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旅館正面大廳裡,七八個有些姿色的年輕女性正在叫嚷,讓居住在豪華旅館單獨小樓中的那位民兵帶隊隊長出來,大聲宣揚著那家夥始亂終棄或者明明來了冰汛關,卻不來找她們之類的胡言亂語。
在這幾個年輕女性背後,還站著三兩位高大健壯的打手,打手正左右掃視著看熱鬧的人群。
大廳裡,許多往來的商人小官員都好奇的松散著圍攏看熱鬧,不是有人覺得這樣不好,但那幾個打手讓這些人不敢靠的太近,而且也不好摻和進去。
有常尋歡作樂的商人看到了裡面有自己認識的女子,就笑呵呵的問道:“小葡萄,沒看出來,你還伺候過那位大人呢。他行不行啊?”
名叫小葡萄花名的年輕女子聽到問話,看出了是一位經常找她的中年商人,滿臉的尷尬,她只是收了一筆錢過來鬧事的,並不知道他們鬧事的對象是誰,根本就回答不了對方的問題。
還好,站在姑娘們後面的打手收了更多一些的錢,收錢就要辦事,其中一名打手指著那名發問的商人低吼道:“管你什麽事,閉嘴滾開這裡!”
被吼了的商人滿臉通紅,但一看到那壯實的打手就要示威性的舉拳走過來,他立即退進人群,矮著身子不見了。
背景雄厚的豪華旅館自然是不能讓這些人隨意鬧事,立即就有負責安全的旅館守衛過來,帶隊的是一位氣勢十足的壯漢。
看到這些人出現,叫嚷的年輕女子和打手們立即熄了火。還未等這些人接觸,本來手拿擦拭布裝作擦拭豪華家具的那位年輕盜匪就趕緊湊了過去。
他穿著這個豪華旅館的侍者服侍,因此靠到了守衛帶隊壯漢的身邊。
“怎麽了?”帶隊的壯漢看到自家的侍者過來阻攔自己,便問道。
年輕盜匪立即討好的笑著小聲說道:“大人您好,您好。我看這件事不普通,咱們旅館最好還是不要摻和進去比較好。”
壯漢瞪大了眼睛瞪了年輕盜匪一眼,並且伸手將其推開:“你知道個屁,管他什麽事,都不能在這兒鬧事!”
年輕盜匪眼睛一轉,趕緊說道:“人家找到那位身份那麽高,咱們旅館參合進去惹了麻煩怎麽辦?”
知道包下旅館一棟單獨小樓的民兵帶隊隊長真實身份的豪華旅館守衛頭領頓了一下,覺得的確不應該參合進貴族們惹出的破事裡。前面幾個年輕女子和背後站著的打手他略一掃視,就知道是關卡裡幾家大紅房子的知名姑娘,他腦子一轉,就能想到多個可能的情況。
像什麽貴族公子去紅房子玩,泄露了身份,導致這些年輕女性起了心思,不做避孕措施,偷偷試著生下有貴族血脈的孩子。
又或者,那位貴族公子去紅房子玩耍的時候,動作激烈,弄死了人,紅房子不好直接找對方賠償,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拐著彎找那位的麻煩。
一想到這些麻煩事,這位壯漢就不想參合進去,弄得不好,就是兩頭得罪人。就算這些鬧事的人背後勢力不想鬧大,給他面子,之後本地的勢力接觸,也會多方受阻礙。而那位貴族公子估計也不會把他擺平麻煩的事,當做一件功勞。
思索到此處,這位壯漢便一揮手,讓手下佩戴著包鐵棍棒的守衛只是包圍住鬧事的人,卻也不驅逐他們。
壯漢又叫一個手下去通知那位事件的主角,至於麻煩,還是由那位自己親自來解決比較好。他站了出來,給周圍看熱鬧的商人小官員簡單的說了一下他的立場,
並且說明他已經去請那位閣下了。 年輕盜匪注意到了旅館守衛頭領的稱呼,閣下。
