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陣陣焦糊氣味,紅龍島上的濃煙源源不斷地向四周擴散。
不多時,這股濃厚的煙塵變得稀薄,露出底下已經變成焦土地獄的紅龍島。
整座島的土地都成了乾枯的焦黑色,所有的植物以及那些沒來得及逃跑的動物全部都化為了灰燼。
整座島上,只有利昂一個活物。
它就停留在兩座火山之間,一下一下地扇動著翅膀。
就像莫尼在注視著它一樣,利昂的眼神也緊緊地鎖定著天空之上的莫尼和波奇。
比起剛才來說,它現在的情緒反而更加穩定了一些。
也許是已經發泄過怒火,也許是剛才噴累了,總之,利昂沒有衝動地繼續向莫尼發動攻擊,而是就這麽靜靜地和他們僵持對峙著。
大概過了十分鍾,利昂率先開口了。
“你剛才頭上的那個東西,是神印嗎?”利昂的聲音猶如發動機的嗡鳴聲,在波奇耳邊隆隆作響,讓他感到雙耳一陣發脹。
“那個會放光的印記嗎?”波奇反問。
利昂不可置否地點了下頭。
“原來這個叫做神印啊,說起來我用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知道它的名字呢!”波奇臉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興奮地說道:“如果你沒有認錯的話,那應該就是神印吧!”
什麽叫做應該就是吧,這個家夥竟然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東西是什麽?
聽到波奇這有些沒心沒肺的回答,利昂嘴角一抽。
它其實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神印,之前都只是聽過這類傳說而已。
據說,在那些神靈隕落之前,曾經將希望的火種傳給了它們各自的神使。
這個希望的火種被稱為神印,只有擁有神印才能夠收集信仰,開啟登神長階。
而據說根據所屬神明的不同,神印還擁有不同的能力,這些能力的具體內容利昂已經記不清了,它只是隱約記得有位神是龍類生物,神印的能力是“禁空領域”。
想到這裡,利昂還有點後悔,它當時也只是將這件事當作一個傳說故事聽聽而已,早知道會親身遇到,就應該把它當回事認真記下來。
利昂將目光重新投向了波奇,仔細地打量著他。
人魚是海洋生物,那麽這家夥頭上的圖案很有可能是海洋神那一系的神印。
它此前也隱約聽說過,海裡的某些家夥正在嘗試製造新神,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如果自己真的在這裡傷了這條人魚,那些深海裡藏著的家夥們會不會衝出來把自己滅了?
在這一刻,利昂心裡猶豫了。
它是脾氣火爆不假,但也不傻,還不想因為一個莫尼給自己惹上殺身之禍。
“能躲過我的攻擊,我承認你有點能力。”
“滾吧!趁我還沒反悔,帶著那條白眼狼有多遠滾多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利昂抬起頭,故作憤怒地說道。
滾吧,兩個一起滾吧!
它隻想摟著金幣睡大覺,不想攪和更上層的事情,今天就算它認栽,以後都不要來打擾它!
利昂退步了,然而…波奇卻不肯退步!
“不行,我還不能走!我還有話要跟你談!”波奇表情認真地說道。
利昂不再攻擊他們了,這對波奇來說是好事。
但是,它說以後再也不想看到莫尼,這是波奇不能接受的。
雖然莫尼對自己隱瞞了一部分信息,但貿然說出那種類似挑釁的話將事情弄糟的他,波奇覺得自己有義務負起這個責任,修複利昂和莫尼這段岌岌可危的“父子情”。
“你還想說什麽?!”一聽到波奇說不走,利昂瞬間火冒三丈。
它的眼神變得銳利,惡狠狠地對波奇說道:“勸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十秒鍾之內不從我眼前消失,我會衝過去把你的身體撕成碎片!”
“十!”
“九!”
“八…”利昂開始一聲聲地倒計時。
“你不會的!”然而,就在剛數到八的時候,波奇直接出聲打斷了計時。
雖然說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波奇平生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得寸進尺”。
“你現在還不想殺我們!”波奇簡單乾脆地說道。
如果利昂真有攻擊的意圖,就不會倒計時了。
波奇能感覺到,一開始利昂確實想噴龍息燒死自己和莫尼,但現在它因為某種原因改變了主意。
谷這個原因是什麽?因為念及和莫尼的舊情嗎?
