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光河症的方法,就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已經死亡的生物遺骸上會產生“死氣”,和生命精氣互相對立。
格雷絲夫人雖然已經被光河“復活”,但它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活著,身上依然會積累死氣。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死氣會越積越多。
如果放在平時,這些死氣會對生者有害,但對於被光河感染的沙曼萊爾來說,就是最好的治病良藥。
“我能不塗嗎?”看著佐羅手上托著的那碗半灰不黃的骨頭水,沙曼萊爾內心是拒絕的。
“可以啊,如果你也想變成光河的一部分的話。”佐羅歪了歪頭,語氣輕快地說道。
“一開始只是眼睛發光,後來就會變成整顆腦袋發光,再後來就是整個身體發光,成為全北極最亮眼的存在,所有北極生物矚目的焦點!”
“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救不回來咯!”
聽見佐羅玩笑似的“威脅”,沙曼萊爾吞了吞口水,最終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沒多久,他就感覺到左眼皮上傳來了一陣涼意。
冰涼的骨頭灰水被均勻地塗抹在了沙曼萊爾的左眼眶上,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還是心裡作用,他感覺左眼皮一下子變重了許多,感覺又冷又刺痛,幾乎睜不開眼睛。
“我感覺眼睛有些難受,這樣真的沒事嗎?”沙曼萊爾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將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骨頭架子磨成粉塗在眼睛上,這種事情他之前想都不敢想。
“哎呀沒事的!這是正常現象,等你感覺到眼睛裡面有什麽東西被嗖地一下吸出去了,光河症就治好了!”佐羅拍拍沙曼萊爾的肩膀,對他安慰道。
“哢哢哢…!”格雷絲夫人的頭骨也跟著哢哢顫動了幾下。
她那張還在簌簌掉渣的骨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絲愉悅的表情,似乎是很高興自己能夠幫到這條可愛的小魚。
在還是條活海豹的時候,她就最喜歡幼崽了,甚至還想過以後要和伴侶生一堆小海豹,組成一支海豹突擊隊,只可惜運氣不太好,一隻小海豹都還沒有生就意外去世了。
平時這個洞穴裡只有佐羅,一點意思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來了隻可愛的人魚幼崽,格雷絲簡直興奮到想要唱歌。
啦啦啦啦~
“哢哢哢!”格雷絲的頭骨上下顫動,發出陣陣惱人的噪音。
“又…又怎麽了嗎?格雷絲夫人?”聽見骨頭又在哢哢作響,沙曼萊爾小聲地詢問道。
不要再哢啦哢啦了,他害怕!
見到沙曼萊爾臉上的畏懼表情,格雷絲的演唱瞬間停止了,骨頭臉上也浮現出失落的表情。
啊啊~
它都差點忘了,自己的聲帶早已經腐敗,已經不能唱歌了。
我這個樣子會嚇到小人魚也是正常的,沒有魚會喜歡一顆總是發出噪音的骷髏頭。
嚶嚶嚶…
“噠噠噠!”控制著自己的頭骨一蹦一跳地挪了個位置,格雷絲蹲在角落裡自閉了。
“噗…”看見自閉的格雷絲,佐羅差點笑出聲。
“哢啦哢啦!”不許笑!你這隻一點都不可愛的老企鵝!
見到格雷絲的頭骨回頭“瞪”了自己一眼,佐羅捂住了嘴巴,身體一顫一顫渾身的毛發和脂肪都在抖,好半天才將笑意壓下去。
由於是閉著眼睛的,沙曼萊爾不知道格雷絲和佐羅之間發生了什麽。
他隻感覺氣氛好像忽然僵住了,有點沉悶的感覺,於是隻好嘗試找了個話題,對佐羅問道:“佐羅先生,我看到牆壁上掛了那麽多的骨頭,它們難道是…”
後面一句他沒敢問出來,要是牆上的每一副骨頭都是格雷絲這種情況,那可就太驚悚了!
“呋呋呋呋~”聽到沙曼萊爾的問題,佐羅哪裡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麽。
它搖了搖頭,答道:“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怕,怎麽可能滿牆都是複生骸骨呢!”
聽到這句話,沙曼萊爾暫時放下了心。
然而,佐羅下一句話又讓他的呼吸沉重了起來。
“這裡面的複生骸骨數量,也就十幾個啦!”
“這個洞穴在很早之前是我們北極生物的公共墓穴,有很多部族在成員死去後就會把屍體帶到這裡埋葬,一來二去,就有了不少被光河復活的生物骸骨。”
“它們有的滿世界到處晃悠旅遊去了,有的活膩了隨便挖個坑把自己又埋了,只有少部分重新回到了這個洞穴,不過這其中大部分因為活太久變得神智不清,你就算喊它們也不會回應。”
“這裡最活潑的也就只有格雷絲而已,所以你不需要太擔心,保持平常心就好,當它們不存在嗷!”
佐羅不說還好,越說沙曼萊爾越覺得心裡發毛,甚至有種自己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的感覺。
好不容易感受到左眼上傳出陣陣抽離感,和佐羅之前說的情況對應,他便迫不及待地睜開眼,對一旁的佐羅問道:“佐羅先生,我現在左眼還在發光嗎?”
