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領到肯德爾男爵的命令,立即便在周圍招呼人手跟他行動。
之前躲在馬車中的侍從與書記官們,他們這些後勤人員基本上因為馬車的遮擋,都沒有在聽力上受到影響。此刻戰事結束,他們紛紛小心的打開車窗向外窺探,隨後便走出馬車,惶恐不安的給周圍忙碌的人們搭把手。
沒有明確目標的協助,實際上帶來的幫助十分有限,男爵看到後,直接將這些人手安排給他此刻信賴的人。
包括了基爾這個年輕人。
之前的戰鬥那是落在所有人的眼睛裡,誰英勇奮戰,誰彷徨無措,他在釋放魔法的間隙中,也都看在眼裡。
基爾召集了十來個後勤人員,又叫上了之前打過交道的男爵親衛-盧比斯,讓他找上幾個人過來協助。
出去回收散碎的貴重錢幣碎片自然是不能空著手乾活的,因此基爾讓後勤人員找來之前裝錢的錢箱,讓盧比斯去弄來幾匹馬,最好能騰出一輛馬車出來。
在他們準備的時候,基爾來到之前巨型鷹身人怪頭領死掉的地方。此時克勞騎士正帶著人處理所有怪物戰利品中,最為珍貴的這個。
騎士看到基爾過來,立即冷著臉指了指怪物屍體上的一把斧子:“正好你來了,將那個東西帶走,像這把武器這麽貪婪的家夥,也是真的少見。”
基爾看過去,發現他的雙手斧正趴在怪物的胸口巨大豁口中,旁邊克勞騎士手下的城鎮衛兵想要將其挪開,卻無論如何都移動不了這玩意兒分毫。
克勞騎士不是弄不走它,但既然是自己侍從的主要武器,而且在之前的戰鬥中也發揮了作用,這點尊重還是能給出的。
基爾訕笑兩下,趕緊爬到巨大怪物的屍體上,將賴在屍體傷口處的雙手斧從血肉中抽出。
他隱約聽到了一陣咀嚼聲,而且對於基爾將它挪開,斧子上的靈魂似乎有些不滿。
基爾揮斧一震,將斧子上沾染的怪物血肉全都散在地上。
收起斧子到盔甲背後卡扣上,基爾朝騎士揮揮手,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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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返回自己的馬車中,血牙斯特已經醒來了,正靠坐在馬車的內部篷骨上,看起來還是很虛弱。
“外面情況怎麽樣了?之前出了好多奇怪的事情。”
血牙斯特有氣無力的問著。
基爾擺擺手:“鷹身人怪來了一大群,我們血戰了一場。”
這話雖然在血牙斯特的預料之中,但還是嚇了對方一大跳:“結果呢?最後怎麽樣了?”
基爾哼笑一下:“聽聽外面,只有人類的聲音,沒有怪物的怪叫。結果你應該猜出來了對吧。”
“還好,還好,至少打贏了,但咱們不能在原地久留,那些怪物報復心非常重,大群的怪物有頭領頭目帶領,一般的軍隊都不是對手,我之前給你說過本地的騎士帶兵征討它們的事情吧?”