只有與他們這些平民不同的地位尊貴的人,才能被稱作閣下。多是用來稱呼沒有明確貴族爵位的貴族直系親屬和實力驚人的大商人或者貴族的親信官員。
心臟碰碰跳了起來,年輕盜匪覺得他可能惹了一個大麻煩,或者,也給他們盜匪團夥找到了一個新的目標。
很快,隆索斯-肯德爾就帶領著兩名手下民兵過來了。他其他的手下民兵雖然被他說了不要過來看熱鬧,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但那些身手了得,常年在家練習武藝的年輕民兵們還是好奇的過來看看,看看他們的隊長到底惹了什麽桃色緋聞。
隆索斯之前聽到消息的時候,也覺得納悶,他往年跟著他父親和家人往來肯德爾城與行省首府的時候,的確會在冰汛關修整一天,那時候,年輕的他也會偶爾在家族衛士的陪伴下,到冰汛關裡的娛樂街裡玩耍一下,放松放松,緩解多日旅途的疲勞。畢竟相比於冰汛關這裡,肯德爾城的風氣要保守許多,而且那裡人人都認識他,他也根本放不開,怕被人說影響家族聲譽。
但在冰汛關,他往往只是淺嘗即止,並不會留下什麽手腳痕跡,關於他的身份,更是保護的很好。
所以,當他在小樓裡跟其他一直湊過來的商人說話的時候,聽到消息的他,只是讓手下辦好自己的事,他自己也不會出去露面。
畢竟相比於這些緋色的小事,下午物資收拾妥當後,立即出發才是對他來說重要的事情。
他一直想要表現自己的才能,不管是家族傳承的珍貴知識技術,還是身為領主貴族帶兵打仗的才能本事,他都要向他的父親和肯德爾郡那些勇武的騎士們展示出來。
為此,他多年習武,不僅練習貴族們常用的禮儀破甲細劍,更是練習騎馬時的騎兵長槍。雖說他被告知自己學習成為騎士階戰士很難,不容易。但他也都在暗自學習成為一名超越常人的騎士。
他要超越自己的父親,並將這種超越展現給所有人看。
結果,旅館還是派人來請了,手下民兵也過去看了熱鬧,將前面大廳的情況告訴給了他。
“抱歉,看來我得去處理一下這件事情了。”隆索斯抿了抿嘴。
幾名商人擺擺手,各自爽朗的笑了起來:“請閣下快去吧,大家都是從年輕時一路過來的,知道這種事情都很難免,尤其是隆索斯閣下這麽優秀的年輕人呢。”
走出小樓,穿過院子,回廊,餐廳通道,舞會廳,和前廳花園,隆索斯帶著兩名民兵走到了豪華旅館的正門大廳裡。
大廳裡不少人,許多人都是進出旅館時看到有熱鬧,便簡單打聽後,加入圍觀。
隆索斯一進來,就讓一部分知道他身份的人嚷嚷了起來。他看到大廳裡圍了這麽多看熱鬧的人,就知道下午他們是走不了了。
“你們說,這種場面,咱們下午能走得了嗎?”隆索斯低聲向身旁的手下民兵詢問。
兩位民兵看到這麽多穿著體面精致的男男女女聚攏在大廳裡,都覺得不太可能,便一起搖搖頭。
“哎。”歎了口氣的隆索斯挺起胸膛,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穿著,發現沒什麽大問題後,就高聲示意圍觀的人群給他讓出一條進去的通路。
圍觀的人裡,有的認識他,有的不認識,但看到隆索斯這樣一個年輕優秀的青年是事件的主角,十分心裡就信了三分。
許多有些見識的人看到出現的隆索斯頭上帶著的一個金屬頭冠,還有頭冠上的方形藍寶石,就知道這位是一名貴族子弟,而且是直系貴族。
掃視了一遍看到他後,就不再嚷嚷叫囂的女子們,隆索斯的臉上露出了一些疑惑,這些女子看起來都有些面生,他似乎好像沒有見過?