“唔…我看看!”佐羅彎下腰,捧著沙曼萊爾的腦袋仔細看了看。
在認真確認過好幾遍,連眼皮也扒開檢查了之後,它這才滿意地點頭,說道:“效果似乎還不錯,已經看不到發光的跡象了!”
聽到這句話,沙曼萊爾松了口氣,趕忙伸手擦掉了自己眼皮上的骨灰水。
佐羅沒有阻止他的動作,而是轉過身一搖一晃地走到了一條長桌前。
“我剛才看到你眼睛裡面有不少紅血絲,這一看就是用眼過度的跡象,北極到處都是雪,白花花的一片看久了很容易患上雪盲症,對眼睛有不小損傷。”
“反正來都來了,我給你和艾莉西亞配幾管眼藥水吧!”
“你們覺得眼睛腫脹發癢的時候就可以滴兩滴,保證立馬就舒服了。”
雖然很想現在就離開這裡,但看到佐羅這麽熱情,沙曼萊爾也不好意思拒絕。
“謝謝…”
在道了聲謝之後,他亦步亦趨地跟著佐羅一起來到了那條長桌前。
“你別一直盯著我,你的眼睛剛好需要休息,隨便找個地方眯一下吧,我馬上就能弄好!”見到緊跟在自己身後的沙曼萊爾,佐羅擺了擺鰭,讓他自己先一邊呆著去。
聽到這句話,沙曼萊爾有些為難地往周圍看了一圈。
他小心避開靠牆的地方,選擇在離佐羅只有幾步之遙的地上坐下休息。
“鐺啷鐺啷!”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佐羅站在長桌前擺弄上面的瓶瓶罐罐。
在打開其中一個蓋子,發現裡面的材料用光了時,它立馬四處看了幾眼,嘴裡大喊道:
“小白!小豆豆!你們跑到哪裡去了,快出來幫忙!”
“小白!小豆豆!”
在佐羅足足喊了兩遍之後,沙曼萊爾見到房間角落裡有什麽東西跳了出來。
“咚!咚!咚!”一團顏色純白猶如白雪的小毛球出現在了沙曼萊爾眼前。
跟在它身後的,還跟著另外一團火紅色的小毛球。
這隻毛球全身的毛發都是刺眼的紅色,跳動起來的模樣就像是一團在空中上下飛舞的火球一樣。
“白色的那隻叫做小白,紅色的那隻叫做小豆豆!”佐羅熱情地向介紹著自己的小寵物們。
一邊說,它還一邊抱起了那隻名為小豆豆的毛球,將其扔向沙曼萊爾。
“小豆豆脾氣比較好,你可以隨意玩弄它,只要不做色色的事情都可以!”
“啪嗒!啪唧!”小豆豆穩穩地落在了沙曼萊爾懷裡,還韌性十足地上下彈了兩下。
“咕嚕嚕?”這一下也許是摔重了,小豆豆的一雙豆豆眼中冒出了暈乎乎的小金星。
叫它的眼睛為豆豆眼,還真不是什麽比喻手法,而是它的眼睛竟然真是兩顆豆子組成!
剛才來給他們開門的小黑實在是太黑了,沙曼萊爾完全沒有看清楚它的身體構造。
現在小豆豆就在自己手上,他總算是瞧明白了這種生物到底長啥樣,同時也驚訝到了。
這個東西…真的能算是生物?
小豆豆的眼睛由兩顆紅色的不知名豆子組成,下面是一個同樣色澤鮮紅的鼻子,看材質應該是由紐扣製成,一左一右的兩個“鼻孔”裡還在不時地向外冒著冷氣,就像是在呼吸一樣,再下面是一張用針線縫出來的嘴巴,沒有牙齒也沒有舌頭,就是兩道縫。
將小豆豆整個拿在手裡,沙曼萊爾感覺自己就像拿了個毛絨玩具一樣。
就這麽個玩意,能到處蹦噠還能說話?怕不是裡面塞了什麽東西吧?
沙曼萊爾在小豆豆身上摸索了兩下,竟然還真在它背上的絨毛中摸到了一條縫。
將手指伸到這條縫隙裡面四處摸索,他摸到了一個涼颼颼的東西。
往外一掏,發現竟然是一捧雪!
嗯?裡面只有這些東西?
沙曼萊爾有些不敢置信,又用力地往裡面掏了掏,發現除了雪就只有一些碎冰渣。
“嚶嚶嚶…”忽然,實驗室內響起了一陣委屈巴巴的抽泣聲。
在沙曼萊爾的一番輕攏慢撚抹複挑中,小豆豆哭了。
別再繼續了,太深了!
聽到小豆豆的哭聲,正在配眼藥水的佐羅抽空抬了個頭,一臉壞笑地警告了一句:“小魚,不可以色色哦!”
“我不是,我沒有!”沙曼萊爾連忙擺手。
他只是想看看這個東西身體裡面到底有什麽而已,哪成想會惹哭它啊!
