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洲深處,一個隱藏了面容的人帶著那身軀縮小到了極致的古老者,來到了某個白雪紛飛之處。
他看著眼前滿是碎裂,如同巨大峽谷一般的蠕行痕跡,眼神震驚。
再次確定這裡便是黑色山脈所在之後,他的神情又一點點的沉寂下來。
“你們原來早就行動了?”
被他待在身邊的古老者,並無聲息,若不是確定他還活著,那麽此人恐怕會以為自己拿著的根本就是一具屍體。
來人看向了痕跡延伸的方向,看著那破碎不堪的永凍冰蓋,邁步向前走去。
黑色山脈的移動,代表著古老者這個族群的去向,他必須探查個明白。
“我勸你不要去。”
在他手中,那具古老者的殘軀,在兩人上路之後終於第一次出聲了。
他冷笑道:“你們害怕我追上去?”
“不,你雖然算是強大的超凡者,但是和古老者一整個族群比起來,依舊微不足道,我只不過是在友善的提醒你而已,我們去的地方,並不是秘密,但也極難接近。”
古老者的話,讓來人沉默,因為他知道這家夥說的是真的。
留下了如此清晰的痕跡,只能說明古老者他們根本就不怕有人追蹤。
但是他還是必須親眼見證。
古老者,這個獲知著許多隱秘的族群,此刻突然行動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順著痕跡前進,期間不斷和手中重新開口說話的古老者進行交談。
“你們派出了人去神樹之城,肯定期待那裡存在的秘密,但是黑色山脈還不等你們返回就進行了移動,只有兩個可能。”
“一,他們已經獲知了需要的信息,所以你們是否安全返回已經不重要了!”
“二,就是出現了能讓你的族群,不惜舍棄這個渴望的答案也要盡快搬遷的危險。”
如果答案是第一點,那麽說明古老者存在某種超遠程通訊的能力,並且早就獲知了神樹之城中由那三個古老者觀察到的秘密。
同時,這也意味著,人類和他們之間的聯系,一起被放棄了。
這個舉動背後的深意,甚至可能是古老者將成為人類的敵人!
或者說,他們畏懼在神樹之城內發現的秘密,所以不敢在和人類有所交集。
無論怎麽看,都不是好消息。
至於第二點。
能讓古老者緊急搬遷的危險,又該有多麽可怕呢?
來人腦海裡,一瞬間便想了很多。
這個族群在某種程度來說,凶殘至極。
畢竟在那些有關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崩潰,以及他們在南極洲進行那一次考古是所遭遇的殘忍對待,都說明這個種族的可怕。
但是,那是在它們沉睡時。
當這個擁有比人類更高等級文明、技術的種族蘇醒過來,他們便變得異常智慧。
此刻,他手中的古老者出聲之後,似乎也不吝嗇回答。
“沒錯,我等具有超遠程通訊的能力,實際上,我們的意識從來都是聯系在一起,個性與共性於此一統,個體和種群連接為一,所以我所見即古老者所見,我等的遭遇既是古老者的遭遇,我等的認識便是古老者的認識,我等的智慧和知識,亦是古老者的智慧和知識。”
來人頓感棘手。
這個種群竟然還有這樣的能力,跨越千萬裡的距離,跨越那些正因地球蘇醒而混亂的規則,竟然都能保持聯系。
要知道,人類之前還可以通過秘儀遠距離通信,但現在隨著地球的進一步蘇醒,規則的進一步混亂,已經無法再成功了。
所以才需要他親自跑一趟。
從古老者的回答來看,黑色山脈遷徙的可能,便是第一種了?
他們,已然準備獨行了嗎?會不會與人類為敵?
似乎看出了他的所想,他手中的古老者道:
“我等的離開,的確是因為在神樹之城的所見,但那位存在,祂的出現,人類的出現,只是我們做出選擇的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卻是,時間,要來了!”
時間。
提到這個特殊的詞匯,一直以來都被那具身軀的結構所保護,並未透露出太多情緒的古老者,竟然散發出了一絲狂熱,和一絲敬畏。
以至於和他親生接觸的來人,瞬間明白了這個時間指向的,竟然是某位活著的存在。
神明!
來人心中一瞬間明白了什麽。
“你是說,有神明要蘇醒了?”
“神明?不不不!祂並不是那些只有三段尊名,掌握著些許權柄的原初便可以比擬的,祂是支柱,是偉大!!”
“祂在時空間的最底部、在混沌之中永遠的聚合並分裂,是被幽閉在漆黑暗影的外在知性,祂擁有的權柄,舉世無一!即便是同為柱神的另外兩位,即便是祂們,也是祂的。”
來人沙啞著道:“祂是誰?”
古老者近乎夢囈的對著眼前的人道:
“我等已知時代為何必將到來,祂的尊名和權柄,即便是獲知,都可崩潰萬物。”
“我等都是祂和偉大的黑山羊的孩子。”
“是祂借來身軀給我等行走生長。”
“無需掙扎,祂本就流淌在你我之中,萬物之中。”
說著,眼前的古老者緩緩收回了那用以言語的觸須,抹去了那名為嘴的結構,化為近乎死物一般。
他的腦海中,古老者們,所有的個體,都在歡呼,在悲泣,在雀躍。
一整個世界, 都在他們的腦海中奔跑。
物質的世界,似乎也已經不在重要。
而那個提著他,俘虜了他的人類,也終於順著痕跡來到了南極的邊緣。
那些碎裂的冰蓋還未到達海面便被某種體型不可想象之物鑽出了一個深洞。
從這個漆黑的深淵來看,來人就可以確定黑色山脈並未入海,因為這裡離海面還有一百公裡左右。
毫無疑問,古老者離開了南極,在靠向地下。
來人有些不死心的往下行去,企圖查看什麽。
但是當他深入了千萬米,入眼的依舊是漆黑深淵。
恐懼,幽閉,眼前的深淵竟然好像比大海還要沉重壓抑。
他本能的不願深入下去。
“古老者,到底要去什麽地方,地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