但是他又有些記不清楚了,畢竟之前每次往來冰汛關的時候,都是晚上出去玩的。那些紅房子為了渲染氣氛,都會將照明做的不怎麽好,一時間,隆索斯也記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跟這些看起來面生的女子們發生過什麽。
不過,問還是要問的。他輕咳一聲看著這些女子背後的打手說道:“各位,不知道是有什麽事情,要找我詳談。並且使用這樣的一種損害各自體面的方式。”
打手和女子這一邊沒人回話。
在隆索斯出面之後,看到了對方的尊貴打扮,他們就知道了這件事不普通,但只看對方一上來並沒有斷然拒絕否認什麽,就知道這件事也不是立即就完蛋的。
七八個年輕女子見了正主後都有些默不作聲,只是偷偷打量著面前的這位年輕男子,她們迎來送往這麽多人,只看穿著打扮就知道一個人的財力與身份,不說別的,面前這男子光是頭上的那塊方形藍寶石,就估計可以將她們紅房子所在的半條街買下。
打手們支支吾吾,斷斷續續的說隆索斯欺辱了他們認識的姑娘,還有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辭。
圍觀的人都不是傻子,恰恰相反,冰汛關裡最聰明的一批人估計此時大半都聚在這裡。他們一聽就知道這幾個打手是在胡扯,估計鬧到這裡來,只是為了訛上一筆錢財。
只是,對峙的另一方身份不凡,鬧成這樣,這些鬧事的人該怎麽收場呢,就算是真的訛成功了,多半也是有命拿錢,沒命花。
隆索斯對於打手們的說辭搖搖頭,統統否認,直言打手們拿出證據。
一名打手拉起了一個姑娘的衣服袖子,露出了袖子下細嫩胳膊上的青腫傷痕:“這就是你弄出來的,不管怎麽說,都得賠錢,或者商量出一個方案啊。”
“哼。”隆索斯冷哼一聲說道:“抱歉,恐怕你說的並不正確。各位,仔細看看,這位姑娘手臂上的傷痕的確是被人毆打受的傷。但這種毆打的傷,有過經驗的人都該知道,這一定是最近才留下的傷口。”
他的話讓打手們一陣不安。
“而我有著本地的關卡官員可以證明,是前幾天才跟人一起過來到冰汛關的。而旅館的侍者們也可以證明,我自從來到這裡後,包下了後面的一棟小樓,最近幾天卻並未出去。”
一名打手立即說道:“你沒出去,是她到你那裡的。”
對於這種誣陷,隆索斯立即否認:“旅館的守衛可以證明,最近外人找我的,都是男性,並未有女性過來。”
打手們的說辭行不通了,這時候女子裡其中一名卻眼珠轉了又轉,覺得此時的情況卻是一個非常危險,卻又特別奇特的時機。
她計上心來。
這位女子眼眶通紅,淚流不止,嗚嗚的哭了起來。這倒是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正好打手們的說辭被破,邊讓這個女孩自行發揮,他們高聲叫到讓這個女孩把她的悲痛都說出來,尤其是這位身份不一般的隆索斯。
女子嗚嗚哭著說她最近懷孕了,但是因為受到人欺辱,孩子沒能保住,而那個孩子的父親就是現在正對峙的隆索斯。
女子說完,哭著軟倒在地,她旁邊的其他女子立即或出聲聲討隆索斯,或者安慰哭倒在地的女孩子。
周圍的人聽到這番說辭,還有那個女孩子的可憐樣子,都低聲議論起來。
隆索斯咽了一口唾沫,他緊張了起來,畢竟是否真的發生此事,他也不好說清楚。他之前也聽說過此類的事情,而且家族裡的親屬裡也曾出過跟現在情況相似的事。
不過沒有此事這麽多人圍觀觀看就是了。
他的一位叔叔就是因為到郡裡鄉下村莊裡丈量農戶們新開墾的土地時,跟一位農戶家的女兒好上了。等到他叔叔工作結束,返回肯德爾城後,事情一忙,就忘了此事。
過了一陣,那個農戶女兒大著肚子帶著家人到肯德爾城來找個說法,別提當時的情況多尷尬了。
隆索斯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這麽尷尬的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沒想到,在現在這麽緊要關頭,卻有這麽麻煩的事情出現。
躲在一邊看熱鬧的年輕盜匪捂著嘴巴都快笑死了。沒想到只要花上一筆錢,就真的能讓這些大人物們如此狼狽。
可惜他自己是拿不出之前那些錢的,還得是將他們同伴的錢和著頭目身上攜帶的辦事錢款聚在一起,這才花了大價錢收買這些鬧事的家夥。
他想著,以後如果有了錢,他一定要用類似的手段狠狠的收拾一番在家鄉欺辱他家的那些收田稅的官員。
