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陽光火辣辣的。
麻麻地在客棧裡摳著鼻屎,卻是左等右等都不見自己徒弟阿豪跟阿強回來。
不知為何。
他眼皮止不住的跳動,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毛骨悚然,總覺得有什麽壞事發生。
坐了許久,麻麻地總覺得不安心,將摳著的鼻屎擦在椅子上,罵罵咧咧的站起身。
“麻的,要是讓老子在任府看不到你們兩個混小子,老子直接一頓竹鞭伺候。”
言罷。
麻麻地直接下樓走出客棧,準備前往任府瞧上一瞧,看是不是倆徒弟是不是假扮屍體的事發給人抓了,還是究竟是怎樣。
誰料。
鐺鐺鐺~
“任府發生凶殺案嘍!”
保安隊員急匆匆的穿行在大街小巷,邊敲著銅鑼邊放聲宣布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臥槽,凶殺案?”
“昨天任老爺不是剛請趕屍道人送任老太爺的屍體回來,搞著靈堂法事嗎?”
“慘呐,聽說任府足足十七口人,全部都慘死當場,那叫一個屍橫遍野呐。”
聞訊的街坊鄰居們議論聲起,更是大批人都放下手的事,快步往任府去湊熱鬧。
麻麻地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快步跟上人群,混跡在人群裡面朝著任府的位置而去。
任府門前,保安隊們早已拉起警戒線,將趕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給攔在了外面
“讓一讓,讓一讓啊。”
麻麻地將摳著鼻屎的手放下,在左右人群厭惡的目光中擠到了最前面。
只見。
任府門前擺放一排排蓋著白布的屍體。
“1、2、3、4……嘶,竟然足足十九個。”
麻麻地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就抬手摳著鼻子,吐著腥臭的口水。
“特麽的,怎麽沒看見阿強與阿豪啊?”
麻麻地頓時環顧人群四周,卻並未看見他那兩個倒霉徒弟的身影。
很顯然。
對於任府發生的凶殺案,麻麻地只是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並未聯想到自己那兩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徒弟身上。
就在這時。
任家村的保安隊的曹隊長姍姍來遲,推開混亂的人群來到蓋著白布的屍體面前。
掀開白布。
可看見屍體脖頸間兩個膿瘡般的牙洞。
“嘶~”
曹隊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任府可是任家村有名的大財主啊,這件事情若是搞不好,恐怕他烏紗難保。
“隊長,屍體清點完畢。”保安隊員走到曹隊長身邊小聲耳語,“任府死亡的人都登錄在冊,但卻多了兩具不知什麽人的男屍。”
“兩具不知道什麽人的男屍?”曹隊長眼眸微眯,摩挲著下巴,“帶我去瞧瞧。”
保安隊員得令,當即帶領著曹隊長來到最左側的兩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旁。
俯身。
掀開白布一角。
阿強那具穿著杏黃道袍以及阿豪那具穿著青色官服的屍體映入眼簾。
“道人?僵屍?”
曹隊長眼珠子一轉,旋即給了保安隊員一個眼神,這名保安隊員秒懂後退。
“各位!”
曹隊長面朝任府門前看熱鬧的眾人朗聲說道,臉上帶著義正言辭的肅然。
“任府眾人被殺,而經過我曹隊長的排查,得出真凶就是我腳下的這兩具屍體。”
保安隊員當即掀開蓋著阿強和阿豪屍體的兩張白布,讓其暴露在眾人眼前。
“阿……阿強,阿豪!”
麻麻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兩具屍體,看熱鬧的心咯噔了一下,瞬間戴上痛苦面具。
曹隊長的話語繼續。
“任府眾人身死,必然是這邪道驅使僵屍想圖財害命,最終犯下如此大案。”
三兩句話間,就將阿強與阿豪的這兩具屍體打成真凶,企圖蒙混過關。
畢竟。
這個年代,通常實行愚民法條,村裡人大字不識,還不是任由他曹隊長怎麽說。
只要村人相信這就是真相,那麽那些個地主鄉紳也不會犯眾怒排查什麽的。
畢竟。
任府全亡,哪還有想要得知真相的人,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草草結案罷了。
曹隊長此言一出。
任府門前看熱鬧的眾人紛紛捧場。
“好,不愧是辦案如神的曹大隊長,我們任家村有曹大隊長在,可安枕無憂了。”
“不錯,曹隊長就是神勇,短短時間竟已查探出事情的真凶,可謂斷案如神呐!”
“曹隊長牛逼!!!”
“……”
此起彼伏的呼喝聲在任府門前響起,這根本就不像是會發生在凶案的現場。
“你特麽的放屁!!!”
混雜在人群裡的麻麻地見此一幕,如遭雷劈、怒不可遏的摳著鼻屎站了出來。
曹隊長面色微怒,還不等他出聲,就聽見旁邊的保安隊員極為狗腿的出聲呵斥。
“何人在此喧嘩?!”
瞬間。
無數保安隊員們紛紛手持長槍,將子彈上膛,齊刷刷的將冰冷的槍口對準麻麻地。
麻麻地原本怒氣衝衝的脾氣就好似當場被潑了盆涼水,隻覺渾身冰涼,原本想要為徒弟正名的話卡在嗓子眼卻怎麽也說不出。
“我……我……”
麻麻地臉色青以陣白一陣的,將原本所有的話語都默默的咽了下去,最終厭厭道。
“貧道來自茅山,道號麻麻地。”
“哦?”曹隊長似笑非笑的看著麻麻地那張老臉,“不知這位麻道長有何見教啊?”
麻道長?
我麻你馬個頭啊!
麻麻地心中罵罵咧咧,但迫於一杆杆冰冷黑洞槍口的威懾力,隻得面露訕笑。
“方才貧道聽曹隊長說,這是邪道驅使僵屍謀財害命,從而使得任府滿門盡滅。”
“這個觀點,恕貧道不敢苟同。”
說著。
麻麻地跨過警戒線,來到死不瞑目的阿豪的屍體面前,心中悲戚間雙指輕輕一撥他的腦袋,露出脖頸那膿瘡般的兩個牙洞。
“這具屍體分明此前是人,然後被僵屍活生生的咬死,想必這讓任府滿門盡滅的與將他們咬死的僵屍是……”
麻麻地最後‘同一具僵屍’的話還未說出,就見曹隊長眼眸微眯,猛然將他踹翻在地。
曹隊長怒目圓瞪:“哪來的旁門左道,竟然冒充茅山天師,是欺我任家村無人嗎?”
此言一出,群情激奮。
“什麽?這特麽是歪門邪道?”
“呵忒,哪來的野茅山,竟在我任家村冒充茅山正道,是欺我任家村人沒有見識嗎?”
“曹大隊長威武,竟然窺破這野茅山旁門左道的身份,任家村有曹隊長,幸甚!”
“……”
同時。
四周的保安隊員們紛紛拉開槍栓,舉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一臉茫然的麻麻地,只要曹隊長一聲令下,麻麻地就會被打成篩子。
曹隊長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麻麻地,朗聲說道:“邪門歪道,還不快滾?!”
麻麻地眼神中滿是屈辱。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眾目睽睽,指鹿為馬。
這位姓曹的保安隊長何其囂張!
麻麻地一咬牙轉身快速推開周遭人群,悶頭就朝外奔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