不!如果是念及舊情一開始就不會攻擊,也不會說出這種恩斷義絕的話來,最重要的是,現在利昂的關注點沒有在莫尼身上!
那麽,排除這個理由,再結合它剛才詢問的問題,波奇很快便推導出來答案――利昂在忌憚自己!
準確來說,是忌憚神印以及那些給予自己神印的陌生魚!
那些叫自己和莫尼滾的話,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利昂現在不會輕易動手。
猜到利昂心中所想,波奇感覺事情一下子好辦了!
在利昂再次憤怒之前,他語速飛快地說道:“你剛才會這麽生氣,都是因為莫尼認了我做父親吧!”
“老實說,我並不知道他和你關系這麽親密,才會就這麽認了他做兒子!”
聽到波奇的這番話,莫尼猛地回頭,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波奇這是…在責怪自己嗎?
就在莫尼心中失落的時候,他聽到了波奇響亮的聲音。
“但是…我一點都不後悔!”
波奇臉上帶著笑容,語氣驕傲的說道:“利昂,我覺得你的眼光非常好!”
“莫尼確實是一個好孩子!非常好的好孩子!”
“他英勇善良,堅韌努力,還富有責任心,不管是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想會喜歡!”
波奇是一位精通人性的雄人魚,僅三句話,就讓兩條紅龍為之側目。
聽見波奇對自己的誇獎,莫尼臉頰處的鱗片透出可疑的紅暈,變得比之前更鮮豔了一些。
而利昂則是大睜著雙眼,不知道波奇在搞什麽鬼。
“就是這樣的好孩子,差點淹死在大海裡,也差點走上歧途!”
波奇指著自己,大聲說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從天而降從你手裡搶走兒子的壞魚!莫尼也不是你所認為的有了人魚就失了智的白眼狼!”
“事實上,我和莫尼的淵源比你想的要深!”
“在很多年前,甚至早在你之前,我就認識了莫尼,還救過他的命!”波奇一臉認真地說道。
“所以,你在比誰和他認識的久?”聽到這番話,利昂一臉不耐煩地甩了甩脖子,語氣粗暴地反駁道:“認識久又怎麽樣,是我成就了他!如果沒有我,他和海上那些隻配扔到海裡喂魚的蠢貨們沒有任何區別!”
“我不是在比較這個,我只是在和你解釋我和莫尼的關系!”
波奇搖頭,語氣認真地說道:“比較這種事情毫無意義,因為交情這種事情並非時間越長就越深的!”
“莫尼的童年很不幸,他是在一種缺少父愛的環境下長大的,我之所以會想成為他的父親,就是為了彌補他的缺失,讓他體驗到被父親愛著的感覺!”
說到這裡,波奇看向了利昂,質問道:“你曾經多次提出過要做莫尼的父親,但都被拒絕了, 你有沒有在被拒絕後反思過原因呢?”
聽到波奇的話,利昂心裡湧起一絲略不可聞的心虛,它確實沒那個耐心走進莫尼的內心世界。
但很快,這點心虛又被利昂那屬於龍族的高傲壓下去了。
它怒張著嘴巴,憤怒地咆哮道:“你這是在責問我?你憑什麽責問我!”
“就憑我是他父親。”波奇平靜地答道。
“你!”聽到這句話,利昂心裡的火一下子又冒起來了。
這條不知好歹的人魚,竟然又挑釁它!
“我沒有責問你!”忽然,波奇抬高了聲音。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利昂,說道:“從你剛才的表現來看,我就知道你是很在乎莫尼的,只是不太善於表達!”
波奇對著利昂伸出了手,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其實我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一起努力吧!”
“我想到了一個能夠解決現在問題好方法!希望你能答應!”
“什麽方法?”利昂疑惑地反問道。
“和我結拜吧,利昂!”
“只要我們結拜成了兄弟,那麽我的兒子也就相當於是你的兒子!這樣一來我們就都是莫尼的父親了!”波奇語氣振奮地說道。
波奇這話一出,利昂和莫尼都呆住了!
利昂:嘎?
莫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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