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這邊,人群的混亂給他的移動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他不得不推開慌不擇路撞到他身上的年輕難民,他還得將持劍的右手舉起,生怕長劍的鋒利劍身將沒頭沒腦的難民給傷著。
但就是這樣,還是有人一邊朝空地北側移動,一邊不斷扭頭看向身後發生戰鬥的地方。隨後便一頭撞在了基爾舉起來的長劍尾部的配重球上。
砰的一聲,人直接撞昏在地上。
撇撇嘴,基爾抬腿將昏迷的笨蛋踢到一邊去,別被其他沒看著腳下的難民給活活踩死了。
他左手將左背上掛著的精靈金屬盾牌卸下,隨後裝備上。
大量的人都擁擠的撤離戰鬥的第一線,不過十多秒,基爾面前就大致的空了起來。只有還在被打退的幫派難民,還有與其交手的凶悍盜匪。
此時衝上來的盜匪人數不足幫派難民的一半,但卻完全是在壓著他們打。
基爾隻掃了一眼,便看出來,人數上多於對方,但不管是武器還是戰鬥技巧,甚至最重要的戰鬥意志,都差了老遠。
防護上幫派難民與這些穿著花花綠綠的奇裝異服的盜匪沒多大差別。別看盜匪身上穿著獸皮,掛著人骨等駭人的東西。
但這些東西除了能將人嚇一跳,在氣勢上壓製對手之外,不僅提供不了防護作用,還因為重量和大小,非常影響盜匪們的戰鬥。
“一幫嚇唬人的三流家夥們。”
持劍的右手在頭盔面甲上一落,便將鋼製的面甲落了下來,基爾正式進入戰鬥狀態。他低聲自言自語:“好些天沒戰鬥了,先拿他們開開刃。”
基爾注意到了這幫先頭盜匪身後不遠處逐漸趕來的數量更多的盜匪,因此決定先將這些人打退到空地與小溪之間的河岸斜坡後。
“讓開。”
他盾牌一推,將一個無心戰鬥的幫派難民朝左推開,隨後抬腿就是一腳,金屬的戰靴直接踹翻了揚刀要砍翻這個幫派難民的盜匪。
人一被重重踢倒,隨後基爾邁步越過這人,右手長劍下落劃過,順帶著將倒地的盜匪脖頸給帶開了大半。
暗紅色的血液噴薄流出,在周圍火堆的照耀下,反射著生命的光彩。
“對方的頭領!哈,咱們圍殺了他!”
一名身上纏著一條粗大毒蛇的盜匪將自己的長劍從一名難民肚子裡抽出,隨後對著身旁的另外兩名同伴呼喊,三人呈倒三角的小范圍陣型,直直殺向渾身包裹在金屬鎧甲中的基爾。
“你們正在試圖與蠻牛角力!”
基爾冷哼一聲,左手盾牌架住左側襲來的砍刀,右手則借勢倒退幾步,將右手的長劍主動攪著對方的長劍,跟著猛的向後拉動。
吱吱吱吱——
兩把金屬武器攪動中發出短暫刺耳的金屬絞合聲,但灰黑色的長劍獵殺劍身毫發無傷,對方的鐵製長劍的劍刃部分卻變了形。
變形後隨著基爾拉動,對方的長劍直接脫手飛到一邊,隨即在這名盜匪的驚訝與不可思議的表情中,基爾反向進步伸臂刺出,長劍直直的扎穿了對方的胸口正中。
一扭一抽,長劍拔出,帶著大量的鮮血。
但隨即,身上纏著粗大毒蛇的那個盜匪卻接著另一個持砍刀的盜匪的掩護,接近基爾後,將身上的粗大毒蛇直接一把甩了過來。
“什麽鬼東西?”
基爾左臂抬盾一檔,但隨即感覺盾牌一沉,扭頭一看,這才發現盾牌上直接掛住了一條粗大的花斑毒蛇。
三角形的頭部上,兩個豎瞳緊盯著基爾,隨後在身子盤穩基爾盾牌的瞬間,揚起頭部的毒蛇猛的向前一竄。
速度太快了,基爾勉強閉上眼睛,他的面甲就被毒蛇的蛇頭狠狠撞了一下。
咚!
