎著這東西翱翔與天際的嗎?這麽說,雖然傳說故事中英雄們的下場都不是特別好,但他們進行史詩壯舉之時,看起來也不差啊。”
年輕獵人們大多發表著這些看法,他們倒是沒怕獅鷲背上的那兩位騎手會傷害他們。畢竟整個肯德爾郡在內的好幾個王國西北邊境郡,都依靠著北部的帝國駐扎邊境騎士團來抵禦邊境外的異種族侵略,和邊境外更荒蠻的環境中,孕育的強大魔獸。
雖然最近幾十年裡,郡內自己的騎士們逐漸取代了他們的位子,而那些一直高來高去的騎士團騎士們,也很少往來其他地方。但在肯德爾郡居住了至少三代的居民們,還是從老一輩嘴裡偶爾能知曉當初的事跡。
就在大家聚在一起,想著要不要多切點野豬肉,等下招待一下那兩位獅鷲背上的騎手時。從岩石山下咚咚咚的,傳來了一陣重物落地的巨大響動聲。
那聲音是從遠到近傳來的,聲音聽起來也像是金屬物體與岩石碰撞產生的巨大響動。
雖然這聲音聽起來來勢洶洶,但包括基爾在內的所有獵人,卻都沒有露出警惕的神色,而是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那是因為,這聲音正好就是拉尼莎騎士身穿的一身騎士盔甲中,堅硬金屬製成的騎士戰靴與地面岩石碰撞時產生的響動。
他們對此都有些熟悉,一聽就知道是拉妮莎騎士回來啦!
“嘿嘿,看來今天這大半扇野豬肉,是保不住了。”一名老獵人嘿嘿笑了起來。
大夥樂了,不管怎麽說,至少今天是能吃上一頓好的了。
基爾趕緊將據點木牆上的木門栓抱起,放到一邊,然後將木門拉開。
外面的巨響最後一次落地,發出沉悶猶如巨石掉落地面的響動,大家透過木門一看,果然是拉妮莎騎士,但此刻拉妮莎騎士全身都是深紅色的鮮血,堅硬的騎士盔甲上,後面的獸皮披風上,都被染成了深紅色,看起來分外的駭人。
不過就在大家要出口詢問騎士怎麽樣的時候,拉妮莎騎士卻掀開也沾了大量鮮血的頭盔面甲,露出了底下白淨的臉蛋:“不用驚訝,我沒事!”
一名老獵人還是問出來:“那這些血漬?”
翻了個白眼,女騎士咚咚咚的大步走進來後,眼神掃視了一圈據點內部,然後說道:“找到了個狼窩,宰了些小狼崽而已。不過,我剛才在外面森林裡看到,天空中有一頭獅鷲在繞著咱們的據點飛行。上面還有兩個人,他們人呢?”
基爾指著山頂的方向:“他們之前好像是在找降落的地方,此時應該在岩石山的頂部平台,那裡起降翅膀巨大的獅鷲應該可以。”
拉妮莎騎士點點頭,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發覺不妥後跟獵人們說道:“基爾,你下山去將我的戰馬帶上來,剛才著急,一路放棄戰馬躍上來的。夥計們,再給我找點清洗的水和布,這個樣子可不行,太失禮了。不能讓騎士團的騎士看低了我們肯德爾人。”
獵人們意識到此時重要,立即鏟雪的鏟雪,拿挖出來的木盆或者那木碗來呈,還有人趕緊升起更大的火堆,試圖將冰雪烤化。還有獵人立即返回帳篷,將拉妮莎騎士保養擦拭盔甲的東西取出來。
一名老獵人比較機靈,他表示要不要將之前他們獵人們狩獵的北地狼狼皮取出來掛著,好展示一下大家的狩獵成果。
“當然,請動作快點,他們隨時都會過來。”拉妮莎騎士解下背後沾染了大量狼血的披風,這東西根本短時間內收拾不了,所以直接解下,揉成一團往她的帳篷後面一扔,扔到了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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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大家忙活,基爾也趕緊順著岩石通道往下跑,路面上都是冰雪,雖然他們清理了一些,但依然危險滑溜。
基爾小心的借著粗糙的岩石通道的牆壁減速,陡峭的地方乾脆直接踩在冰雪上滑下去。
雖然屁股頓的生疼,但速度倒是不慢。
在岩石通道底部的地方,基爾先將馬車一端抬起,錯開了一個可供馬匹進出的空隙,然後將馬車對面一個個的金屬夾子小心的挪開。
這個就快不起來了,主動的激活夾子又太危險,所以基爾隻好用腳將一個個夾子沿著金屬夾子的底部邊緣挪開,等弄出了一個可供兩匹馬進出的寬敞通道後,基爾才離開這裡,往外面跑去。
他也不知道拉妮莎騎士到底是從岩石山左右哪裡回來的,所以他隻好繞著岩石山逆時針跑了起來,試圖發現騎士的戰馬。
好在基爾運氣不錯,立即就發現了拉妮莎騎士那匹戰馬,它乖乖的停在騎士離開時的原地。
基爾走進後,發現了拉妮莎騎士剛才原地縱躍時留在積雪地面上的震顫痕跡。
