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狄格亞,王宮內。
莫尼打開抽屜,對自己的各種信件進行了一次日常檢查。
他現在每天都會檢查三次信件,早上起床的時候,中午吃完飯的時候,和傍晚太陽落山前, 一次都不落下,比吃飯還要規律。
“嘩啦嘩啦…”信紙翻動的聲音響起。
莫尼用眼神在一張張信紙上快速地掃過,等看到和沙曼萊爾聯系的那張時,他手上的動作忽然動作一頓,發現上面出現了新消息。
只有一行字,看起來像是個地址。
【亞特蘭帝國, 狄格亞行省, 波爾波市, 銀朗克街鳶尾花巷十三號。】
“亞特蘭帝國?不是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分裂了嗎?”看著信上的地址,莫尼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有些不明白沙曼萊爾為什麽無緣無故寫這個東西給他。
稍微思考了一下,他還是選擇直接問沙曼萊爾。
【小魚,你剛才寫給我的這個地址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但是銀朗克街我可太熟悉了!
早在一千多年前,銀朗克街是亞特蘭帝國最有名的商業街,而在我的祖輩即位之後,整條街便被完全翻修改造,變成了現在的狄格亞王宮!
也就是說,你所寫的地址,現在可能就是我腳下的某一塊土地!】
在寫完回信之後,莫尼就一直盯著信紙等待回復。
大約一分鍾後,他看到信上緩緩浮出了一個“?”和一個“!”。
嗯??這什麽意思?
莫尼頭上也緩緩冒出了問號,一時間有些摸不準沙曼萊爾的想法。
還好,沙曼萊爾那邊很快又給他寫了新的回復過來。
【我在你送來的書當中發現了一頁作者的手稿,這個地址就是作者特地留下的,應該是他家的住址。
據他所說, 他在家裡的地下室內放了一把能夠打開“真理之門”的銀鑰匙。
只要打開這扇門,就能得到任何想要得到的知識。
我想讓你幫我找找,看還能不能找到這把銀鑰匙。】
看到信上所說的銀鑰匙和真理之門,莫尼臉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有關真理之門的傳說,他其實也聽過不少,不過幾乎都是被人杜撰出來的。
一些不得志的學者在研究不出成果時,就喜歡幻想這種能夠讓他們一蹴而就的東西,比如“真理之門”,“永恆之門”,“終極之門”。
雖然名字不太一樣,但效果都大同小異,說是只要打開這扇門,就能獲得無窮的智慧與知識。
“門”有很多,真正能夠開門的人卻沒有聽說過,即便有,也都是撒謊博人眼球的。
所以不管是從哪種角度考慮,莫尼都不相信銀鑰匙的事情是真的。
但這偏偏又是沙曼萊爾的要求,這讓他一時間有些犯了難, 嘴裡忍不住嘀咕著:“我是不是不該給小魚送這本書?”
“他這麽單純, 很容易就會被這種傳說故事哄騙!”
“萬一他當真了,非要去尋找那個所謂的【真理之門】怎麽辦?”
“可我要是拒絕他, 他萬一心情抑鬱了,反而更想要找到這個東西怎麽辦?”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先勸一勸沙曼萊爾。
【你說的這個鑰匙,確定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嗎?
也許它只是那位作者先生的幻想而已。
你知道的,有些人在生活上遭受了挫折,精神上就會受到打擊產生錯亂,然後捏造出一些不存在的東西。
如果真的有把鑰匙,這位作者為什麽不自己打開看看,獲取裡面的知識呢?】
在寫完這些話之後沒多久,沙曼萊爾那邊就有了回復。
【雖然我也覺得這個消息不可信,但我就是想找找看。
這很有趣,不是嗎?】
這很有趣…
看到沙曼萊爾的這句回復,莫尼嘴角一抽,一時間沉默了。
他用手扶著額頭,語氣無奈地說道:“我都差點忘了,小魚現在正值青春期,正是對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感興趣的時候。”
“既然這樣,那就順著他的意思找找看吧!反正也不過是在自己家裡翻一翻而已!”