但還沒等血牙斯特說完,基爾就打斷了他的話:“別瞎操心了,怪物頭領也死了,一大幫,至少幾十頭的鷹身人怪都死光了,不會再有怪物來騷擾咱們。嗯,至少最近不會,畢竟它們戰敗得知消息,再糾集其他地方怪物,不可能這麽快的。”
說著話,基爾找到一些乾布,擦拭著身上盔甲沾染到的大片怪物血液和不明組織。
他將雙手斧掛在車廂內棚子邊上,補充了一些早已備好的儲備乾糧和清水,就又從車廂後部出去了。
在掀開布簾出去的一瞬間,
同在車廂內血牙斯特看不到的地方,基爾直接消失不見,再出現時,他的身上盔甲已經仔細擦拭過了,不僅將自己的長劍獵殺佩戴上腰帶,更是精神也好了許多。 沒人知道他剛才去往了一個時間流速不同的神秘地方,並在那裡進行了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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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之前跟一同完成男爵命令的其他人約定好的地方,基爾看人手都到齊了,便帶領大家出發。
他先給隨同辦事的將近二十人說明了一下男爵大人的命令,讓他們將之前擬態戰士戰鬥中損失的貴重錢幣盡量收集回來。
那些貴重錢幣散落在戰場上的好多處,因為都是明晃晃所有人看著的戰鬥,所以不僅基爾知道一部分錢幣可能掉落的地方,其他人也都知道一些。
他們還詢問了周圍正在進行整編的民兵小隊的信息。因為這些在戰場一線的民兵耳朵都聽不見了,所以基爾拿出撿到的殘破錢幣,連說帶比劃的,還是讓民兵們知道了意思。
老實的民兵立即就交出了自己撿到的貴重錢幣,並且一臉松了口氣的樣子,基爾真為這些純樸的農夫家的孩子們感到吃驚,驚異於他們的質樸心靈。
而還有一些人躲閃的眼睛,握緊的拳頭,基爾暫時也就當沒看到。
先不去管士兵身上撿拾的殘破錢幣,而是趁軍隊還未開拔離開這裡,將散落在戰場上的這些錢幣撿拾起來。
問明一些他們之前沒留意的地方,基爾便立即安排大家在來到出現殘破錢幣的地方散開。
他走出隊列:“各位,我事先說清楚,大家身上攜帶的自己的錢幣,我不管,但撿拾到的有擦碰變形,碎裂零碎的貴重錢幣,一經發現,就要交出來。這是男爵大人的財產,是維持咱們軍隊的重要資產,不是哪個人就可以自己吞下的。撿拾完散碎錢幣後,我會安排大家相互搜身,所有有損壞的錢幣都會上交,自己兜裡的完好錢幣我是不管的。”
“另外,請各位撿拾時相互監督,每人一個袋子,發覺他人身上有藏匿貴重破碎錢幣的行為,我這邊詢問了後勤的高級書記官,會給舉報人獎勵,而犯了錯的家夥,則會受到懲罰。行動吧。”
說完,所有人便排成一列,侍從、後勤人員、書記官還有男爵親衛都相互混雜挨著排列,保證左右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至於基爾,則站在不遠處的馬車上監督大家。
男爵親衛們按照基爾所說,真的搞來了一輛半空的馬車,這輛車是運輸士兵們使用的弩箭的,整整一車的弩箭箭矢,此刻已經空了半車了。
正好可以用來保存收集來的貴重損壞錢幣。
大家動作很快,開始後就低頭邁步向前走去,所有人手裡都拿了一把家夥,方便撥開草叢來檢視地面可能閃亮的地方。
不斷有人彎下腰去撿拾東西,接著裝進腰間新發下來的口袋中。
基爾看的不住點頭,經過剛才的戰鬥,估計此刻也沒人有心思搞七搞八的。
看事情一片正常,基爾轉頭看向了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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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騎士這邊。
他將自己寶劍上的固話泥土槍杆震碎,又重新將寶劍拿在手裡。
這把寶劍什麽都好,就是受製於長劍本身的限制,無法在寬闊高機動的戰鬥中,例如之前的空戰,無法大范圍的進行戰鬥。
實際戰鬥的距離過近,不能在與鷹身人怪的戰鬥中搶得先手。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多大的缺點,畢竟他的寶劍有著可以發射投射出去的魔力劍刃,這東西可以保持在武器上,也可以直接在揮舞中投射出去,威力非常驚人。
但過於貴重的魔力補充費用,卻在大規模遠距離戰鬥時,讓他頗為糾結。
每一次揮出的魔力劍刃,都是在揮舞潑灑金幣啊。
哪怕他的收入其實不少,肯德爾男爵給他的薪資與領地上繳的賦稅都很多,但每次一道魔力劍刃的價格依舊與一枚金幣的價格齊平。
至少這是西北行省風琴堡的魔法師價格。
他風琴堡去的不多,多是每年在肯德爾郡北面的帝國邊境騎士團駐地托那裡的魔法師高層代為補充魔力。
這都是拜托朋友幫忙搞的,哪怕是因為之前的服役面子,給他打了七折,這也不是一筆小錢。
克勞騎士摸摸算著他剛才戰鬥中一共揮舞出了多少道魔力劍刃,一邊仔細檢查魔法寶石長劍上,魔法寶石散射的魔力光輝暗淡了多少。
經他計算,剛才打的爽,他至少回揮出去了一百三十道魔力劍刃,而魔法寶石中的魔力,也只有不到之前四分之一了。
騎士撓撓頭,覺得今晚諸事處理妥當後,得跟男爵談一談關於魔力補充上的事情。
至少錢不能算他頭上對吧?