嘶嘶嘶——
咚!嘶嘶嘶——
毒蛇的牙齒咬在基爾的面甲上,被掛住的毒牙毒液亂噴,基爾甚至感覺臉部有不明液體灑落,這讓他更不敢睜開眼睛。
左臂舉起,將盤掛在盾牌上的毒蛇往上拉直,隨後右手的長劍從左臂上空隙穿過,將長劍猛地往上一揚。
嗤——
有切斷了什麽的感覺。
但基爾還是不敢睜開眼睛。
因為就算切斷了,基爾還是能感覺他的面甲上依舊掛著好一截蛇頭蛇身。
這時候,兩個盜匪的興奮叫喊聲被他聽見:“成了!螃蟹沒白死,哈哈,這身武器裝備是我的了!”
腰間一緊,一個人似乎猛地撲了上來,直接攔腰將他抱住。
另外一側,脖頸上的頸甲挨了一刀,但除了激起一溜火花,沒有其他成果。
基爾將長劍猛的朝一個方向甩出,隨即偷襲他脖頸的持砍刀盜匪便痛苦的哀嚎起來。
左手的盾牌直接下壓,狠狠砸在了抱住他腰間的盜匪背後。這個放蛇的盜匪竟然試圖將基爾攔腰抱摔在地,他難倒就沒有考慮到兩者之間的重量差距嗎?
雖說攔腰抱摔需要的力道不是最大,但基爾的體重本來就比一般人要重許多,再加上他一身的盔甲和武器,要說有這個盜匪兩個重,差距也不大。
精靈金屬盾牌的底端是標準的盾牌形狀,也就是說,它是尖的。
這一砸,直接砸斷了這個盜匪的背部脊骨,只是一聲痛呼,這人便沒了聲息。也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直接死了。
基爾空著的右手在頭盔面甲上一抓,直接將還咬在上面的半截毒蛇撤下,隨後耳朵一聽,朝著前方數米外的地方扔出。
下一刻,還在打鬥中的兩個人裡面,其中一名盜匪扯著脖頸上的半截毒蛇,就大聲咒罵起來:“老花斑頭,你個¥%¥%的,毒蛇解藥!解藥!”
這人一邊揮舞著右手的長劍,一邊使勁扯著滑溜溜的半截毒蛇,試圖將這東西從脖頸上扯下來。他後退幾步脫離戰鬥,試圖在一片戰鬥的混亂中尋找他口中的老花斑頭。
但還沒找到人,這人就手腳抽搐起來,持握的長劍也握不住了,當啷一聲脫手,整個人也倒地後蜷縮抖動起來。
身體失去了控制,但嘴裡面還支支吾吾的叫嚷著讓老花斑頭給他解藥,看樣子,這蛇毒起效很快,但中毒起反應到死亡的時間還有很久。
基爾右手在腰間的盜匪身上一扯,撤下一塊散發著濃烈汗臭味的獸皮夾襖,胡亂的在面甲上使勁擦了擦後,他這才敢重新睜開眼睛。
“呼,好險,差點翻了船。”
嘟囔一聲,基爾右手直接握起,往腰間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盜匪頭顱來了重重一拳。
噗吱啦!
這個盜匪的腦袋被整個打碎,才將基爾的心情稍微美好一些。
隨手扯開腰間掛著的死人,基爾扭頭一看,旁邊兩米外,之前持砍刀的盜匪已經口吐鮮血,胸口插著他的長劍獵殺,只剩半條命了。
基爾快步走過去,直接將長劍拔出,加入下一場戰鬥,這個盜匪用盡力氣試圖捂住胸口的傷口,但鮮血越流越多,他怎麽也堵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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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差點被人家的毒蛇給翻了盤,接下來基爾的戰鬥就小心多了。
他砍翻交戰的幾個盜匪,讓還敢戰鬥的幫派難民站在他的身後,隨即正面面對兩組三人的盜匪。
“站穩腳跟,都到我身後去!”