好大的一片積雪都被當時女騎士跳躍所震起,地面上更是留下了一對被從積雪踩成堅冰的腳印。想來是巨大的壓力將松軟的積雪踩的結實,甚至因為壓力而化成了水,然後又被冰凍起來的腳印。
很有趣,但跟他的任務毫無關系。
女騎士的戰馬睜大了眼睛看著走過來的基爾。它認出了這是女主人的手下,所以對基爾的靠近並未有所警戒。
但當基爾抓住它的韁繩,想要將它帶走的時候,這個家夥就不合作了。
任憑基爾怎麽扯動都只在原地徘徊。不得已,基爾隻好給這匹強壯頑固的戰馬連說帶比劃,讓它知曉它的主人正在前面那座石頭山上,它也待過的據點裡,正等著它過去匯合呢。
也不知道是基爾說的實話讓這個家夥相信,還是這家夥真的知道拉妮莎騎士剛才撇下它就是向著這個方向躍走的,所以被基爾帶向那個方向,它願意試試走走。
“籲律律律。”戰馬高聲叫喚一下,然後用帶著盔甲的馬臉輕輕撞了基爾一下,把基爾撞了一個踉蹌,卻惹得戰馬不太滿意。
“你嫌棄我下盤不穩是不是。嘿,你還嫌棄我。”基爾想騎上它,但戰馬不肯,於是基爾隻好拉著它的韁繩,快步走向岩石山的岩石通道。
很快,返回了通道口處,滿地的金屬夾子讓戰馬很害怕,哪怕基爾拉扯著韁繩它都不願意走過去。
“膽小鬼,看好了啊,看我是怎麽走的。”沒辦法,基爾隻好讓戰馬在原地看著他,看著他從金屬夾子中間的通道來回走了兩遍。
於是,等基爾再試著拉扯韁繩的時候,這匹戰馬終於小心翼翼的邁步往裡走了。
“膽小鬼,膽小鬼。”基爾衝著跟著他的戰馬做鬼臉,沒想到它估計是認出了基爾說的話,或者是看出了基爾在說它膽怯。
於是戰馬大步向前,將基爾擠開,快步的穿過了金屬夾子的包圍的一端通道。
基爾忍俊不禁,這家夥還挺傲嬌的。
穿過金屬夾子後,基爾先將戰馬韁繩往馬車上套了一下,然後返回將一部分的金屬夾子再挪到通道中心,將上下的路堵死。
雖然麻煩了一些,但這些陷阱的作用卻是給他們提供保護與安全,這點事情還是不能嫌麻煩的。
畢竟在安全上,沒有麻煩一說。因為當你真的因為安全而深陷險境的時候,相比於挪挪金屬夾子的這種小事,那可是真正的大麻煩來著。
穿過可供一匹馬走過去的狹窄馬車邊。基爾等戰馬過去後,再度將馬車抬起歸位。沒想到那匹戰馬也知道幫忙,看基爾抬著馬車一頭使勁,它也把巨大的馬頭伸了過來,用鼻子的位置頂著馬車一頭,輕輕一使勁,就將基爾需要非常使勁才能挪動的馬車給輕松的抬起挪開了。
基爾抿抿嘴,挪好馬車後,拍了拍馬頭,又想摸摸它的長耳朵,卻被它靈巧的轉動耳朵給躲開了。
哭笑不得。
基爾隻好拉著戰馬的韁繩,繼續往上。
等到他牽著戰馬回到據點的大門口時,據點裡已經多了一位穿著修身皮衣的高挑身影。
這位全身都穿著不漏一絲縫隙的精致皮衣,看不出使用什麽材料製成的,但隻從那質感上看,想必不是普通東西。
這位腰間掛著一個腰帶,上面掛著一把細長的精靈型製的細長彎刀,另一邊掛著一把木製的寶石短杖,驚人的是,這個短杖上面鑲嵌著一顆一個有著三厘米寬大的紅色寶石,只看一眼,基爾似乎就能從那個巨大的紅寶石上感受到強烈的灼熱感。
明明現在冰天雪地的。
這位騎士身後背著一個不小的包包,包袱跟皮衣緊密連在一起,看起來好像是不能分開的一套裝備。
最有意思的是,這位騎士的頭盔也是皮質的,全部緊密密封起來包裹著整個頭部,卻在眼睛部分,留了兩個孔洞,驚異的是,那兩個孔洞似乎鑲嵌了透明玻璃一類的東西,並不遮擋視線,卻能將騎士跟外界隔開。
拉妮莎騎士這邊就有些狼狽了,她剛將盔甲主體大概的用冰水擦拭了一下,大量的血液被水浸濕後,流在她的腳下,然後又被凍起來了。
看到獅鷲上的騎士已經下來了,拉妮莎騎士不好再清理盔甲,隻好放棄擦拭,脫下頭盔,露出她盤起來的長發與面龐,腳步一頓,將騎士戰靴上的冰血震掉。
走上前來,自報家門。
“來自邊境騎士團的騎士閣下,本人詹妮-拉妮莎騎士,是屬於肯德爾男爵麾下的騎士。封地在烏米湖村,正是距離此地不遠的湖邊村落。敢問閣下名諱。”拉妮莎騎士一邊說著,一手含胸撞肩,一手背在身後,還不停的給獵人們擺動。
獵人們都看懂了騎士的手勢含義,立即依照年紀排成一列。
基爾此時正好走進來,立即將戰馬的韁繩往大門口一栓,趕緊站在獵人隊伍的最左邊。
因為他還不到十七歲,春天降臨異世界的時候,這具身體大約只有十六歲左右而已。獵人隊伍中,就屬他的年齡最小了。
一行九人站在拉妮莎騎士身後,展示著拉妮莎騎士的隊伍首領身份。
對面的獅鷲騎手頭顱微揚帶著全封閉手套的手指在勃頸上,下巴下的地方摸索一下,像是按動了機關,然後手一掀,將皮質頭盔整個翻到了腦後。
之前不辨面目的臉龐終於露出,原來是一位美麗非常的女騎士。