這次出來打仗,他也沒拿多少錢,他夫人給他帶了滿滿一袋子金幣,肯定是超過一百多枚金幣了,但不可能全部錢都用來乾這個。
煩惱的事情放一邊,克勞騎士看到手下衛兵趕來了一輛馬車。這輛馬車已經騰空,之前裡面裝的物資也不知道挪到了哪裡,此刻這輛車卻是得裝上怪物的屍體了。
這都是錢啊。
放到哪裡這都是一大筆錢,只希望男爵能將這些東西賣個好價錢。
衛兵們幾人一組,將被分開拆散的巨型鷹身人怪頭領屍體用繩子吊起,拖拽進了貨車車廂之中。克勞騎士隨後進去,用男爵借給的寒冰戒指將裡面的怪物屍體給冰凍起來。
雖說春季的天氣漸熱,但實際上怪物的血肉並不容易腐爛,魔獸的更是,這些血肉之中都充斥著一些特殊的能量,一般使肉腐敗的東西,其實很難搞定這些東西。
但冰凍也是必要的,想要賣出好價錢,就得最新鮮才行。而且怪物的血肉畢竟是味道很大,如果不冰凍起來,這樣幾車血肉拉在車隊中,那味道估計很不好聞。
會影響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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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米騎士這邊。
他正帶著一隊人騎馬靠近了遠避的本地商隊。
在他們這邊的戰鬥結束後,魯米騎士就注意到了遠處的本地商隊有撤離的跡象,但茫茫草原,他們能跑到哪裡去?
還不是得沿著商路按照預定的路線在附近的村落落腳。
今晚不過是前後腳就碰上的事情。
如果真讓這幫人就這樣撤退了,那到時候男爵大人必定饒不了這些人。
魯米騎士心事憧憧,他不想接下來再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他知道,想要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快速穿過怪風草原,他們就得得到本地人的全力協助。
哪怕這幫人在剛才發生戰鬥時,躲的遠遠的。而且許多怪物是這幫人用羊引來的。
這裡面的對錯他不想判斷參合,只希望能穩妥的解決事情,接著將自己的問題也慢慢解決了。
殺了自己人的後果逐漸出現了。
信仰戰士廳堂後擁有的部分神力,此刻就像是體內的反對者,不僅不再聽從他的控制,就連一部分自己的生命能量,也受影響而變得難以操控。
而且這種情況還在逐漸擴大起來,不管的話,半年一年時間,他的生命能量就再也不受他控制了。
到時候,雖說他依舊有很多騎士的實力,但只要需要主動控制生命能量才能發動的騎士技巧,就全都用不出來了。
想到這點,魯米騎士嘴裡頗為苦澀。
明明自己是好心好意,在之前那種兩難抉擇中,選擇了最好的結果,但依舊違背了許下的誓言。這讓他去哪裡說理去啊。
來到本地商隊跟前,這些本地商人一個個頗為緊張防范,看他們肯德爾人比鷹身人怪好像還要懼怕與敵視。
“各位。”
他開口說道,周圍的大風已經停止了,青翠寬廣的草原一片安靜平和,根本看不出之前發生激烈戰鬥的樣子。
“各位請不用警惕與敵視。之前各位的舉動都是理所應當的,畢竟男爵大人收下了庇護各位商隊的錢幣,戰鬥在前,各位自保在旁都是正常的。合理的。正確的。”
魯米騎士絞盡腦汁,想出一些好的詞匯用在話語中。
他說了一陣,總算是讓本地商隊的人不再緊張,至少各個商隊中的管事們知曉他這位騎士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們留下,我進去跟他們說。”
魯米騎士讓跟來的人手騎馬在隊伍外等待。