基爾站到交戰的第一線,隨後正在打鬥的隊伍稍微分開。
這時候巴塔爾教士安排支援來的數十名勇敢的信教難民終於擠開擁擠的人群,來到了基爾身後。他們懷裡都抱著拳頭大小的石塊,真要扔出來的話,威力也是不可小覷,尤其是這幫盜匪們沒有人攜帶盾牌。
基爾看到對方的一個類似頭目的家夥推開盜匪走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幫派年輕難民的頭顱。對方將頭顱朝著基爾扔來,被基爾用盾牌擋住掉在了地上。
對方剛要說話,但基爾卻意識到對方試圖拖延的打算,因為就在這短暫的對峙時間裡,新一批盜匪已經全部來到了空地南邊的小溪旁,正要越過小腿深的小溪加入戰場。
“用石頭狠狠的扔他們!”
基爾大聲喊道,立即便有人掄圓了手臂,將石塊朝著面前不到十米外的盜匪狠狠扔出。
這個大小的石塊並不適合扔遠,但這個近距離的戰鬥,也勉強夠了。
基爾這時候頗為懷念投槍了,要是他手裡有上一批標準投槍,身後的年輕人每人不多,就一兩個,也能讓對面的盜匪們掂量掂量今夜是否會進攻。
但沒有那麽多如果,真能每人一兩把投槍,基爾也不會乖乖在此等候盜匪進攻了,局勢甚至會攻守易勢,反倒是他主動帶人搜捕本地的盜匪了。
一塊塊石頭朝著盜匪們砸去,砸的他們哇哇直叫,那個看似盜匪頭目的家夥身上挨了最多,誰叫他剛才站的位置在對方盜匪的最中間,而且看著有點氣勢,因此多半的石頭都是朝他砸去的。
名叫荒蛇的盜匪頭領一邊用手臂和武器護住頭面要害,一邊嘴裡大聲咒罵起來:“%¥%的低賤農夫,往後撤,往後撤,讓胖子的人上來戰鬥,咱們沿著斜坡繞到旁邊去!”
他的手下不到二十人,一下子全都在挨了石頭砸了幾下後退到了空地與小溪之間的斜坡下。
“跟我一同前進!空手的人,將火堆中燃燒的木柴往前投擲!”
基爾下令,有些空手來的年輕人這才回過神來,撿拾火堆中燃燒了一半的木柴,用盡力氣朝前方扔去。
呼呼呼,燃燒著火苗的木柴劃過一道道明亮的拋物線,越過基爾等人的頭頂,稀稀拉拉的落到了小溪的兩邊。
照到了數十名盜匪的身影。這些盜匪就跟剛才交手的人大不相同了,不僅有人持著長槍和長矛,還有人身背弓箭、投槍,舉著木頭做的大盾。
雖然也是一眼看過去頗為雜亂,但跟之前像盜匪更像未開化原始土人的那些玩蛇盜匪,卻戰鬥力提升了不止一籌。
剛感覺打退了盜匪襲擊的年輕人們,又一次的驚叫起來。
周圍遍地都是倒地受傷或者死去的人,其中大半是難民,只有不多的不到十人是盜匪一方。就這不到十人中,還有一多半是基爾砍死的呢。
知道這些年輕人沒什麽戰鬥力,但這樣的戰果還是讓基爾小小吃驚。
“都別怕!我在這裡!”基爾高舉長劍,大步往前走去,在他身後,不多的敢於戰鬥的年輕人則緊跟上來。
其中有信教的信徒,也有同伴被殺後怒火上頭的幫派年輕人。
他們撿起地上盜匪們的武器,緊緊的握在手裡,跟上了基爾騎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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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的東西,嗤,衝的最快,退下來的速度也是最快的!哈哈哈哈。”
肥壯的盜匪頭領扛著一把粗大結實的五米長長矛,毫不留情的對著狼狽的荒蛇嘲笑道。
他隨意的擺擺手:“站到一邊去,看著我是怎麽將這幫掘土的家夥,哭喊著驅趕到沒火堆照耀的商路上。倒時候抓人時,自覺的吃點剩飯就行了。”
荒蛇一臉陰狠,但這種能嚇退一般盜匪的表情和氣勢,卻嚇不退人手比他多,身手比他強的對方。
“呸,我就在對面看著,哼,好好看著您的表現了?”
