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這篇文章不是一直都捂得很嚴實嗎?
但凡是寫出來的稿子,除了分享給朱同與田欣的那兩張之外,其余的都已經全部丟進鍛造爐裡燒成灰了。
怎麽會落在艾蓮池的手裡?
見到鄧賢滿臉震驚的模樣,一旁的顧少商禁不住嘿嘿一笑,說道:“其實大考第二場之所以要求所有考生都國子監的《正氣訣》,其目的便是要借此來考察每一個考恆的心性如何。”
“因為,一個人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都可以騙人,但在修煉這種直指本心的內功時寫出來字,卻騙不了人。”
“只是你小子把這篇文章看得太嚴實了,讓余盛崖那家夥十分無奈。”說著,挑了挑眉毛:“最後還是靠我出手,才在你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將這片稿子弄到手的。”
恐怕是在我們三個都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將它偷出來的吧?
鄧賢的目光落在文章的最後兩句之上,立刻確定顧少商就是在他將稿件交給朱同、田欣那次,當著他們三個的面,將其中一張偷走的。
他之所以如此篤定,其實理由也很簡單。
因為這篇文章原文的最後一句是“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鄧賢為了追求最佳的修煉效果,在一個人修煉的時候,所書寫的自然也都是原文。只有在朱同、田欣兩人旁觀的那次,鄧賢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才不動聲色的將其中的“中國”改成了“大承”。
只是沒想到這靖夜司的考核竟然如此無視考生的隱私權,直接偷走考生修煉時的稿子可還行?
看到這篇稿子,鄧賢終於知道之前王朝為什麽說,各部門的大佬為了他這個人才,差一點在招生大會上打起來了。
原來罪魁禍首,就是這個濃眉大眼的顧少商!
這時,卻聽艾蓮池再度開口說道:“你的這篇文章不但慷慨激昂,而且對於練氣境武者的修煉有著莫大的好處。”
“國子監的張大人,對你這篇文章極為欣賞,欲將其收入新編的教材之中。吏部、兵部、刑部、大理寺、長河府的各位掌舵人,也都對這篇文章讚賞有加,一致同意張大人的觀點。”
“不過大家在商議之後,還是覺得需要問一下你這個原作者的意見。”
“那麽……”說到這裡,艾蓮池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你的意下如何?”
鄧賢:???
聽到艾蓮池的話,鄧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人偷了自己寫出來的東西不算,還要將其編進下一版的學院教材裡去!?
這簡直就是教科書式的坑爹啊!
不知道咱在穿越之後,總是被這個世界各種針對,莫名其妙的染上了一個要命的事逼體質嗎?在實力還不足以自保之前,揚名立萬神馬的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他這才來京城參加了一個大考,這都惹出黃金級別的風險提示了。
如果再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大文豪,天知道會惹出什麽樣的么蛾子出來。
這種事情,就不能等我苟到天下無敵之後再搞嗎?
對於現在的鄧賢來說,猥瑣發育才是王道啊!
不過鬱悶歸鬱悶,面對這種要求,鄧賢還不好直言不諱的當面拒絕。
畢竟,將這篇文章全面普及開來,絕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既然可以凝聚民心,激勵少年人的愛國熱情,又可以對全國學子的練氣之路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
這種事情,想要阻止的難度實在太大了。表明上人家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但那也絕對只是表面上做做樣子而已!
別忘了,這個世界可是一個君權至上的封建社會!
一個為國為民的大帽子壓下來,你的隱私權神馬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不幸中的萬幸是,現在事情距離最壞的結果還有一定的距離。及時補救的話,雖不能將負面影響全部抵消,但至少可以不讓它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繼續狂奔下去。
現在唯二的兩個好消息分別是:顧少商拿到的稿子並非原稿,他並不需要向艾蓮池解釋“中國”的含義。以及艾蓮池還算多少有一點操守,還知道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詢問一下自己的意見。
現在,還有挽回的余地!
想到這裡,鄧賢立刻振作了一下精神,正色說道:“艾大人恕罪,此事晚輩無權同意。”
“哦?”艾蓮池聞言略感意外:“為什麽?”