說些不敬的,這位騎著獅鷲來的女騎士長相,那是真的比長的有些普通耐看的拉妮莎騎士要好看太多了。
而且這位女騎士一頭白金色的長發被精致的編成了辮子,在頭上盤著,看著非常端莊好看。
就是一點不好,這位女騎士的年齡卻無法從她的臉龐上看出來,二十多歲有可能,但好像太嚴肅了,三十多歲也挺像,但看對方頭髮的處理樣式,似乎已經成了家,卻沒有那種被愛所滋養的樣子。
仔細一看,似乎說她有四十多歲也挺像。
年輕的獵人們看到這麽好看的女騎士立即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基爾卻見怪不怪,前一世中網絡上好看的女性太多了,由於生活水平的提高,就連普通女性只要懂穿著打扮化妝保養,都很好看的。
這個世界普通民眾的生活還是很辛勞的,長久的勞苦工作讓女子們沒有財富來將自己變得美麗,她們也沒有時間來保護自己年輕的容顏不在日複一日中快速溜走。所以長相上並不出色。
也就一些脫離勞動的富有人家和貴族家庭的女性好看許多。
一說起這個,基爾就有些想吐槽前一世的西方童話故事。
王子因偶然離開宮廷,來到民間,遇上了獨自辛苦生活的女主角,基本上都被女主角的美麗善良所打動,然後經過磨難喜結連理。
好笑,年紀輕輕的就得養活自己,或者辛苦勞作的女主角那勞累的面容,哪裡是被從小在胭脂水粉中長大的王子所能看上的。
就算女主角天生麗質,被勞動所磋磨的那雙布滿繭子的手,真的能讓王子一口深情的吻下去麽。更別說在基本都是文盲的民眾中,一位從小跟東家科恩家大娘罵街,跟西家威爾斯家老嬤嬤學會在市場中砍價偷菜的年輕小姑娘,真的能跟一位從小接受統治教育的王子有共同話題麽?
難道王子剛說一句這個城堡的建築位置地處險要或者能控制交通要道,結果對面女主角來上一句城堡裡有沒有空間種上些蔬菜這種話題。
王子會覺得好笑嗎?
或許吧,至少趙吉覺得不好笑,他也笑不出來。
他覺得,真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笑的出來的家夥,並且真的認真分析城堡內馴養馬匹操練士兵的演武場可否用來種菜的家夥,估計也在原來的位子做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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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當基爾身旁的年輕獵人們那一股股咽口水的聲音傳出來時,他看到了背手在身後的拉妮莎騎士立即將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他就感到大禍臨頭。
騎士大人在上!我喬-基爾沒有跟著咽口水啊,都是旁邊那些大豬蹄子們在咽口水。我還這麽小,不懂那些大哥哥們整天在說些什麽!
你可一定要準確用耳朵分辨出,到底誰咽了口水,到底誰沒咽口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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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拉妮莎騎士?我聽說過你的家族,不過好像是你的父親還在騎士位子的時候。”對面的大美人女騎士打量著年輕的拉妮莎騎士,著重掃了掃對方盔甲上片片沒有被清洗掉的鮮血。
她眼神掃視了一下這個建立在岩石通道中的小小據點,自然是看到了被老獵人們掛在岩壁上的一個個新撥下的狼皮。
“不過我曾聽你父親說過,你是個相比於武藝訓練,更愛文墨書本的女孩子。呵呵,看來,每個父親都會在朋友面前說孩子們的好話。”
拉妮莎騎士顧不得教訓身後那些家夥們,她從對方話語中知曉一件事:“你是我父親的朋友?請問您的名諱是?”
對面的大美人女騎士先是用嘴吹了一個響亮的短促口哨,然後才結實自己的身份:“我是帝國邊境騎士團第七分隊的獅鷲騎手,專門負責森林地區的巡視工作。”微微昂起頭來,露出她纖細的脖頸與精致下巴:“戴麗斯-奧秘-福倫斯特。是福倫斯特家族的奧秘分支家族成員。來自帝國南部的奧摩列行省,雖然曾經繁華美麗的它現在還在可惡的亡靈統治之下,但終有一天,所有的家族會將其收復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