嘲諷反嗆一句,荒蛇帶著他那些奇形怪狀的手下們退到一邊,隨後也不包抄空地另一側的難民了,直接帶人返回他們之前埋伏的荒地上,接著小溪邊零星的燃燒木柴照明,冷笑的看著胖子怎麽戰鬥。
“頭兒,咱們就這麽看著嗎?”
有個親信揉著被石塊砸中的臉頰,說話聲怪異的問道。
“當然不是,難民中有硬戳子,讓那個胖子磕一磕,撞一撞,看看對方有多硬,是禽蛋,還是石塊,又或者金屬球。”
損失了超過三成的手下,還被胖子那樣嘲諷,荒蛇其實已經氣瘋了,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越是生氣憤怒,表現出來的,反倒是越發平靜。
別人看不出來或者不知道這回事,但他的團夥中的其他盜匪卻都明白這點。
立即有人提出建議:“頭兒,要不咱們現在就轉到那幫難民們會往西邊逃竄的路上?搶先抓上一批體力最好的。之後賣也能賣出好價錢。”
但這個手下的提議卻隻換來了荒蛇的不屑嘲笑。這個盜匪頭領眼珠子轉了轉,隨後陰險的笑了一下,他舔舔嘴角:“你們說,胖子之後要離開這裡,到其他地方混,是不是已經給他的人手準備了之後轉移的物資?還有他的老巢中留守的人?要說體力和體格最好的,哼哼,哪裡是那些軟手軟腳的難民。你們猜猜看,咱們這片地區,賣到收人的那裡,哪些人最值錢?”
大家都被頭領的話給嚇住了,這幫整天跟毒蛇打交道的家夥也不是笨蛋,相反因為要跟無情冷酷的蛇類作伴,他們反倒是頗有野獸的機警。
前方交手了起來,被稱作胖子的盜匪頭目用又長又結實的長矛直接挑起了一個勇敢的難民,隨後發力一甩,將被挑起的難民甩到了一旁,直接將人摔的沒了聲息。
其他的盜匪也怎嗚亂叫的跟人數與他們差不多的勇敢作戰的難民交上了手。
看起來荒蛇手下都能以一敵二,手下更強的胖子的人,理應輕松的打敗那些烏合之眾才對。
但現實卻並不是那樣。
荒蛇咪咪眼睛,看著人群中亂殺的某個身影,卻詭異的笑了出來。
“咱們走,等一下白牆之王的人動了手後,就悄悄離開這裡,因為我發現有一筆可以輕松取得的財富在等著咱們呢!兄弟們, 你們怎麽看?”
有手下咽了一口唾沫,按理來說,他們這些盜匪團夥的實力有強有弱,但如果不是真的發生了嚴重的衝突,是不應該相互攻擊的。
因為這會引起其他團夥的聯合討伐。
但那是之前了,如今的這條聯通南部行省與西部行省的山脈間的狹長商路,已經乾涸了。
許多規模不是很大的盜匪團夥早就因為物資儲備不足而早早狼狽的逃離了這裡,他們這幾支已經是這裡僅存的幾支盜匪團夥。
但大家其實也都快堅持不下去了。
商路上要麽一天見不到一支商隊,要麽經過的就是全副武裝的騎馬商隊護衛保護的武裝商隊。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打不過,逃不掉。
而這些沒有積蓄習慣的家夥們,也根本不可能一兩年都不開張,根本做不到知道麽。
離開本地到其他地方討生活是肯定的事情了。
而既然大家都要離開這裡,那他們這些壞事做盡的盜匪們,還用得著遵守什麽不可以襲擊其他盜匪的規矩嗎?
想通此事,一名盜匪怪笑起來:“頭兒,那咱們去搶胖子的老巢吧。”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荒蛇笑了起來:“你們其他人呢?想明白了沒有?”
“頭兒,我們都想明白了。咱們動手吧,趁著胖子的人被拖在這裡走不開。當他將難民打敗抓完,估計都得到下半夜了。到時候咱們早就跑了。”
“先別急,再等等,讓白牆之王的人也加入進來再說,到時候咱們再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