鄧賢整理一下語言,而後說道:“因為這篇文章,根本就不是晚輩所作。而是當初在青陽城的時候,他人贈予晚輩的禮物。”
微微一頓,鄧賢直接開編:“當時晚輩在一個茶攤上喝茶,一個過路的書生錢袋被人偷了,拿不出錢來交付茶資。晚輩處於驚呼救急的想法替他付了茶錢,對方便將這篇文章送給晚輩,算作謝禮。”
“因此,這篇文章應該是屬於那位過路書生的作品,晚輩無權代他做出任何承諾。”
“竟有這等事情?”艾蓮池輕輕點頭,隨之又問道:“你可知道那位前輩的姓名?”
“梁啟超!”
給出這個答案之後,鄧賢禁不住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樣,也算是變向的將這篇《少年中國說》物歸原主了吧?
聞言,艾蓮池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知道了。
鄧賢見狀不禁小心的問道:“剛剛艾大人說有兩件事情需要交代,不知另一件……”
艾蓮池淡然回道:“另一件其實也與這篇文章有關,諸公在見到這篇文章之後,都希望能將你收為學生。而我並沒有這方面的打算,在你加入靖夜司之後,也會一視同仁的對待你和其他考生。我本想將此事如實相告,讓你自己做出選擇。但既然這片文章出自他人之手,那顯然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好險!
聽到艾蓮池口中的第二件事,鄧賢禁不住又是一陣後怕。
還好這個誤會被解開的比較及時。如果他當真選擇了其他部門,然後莫名其妙的被某個大佬收為弟子,那才是最大的麻煩。
人貴有自知之明。
鄧賢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的。
在剛剛穿越那一會,鄧賢也考慮過要當一次文抄公,靠著寫書來發家致富賺小錢錢。結果一個“龍王贅婿”的故事,他才寫了一萬兩千字就寫不下去了……
就憑這兩把刷子,還想要憑借一篇抄過來的文章冒充才子?
那早晚都是會露餡的!
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個無比巨大的麻煩。
現在及時澄清了誤會,倒是消除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見鄧賢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懊惱與失望的神色,反而有些如釋重負,艾蓮池看向他的目光,不禁變得越發滿意起來:“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加入我靖夜司,那便去找尤鐵,讓他給你辦理入職手續,順便領取新人的裝備與福利吧。”
……
待到鄧賢離開之後,顧少商的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隨意了起來:“世叔,這個鄧賢,你感覺可還滿意?”
艾蓮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能問出這樣的話來,只能說明你對他更加滿意。”
“那是自然。”顧少商毫不避諱的承認了自己的態度,跟著說道:“世叔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今天初見鄧賢之時,發現他似乎並不太願意加入靖夜司。可當我將他此刻加入靖夜司,所需要面對的危險說出來之後,鄧賢卻忽然一改之前的態度,依然決然的同意了我提出的邀請。”
“而且,他當時說出了一句話,讓我更加喜歡這個小子了。”
說到這裡,顧少商故意停頓了一下, 想要掉一掉艾蓮池的胃口,等對方主動詢問之後,他再將那句話說出來。但艾蓮池卻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仿佛再說,我就不問,看你能不能憋的住不說。
片刻之後,顧少商敗下陣來:“他當時說……”說這裡,顧少商的精神一震,模仿著鄧賢之前的神態,一臉正氣的說道:“天下間哪有什麽歲月就好,總是要有人替他人負重前行的。而那個負重前行之人,為什麽就不能是我呢?”
艾蓮池聞言,眼眸之中閃過一絲不一樣的光芒。
隨之喃喃道:“負重前行……負重前行,看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我們靖夜司在表面的風光之下,所需要承擔的風險與責任。明知如此,他還是願意在此時加入靖夜司。這個小子,有意思!”
這時,顧少商有禁不住有些擔憂的說道:“因為今天的事情,鄧賢已經得罪了龍府,是不需要我去暗中保護一下?”
“不用。”艾蓮池擺了擺手,再度轉回身望向遠方:“起碼在這個案子結束之前,龍籍是絕對不會動他的。最多就是一點試探性的接觸,倒也可以讓我驗一驗這小子的成色。”
說道這裡,艾蓮池忽然想起什麽,又補充了一句:“你安排一下,讓靖夜司在各地的分部都行動起來,調查一下那個梁啟超。”
……
鄧賢還不知道,他的一個真實謊言,給多少未來的同僚添加了額外的工作量。
此刻的他,一邊沿著樓梯往下走,同時不動聲色的調出系統界面,選中那個剛剛入手的黃金寶箱之後,隨之選擇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