最終,莫尼給沙曼萊爾回了一條消息。
【好吧我親愛的沙曼萊爾,我會盡量去找一找你說的那個鑰匙。
不過由於時代過於久遠,我不保證一定能找到它,希望你到時候不要過於介意。】
在他寫完之後,信紙上迅速出現另一行文字:【我知道了,謝謝!】
從這行飄逸的字跡來看,沙曼萊爾回信的時候心情應該是無比愉悅的。
莫尼笑了笑,將信收了起來:“看來小魚也有好奇心過重的時候,我記得書房裡應該有一些修建王宮時候留下的資料,先去查查看好了!”
說完,他就起身走出了房間。
大約半小時後,莫尼在書房內找到了王宮現在的布局圖紙,以及一些有關銀朗克街的舊資料。
翻開資料,他發現銀朗克街上一共有三條巷子,而鳶尾花巷是最中間的一條。
這條巷子裡面的大多數店鋪都是賣魔藥的小店,從一號到十五號,共有十五家。
每一家的名字在資料當中都有記載,沙曼萊爾要找的十三號自然也在其中。
“【托馬斯的神奇魔藥店】,店主托馬斯·愛德華斯,海洋生物研究學者,海葵與珊瑚培育專家…”
嘴裡念著資料上的內容,莫尼的眉毛微微一挑,感覺自己應該找對地方了。
他拿起王宮的布局圖,和舊資料上的插圖來回比劃了起來。
在反覆校正之後,最終,他有些驚喜地發現,這位托馬斯先生的家以及旁邊的幾家商鋪現在都已經被推平,成了王宮裡的一個小花園!
如果是王宮內的重要場所,他可能還要猶豫一下,畢竟房子拆了再修建還是挺麻煩的,既然是花園那就方便多了,多翻幾遍土完事了!
“霍克!”莫尼高呼了一聲。
很快,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霍克臉上帶著疑惑的表情,走到了莫尼身前,“國王陛下,您叫我有什麽吩咐嗎?”
莫尼將王宮布局圖展示在霍克面前,一臉認真地說道:“我需要找一把鑰匙,一把銀色的鑰匙。”
“它可能在王宮西側的小花園內,但我不知道具體位置,你明天帶人去那裡翻一翻,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雖然對莫尼突然要找鑰匙這件事有些疑惑,但霍克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是!我知道了!”
………
就在莫尼尋找銀鑰匙線索的時候,位於炎爆海域的沙曼萊爾遇上了新的麻煩。
有個不速之客,忽然來到了納威的龍島上。
它到來時,已經是入夜時分了。
幾乎所有龍都進了巢穴,隻留下了利昂在門口暫時看守。
當時沙曼萊爾正坐在納威的藏寶室內,借著滿地金幣散發出來的閃閃金光認真地粘書頁。
他剛把手上那一頁書用海藻汁粘好,忽然就聽見洞外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吼~~!”
“吼!!”
兩個不同的龍嘯聲響起,其中一個沙曼萊爾認識,是利昂的聲音。
另一個他從來沒聽過,只是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比利昂它們更高昂一些,像是少年龍或者母龍發出的聲音。
又有別的龍來這裡了?是納威的朋友嗎?
沙曼萊爾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在心裡猜測著洞穴外的那條龍的身份。
與此同時,躺在金幣堆上休息的法布裡安和奧都奇也聽到了聲音。
它們的反應比沙曼萊爾激烈的多,直接刷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從金幣堆上爬了起來。
“席拉!”
“母親!”
聽到它們嘴裡的稱呼,沙曼萊爾表情一驚,瞬間明白了洞外那條龍的身份。
“洞外的龍是你們的家庭成員?”他有些驚訝地問道。
“嗯嗯!”奧都奇用力點頭,說道:“這就是我母親的聲音!我不可能認錯!”
“一定是我和父親好幾天沒回家,所以她才來找我們了!”
聽完它的回答,沙曼萊爾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問道:“那現在要怎麽辦?你們要出去見它嗎?”
奧都奇和法布裡安對視了一眼,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同時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要出去!”