“呋呋呋呋呋~”聽到沙曼萊爾慌亂的辯解聲,佐羅放聲大笑,說道:“你就算把小豆豆掏空也找不到什麽的,裡面真的只有一堆冰雪!”
“我能做出這三個東西,也是誤打誤撞。”
佐羅目光中流露出回憶的神色,跟沙曼萊爾說起了自己製造小雪點們的經歷。
“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那年冬天正逢百年難得一見的暴雪季,氣候異常嚴峻就連我們部族建造的冰屋都被暴風雪吹壞了幾個,整個北極上下都有不少生物因為天氣嚴寒而患病。”
“北極的醫生們,包括我在內都陷入了忙碌當中,整天都在忙著看病。”
“就在某一天我結束問診時,有個患者給我送了本書,說是它從海底意外找到的,想送給我當做謝禮。”
“我想著反正也是它的一番心意,就把書帶回去看了。”
“那本書在海裡泡了有些年頭了,雖然使用了防水材料製作,但在海水的長期侵染下字跡也變得模糊不清。”
“實在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麽東西,我本來想關了不看了,卻在關閉書頁的時候,見到有張紙從書封內頁上脫落了下來。”
“也許是一直貼在別的書頁上沒有被海水腐化的原因,那張紙上面的字還算清晰,在我仔細翻看之後,發現它記載了一種能夠將影子從身體上分離的奇特魔藥。”
“那上面說,影子是生物的第二重分身,如果將它單獨分離出來,便會得到一個具有生物本體智能,且忠心護主完全聽從本體命名的影子仆從。”
“看到這個魔藥的描述,我立馬就心動了。”
“那段時間我是真的很忙,每天要看不下上百個病患,熬藥都是按斤算的,唯一的徒弟普朗克也出去遊蕩了一直沒有回來,我手下連個幫手都沒有。”
“想要一個影子仆從的想法在我腦海中浮現,並且很快就行動了起來。”
“配方中大部分材料我都集齊了,唯獨一種名為影生花的材料,我之前從來沒聽說過。”
“記載魔藥配方的紙上寫了一段對影生花的描述,說這種東西顏色如燈下的黑影,形狀似初生的太陽,卻又終生不見陽光,自黑暗中萌發,又凋零於黑暗。”
“看到這些文字,我感覺這說的挺像我們北極的黑喇叭花,這種植物只在極夜期間生長,顏色也是黑的,開出的花長得跟大喇叭一樣,一兩個月就謝了。”
“由於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來看病的病患也一天比一天多,我那段時間愁得羽毛大把大把地掉,眼看就要禿頭了,再加上那年的海潮之月也快來了,於是決定不再拖延,打算用黑喇叭花代替影生花,做一做那個影子魔藥。”
“你就不怕那個配方有問題嗎?”聽到這裡,沙曼萊爾還是忍不住插了句嘴。
那本書可是從海裡撿來的,完全不清楚來歷不說,裡面魔藥配方還如此古怪,怎麽看都不像能夠信任的樣子。
聽到沙曼萊爾的問題,佐羅讚同地點了點頭,答道:“我也考慮了這問題,所以一次性做了兩瓶魔藥,打算先給魚喝一瓶,另一瓶沒問題再自己喝。”
“結果怎麽樣?”沙曼萊爾追問道。
“結果就是…那個魔藥果然有問題!”佐羅給出了一個讓沙曼萊爾意想不到的答案。
“魚吃了魔藥之後,確實分離出了影子,但那個影子一點都不聽話,反而很暴躁,一直扭來扭去還想咬我。”
“好在我將那條魚殺了之後,那個影子也就老實了,失去了活力重新和魚融為一體了。”
“也不知道是我用錯了材料,還是這個藥劑本來就不靠譜,我覺得它還有待進一步研究,於是就把剩下的那瓶藥劑暫時放在了這間實驗室裡,去忙其他事情了。”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有隻小叫獸偷偷溜進進了我的實驗室,打翻了那瓶藥劑。”
“藥劑撒了一地,流的到處都是。”
“剛好那段時間我掉毛,地上到處都是我的羽毛,所以藥劑也撒了不少在我的羽毛上。”
“然後,它們就發生了某種我至今也弄不清楚的反應,當我再次來到實驗室時,就看到我的羽毛被它的影子托著,在地上到處蹦躂。”
“所以…這些小雪點其實是羽毛的影子嗎?”沙曼萊爾驚奇地說道。
他之前就覺得這幾個毛球的顏色有些熟悉,原來都是從佐羅身上掉下來的毛啊。
“算是吧。”佐羅點點頭,承認了這個說法。
“從羽毛上脫離出來的影子雖然不像我自身一樣聰明,但也能夠聽懂我的一些簡單指令,再加上它們對我的態度也算友善,所以我就把它們留下當助手了。”
“為了讓它們行動更加方便,我把這些羽毛整理了一下,又往裡面填充了一些雪和冰塊,做成了現在的小雪點。”
看著這些小毛球,佐羅臉上露出了老父親般慈祥的笑容,說道:“它們似乎也挺喜歡自己現在的外形,每天都開開心心地跟在我屁股後面蹦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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