“大人,您的安全?這些人信不過啊,他們向非人的怪物妥協。”一個靠的近的男爵親衛小聲說道。
“無妨,信不信的過,他們都傷不了我。而且向怪物妥協?哎,如果向怪物妥協能換來財富,別說他們了,你呢?你妥協嗎?再說這些人是西部行省的本地人,他們行省的事情,咱們西北行省的人不要多參合進去,評判也沒有立場。”
解釋了兩句,魯米騎士走入商隊之中。
他在商隊團團保衛的中間,見到了各個商隊的管事們。
面對他們詢問來意,魯米騎士還是先搬出之前男爵收下錢幣的簡單保護契約。
這東西說實話連擦屁股紙都不如,但在此時,卻可以成為本地商人們為自己行為辯護的一個重要理由。而且魯米騎士主動提起,也是表面態度,讓他們知道自己代表的肯德爾人也承認這個契約的作用。
在之前對方獻上錢幣時,肯德爾男爵承諾保護他們,給他們提供庇護。而如今肯德爾人做到了此事。
並且依照契約對本地商隊見狀不救的行為表示理解和支持。
“理應如此。”魯米騎士這麽說,哪怕他自己心裡也是有氣的。但氣憤與情緒又如何呢,他們面對的麻煩也不小,此事正是需要幫助的時候,而近在咫尺的本地商隊,原諒了他們就能掙的本地商隊的力量幫助。
這遠比將他們懲戒一番,兩方關系鬧的僵硬,不是更好嗎?
當然,魯米騎士心裡明白,如果他好話說盡了,對方如果不給面子的不提供他們需要的幫助,那可就是真的自找麻煩。
那時,他或許就只能再帶人過來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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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哪怕本地商隊中一些年輕的商隊管事拎不清情況,真將魯米騎士說的話當真,覺得他們之前自保避開的舉動做的很對,但周圍一些老行商們卻明白此時的真正情況。
“請騎士大人盡量開口,貴軍隊能消滅作惡一方的怪物聚落,這正是我們西部行省走商的商人們最希望看到的。有什麽需要的,請盡量開口,我們一定提供幫助。”
一個中年商隊管事代表了他們所有人向魯米騎士做出承諾。
幾個想說些什麽的年輕商人被同伴緊緊的捂住了嘴巴,不讓他們說話。又不是傻子,年輕的商人也回過味來了,便不再掙扎,只是在松脫後小聲的抱怨起來事情的古怪與雙方的虛偽。
虛偽是必須的,哪怕它千瘡百孔,破破爛爛。
但有這東西掛著,有矛盾的雙方才能摒棄一些矛盾的地方,在可以合作的地方開展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
“感謝。感謝各位。我們的士兵經過戰鬥,現在需要治療用的各種物資,還有幾輛可以供人休息的貨車。如果你們之中有能治療的人士,也請過去幫助我們的士兵,他們許多人都被鷹身人怪的尖叫給破壞了耳朵,不治療是聽不到的。”
魯米騎士也不客氣,直接就開口尋求此時最重要的幫助。
“另外,我們那邊也騰出了不少的馬車上的物資,我們希望雇傭你們一部分空閑的運力,用一個合理的價格將它們運載起來,一同前進。”
“這,請讓我們討論一下。”
帶頭的中年商隊管事有些為難,開口致歉。
魯米騎士提醒一句:“討論請盡快,其他不說,天黑前咱們無論如何都得到達過夜的村落。沒人會想在黑夜中與那些飛在天上的怪物們過過招吧?”
“您說的有道理,請稍等。”
於是商人們聚在一起,靠近後小聲的討論起來。但實際上只是商隊中各家小規模的商隊管事在商量,幾家大商隊都直接默認了此事,與更壞的一些可能比起來,此刻這些幫助援助,實在是讓他們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