“那我也跟你們一起去看看吧!”沙曼萊爾乾脆也放下了手中書,和它們一起出去看熱鬧。
他們幾個一起離開了藏寶室,還沒到洞口的位置,遠遠地就聽見利昂和洞外的席拉在吵架。
“你這家夥是誰?為什麽一條紅龍會出現在熔岩龍的龍穴裡!”
“哈?我才想問你是誰啊?這又不是你的巢穴,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關你什麽事?”
“這裡是納威的地盤!它是熔岩龍!”
“廢話,我他媽當然知道納威是熔岩龍!你就說你來這裡到底有什麽事吧!別唧唧歪歪!”
“你們紅龍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本事不大脾氣倒不小!”
“你他媽說誰本事不大,是想打一架嗎?!”
聽到利昂和席拉這雞同鴨講的吵架,沙曼萊爾和奧都奇父子臉上都露出了不妙的表情,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很快,它們就趕到了洞穴入口,見到了正在對峙的二龍。
利昂和席拉都半趴在地上,眼神冒火地盯著地方,氣氛看著有些劍拔弩張,似乎馬上就要打起來了一樣。
雖然在龍族當中雄龍的體型普遍要大於雌龍,但利昂是紅龍,體格比不上熔岩龍,所以和席拉看上去竟然不相上下。
要是它們兩個真打起來,結果還不好說呢。
見情況不妙,法布裡安趕忙出聲勸阻道:“席拉!利昂!你們兩個別吵架!都冷靜一點!”
“對啊媽媽,利昂叔叔不是壞龍,它是納威叔叔的好朋友!”奧都奇也在旁邊幫腔道。
聽見伴侶和兒子的聲音,正在和利昂對峙的席拉眼神一凝,扭頭朝洞穴口看了過來。
它一眼就認出了奧都奇,臉上的凶戾之氣瞬間就消了大半。
然而,就在它的眼神轉到另一邊,見到全身鱗片都掉得一乾二淨,只剩下一身暗紅色皮膚裸_露在外面的法布裡安時,瞬間就被驚嚇到了。
這種驚嚇,不異於人類忽然看到一個被扒了皮的同類。
“吼!!”一聲受驚的吼叫聲,從席拉嘴裡發出。
它神情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完全大變樣,狼狽得幾乎快認不出的伴侶,質問道:“這是誰乾的?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聽到席拉的質問,法布裡安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它和海葵有過一段故事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對席拉透露過,更別提告訴它自己在外面還有一個孩子。
“是奧雷!法布裡安的長子!”就在法布裡安猶豫的時候,沙曼萊爾已經替它回答了。
像是才注意到現場還有別的生物一樣,席拉將目光轉向了沙曼萊爾。
它用眼神來來回回地在沙曼萊爾身上掃了好幾遍,似乎是在震驚納威的龍巢裡怎麽會出現人魚。
雖然早就聽說過有的龍單身久了就容易變態,會找海裡那些漂亮的智慧生物下手,但人魚這麽小一個,納威那麽大,怎麽看都不匹配啊?
龍不能,至少不應該…
注意到席拉有些奇怪的眼神,沙曼萊爾瞬間有了警覺,趕忙反駁道:“別這麽看著我!我和納威還有利昂它們是好朋友!”
“我會出現在這裡,純粹是為了奧雷的事情!”
聽到沙曼萊爾又說起奧雷, 席拉這才反應過來,它剛才似乎聽到這條小人魚說了一句法布裡安的大兒子之類的話。
一種不妙的預感,在席拉心裡升起。
它迅速將頭轉向法布裡的方向,質問道:“那個叫奧雷的到底和你是什麽關系,你認真告訴我,你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看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法布裡安也不好再隱瞞了。
它眼睛一閉,心一橫,大聲說道:“奧雷是我的兒子!我和海葵生的兒子!”
“是我的錯,是我在它出生沒多久後就拋棄了它。”
“現在會被它打成這樣,純粹是我罪有應得!”
短短的三句話,足以讓席拉震驚一整年。
不,是刷新它的龍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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