他寧願把錢花了用來狠整那些人,也不會再給那些可惡的家夥交上一分錢。而且,說不定之後在落袋洞裡做大後,他也能成為一個頭目或者成為盜匪頭領,到時候就能親自殺回家鄉,乾掉那些欺壓家人和同村朋友的稅官了。
周圍的人聽著女子可憐的哭聲,議論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隆索斯緊張起來,腦子裡想著那個女子的面容,希望判斷出到底是不是認識的人。可他哪裡會記得這種事情,早都忘光了。
不得已,他用手指觸碰了一下額頭上金屬頭冠的方形藍寶石。
藍寶石和頭冠是一件王國不怎麽常見的貴重魔法飾物,有著多種能力。在神明教會勢力強大的王國中,一般也只有貴族們有相應關系和雄厚財力能購置起這種稀罕魔法飾物。
這件寶物的多種魔法能力中,有一種就是給佩戴者提供清晰思考的能力。
手指觸碰一下寶石,隆索斯嘴裡默念一句啟動口令:“湛藍冰洋之風。”
方形的藍寶石閃爍了一下光輝,然後這種光輝從寶石上流轉,經過金屬頭冠,然後釋放到了隆索斯的頭顱中。
瞬間,隆索斯挺起了頭,剛才緊張的表情消失不見。
他伸出左手,直直的指著圍觀的各位看客。
圍觀的人都不知道隆索斯什麽意思,但都立即謹慎的沉默了起來。
場上的氣氛驟變,打手和女性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向隆索斯,卻被對方的眼神給嚇了一跳。明明很正常的眼睛,在與其對視的一瞬間,就好像自己被一股來自極北之地的珉烈寒風吹拂了一下,整個人都打了一個哆嗦,全身的毛孔都炸了起來,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隆索斯將周圍的看客都看了一遍,立即發現了他要找的人。
“您好,教士。可否請您出來一下,我這裡需要你的幫助。”隆索斯看著人群中的一位財富之神的教士,立即出聲邀請對方出來幫助。
這位教士身為財富之神的教士,卻沒有穿著平常人見到的那些看起來就代表財富的值錢長袍。他的衣著很簡單,只是樸素的衣著隱秘處,卻繡紋著精密淺淡的神明教誨。
當眾人有所求,不應退縮。
教士立即走出了人群,來到中間。冰汛關是附近地區財富之神教會的主要據點,所以關卡裡有著不少的教會教士。
只是教士們不常出來行動,畢竟請動財富之神教會的教士,就得花上一筆錢。冰汛關內,也就平常那些有錢的商人們能常常見到這些教士。
周圍的人認識這位教士的人很少,但不是沒有。
“啊,是普斯亞牧手。牧手您午安。”有商人朝著教士問好。
“牧手您午安。”
“各位,天快黑了,就無需午安。”普思亞牧手回禮說道。接著他向隆索斯開口問道:“閣下,那麽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隆索斯身份地位很好,所以並未給這位牧手行禮,他也知道這些教士們不在乎這些,能身居高位的教士,一般只在乎神明的信仰,對於個人的身份地位不太在乎。
“我就直接說明了,請牧手檢查一下,這位聲稱懷孕又流產的女性,其所說的話是不是真有其事。”隆索斯的話語一落,周圍看客們的議論聲立即出現,大家剛才都盲目的信了這邊單方面的說辭, 果然,有沒有她聲稱的事情,還是得讓中立的第三方檢查一下。
這倒是簡單事,對於一般的教士來說不容易,畢竟他們得到神明的重視和寵愛都很一般,而到了普斯亞牧手這種牧手的教士層次,常見的一切麻煩事,都可以使用萬能的神明所賜神力解決。
不管是殺敵護身,還是治療通識,不管是晝夜不歇,還是偵查檢測。
只要教士身負的神力充足,都能解決。
只是一般教會教士們隻關注他們神明影響的一部分罷了。尤其是人類的概念神明,雖然在小事上看似無所不能,但正因為攤子鋪的太大了,所以想要完成一些可以稱之為奇跡的事情,就得依靠一處地方教會全部的教士一起舉行儀式才行。
而一些自然神明,雖然手下就小貓兩三隻,但那些數量稀少的教士,卻往往神力驚人的多,而且改天換地不在話下。
當然了,就此時來說,普斯亞牧手倒是願意跟身為肯德爾男爵長子的隆索斯打好關系,因此直接點頭應允了隆索斯的請求。
打手們此時滿頭大汗,緊張不已,雖然之後他們被認為是騙子,只是來鬧事的,估計也沒多大事情,畢竟他們直接不在冰汛關裡混就行了,但事情鬧到這一步,還是讓他們緊張得很。
生怕惹怒了隆索斯,被明顯身份地位很高的對方叫來冰汛關的士兵,把他們下入監牢中。
到時候,想從監牢中出來,就得花錢賄賂才行。可他們搞事也才收了多少錢,進了監牢,那不就賠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