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中,這對母子彼此依偎,可是車身,卻變得越來越冷。
不知道多久之後。
等這個母親意識到那吵鬧的發動機聲停止時,那些殘余的熱量其實也早就消失了。
她去重新發動汽車,但是只有那吱吱吱的聲音,是這台機器給她唯一的反應。
她緊緊的抱著愛德,不住的道:
“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媽媽,你知不知道你說話像是一個小孩子啊。”
愛德看著窗外,繼續默然的道:“媽媽,我聽說食物等於熱量,你說,吃東西會不會變得溫暖呢?”
吃東西可以變暖和嗎?
她不知道。
但她還是滿懷希望的看了看車上,可這裡除了兩片口香糖外,什麽都沒有。
外面的風雪更大了。
一聲稚嫩的,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媽媽,不如你吃了我吧。”
這一瞬間,這個女人耳膜轟鳴,像是大腦接到了一通不知從哪個深淵打來的電話,對面卻無人發聲,於是只剩下某種忙音。
“血肉的話,應該也可以作為熱量,而且我這麽燙,喝起來肯定暖和極了,比起一起死在這裡,您可以活下去的話,更好吧。”
這個孩子,絕對是有病的!
這就是英雄的噩夢嗎。
在夢中如此理智、冷靜的他,到底又在恐懼什麽呢?
又是什麽,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變成了一個如此的狂信徒?
辛難不知道,但是感覺到其身上汙染的濃鬱,他知道,必須叫醒他了。
不管這噩夢有著怎樣的結局,那都是現在的英雄無法承受的!
辛難用他的真名猛然呼喊道:
“愛德·艾爾文,醒來!”
辛難放開了自己靈性中的深淵,像是打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匣子,將構建起這一切的,情緒沉澱和汙染,直接吞噬進入體內。
如同打開了一個大壩!
冰冷卻又火熱的情緒沉澱瞬間將他填滿,並推動著他的理智開始衝向極限。
深淵中的情緒沉澱和湧入的情緒沉澱開始對抗,讓辛難的大腦變成了一片慘烈的戰場。
他的額頭青筋鼓起,眼瞳中開始血絲密布。
車內,那個孩子似乎聽到了什麽,但是卻強行忍住了自己轉頭的動作。
通過來自彼此間靈性的接觸,辛難可以確定,愛德絕對清楚自己的狀態,但是.......他不願離開!
有時候最恐懼的東西,有時候也許也是最不願舍棄之物!
辛難沉默的看著他,猛然一拳轟碎了車窗,緊緊的抓住了那個愛德,用力將他扯出了汽車。
這個一直冷靜的孩子,臉上驟然出現一絲驚慌,像是終於擁有了人類的神情。
他驚叫道:
“不要,媽媽!”
滿天的飛雪像是一個漩渦一樣的向著辛難湧去,即便是那條公路,這片山脈,這些由記憶所拚湊建造的無根宮殿,此刻都向著辛難湧去。
仿佛他在吞噬世界。
車中的女人,被這拉扯的旋渦,洶湧的飛雪,遮的只剩一片陰影。
恍惚間,有鮮血自她的身上留下,一排排的湧出,然後又從她的嘴裡掉出了一塊肉。
辛難的眼睛,已經完全充血,大腦也幾乎無法思考。
但他知道,女人身上的狀態,並不來自英雄的記憶,反而來自他。
是他的潛意識,在思考這個結界,所以在這樣的聯通中一樣影響了英雄的噩夢,讓那個女人看起來又像在吃.....又像是被吃。
見依舊無法脫離,甚至愛德的整個噩夢都開始向此傾倒,
即便是辛難都眼中出現了一絲畏懼。他猛喝道:“愛德·艾爾文!”
那個孩子終於抬起了頭,回看了他一眼。
轟!
噩夢開始崩塌。
辛難松開了連接著愛德的手,身軀後仰,竟然帶起一身飛揚的風雪。
而在原地,愛德身體紫青,竟然開始發燒。
超凡者的體質下,那絕不是病毒或者其他意義上的生病,而是殘存著噩夢中的,依舊讓大腦相信的虛幻。
辛難後退幾步。
卻突然感覺有一雙冰冷的手觸到了自己,他沒有回頭,那手竟然順著他的胸膛滑下,用嫵媚的姿勢挑動著他。
可那隻手,卻是惡鬼一般的,死屍一般的東西。
辛難沒有回頭就知道這是愛德的媽媽。
她竟然跑到了自己的腦子裡,而且變得如此真實!
這一次救回愛德的過程,讓辛難自身的幻覺,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觸感。
愛德躺在原地,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山洞頂端,此刻似乎在神遊天外,然後突然背過身軀,沒有面朝兩人。
旁邊,宴雨擔憂的靠近過來,看著他一片血紅的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後,突然道:
“要不,你往我這裡灌一點情緒沉澱吧, 我支撐的住的。”
辛難皺眉道:
“你才跨入一階,儀軌上的知識就夠你學的了,早早進入二階幹什麽。”
是的,再加上灰霧之城的灌注,她太早進入二階也不是什麽好事。
說完,他有些暴躁的,受到了影響的情緒,讓他略帶粗暴的推開了宴雨,一個人坐到了旁邊,去鎮壓。
宴雨看了看他,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咬牙靠近了過來。
“你疼不疼啊,要不要我給你揉一揉?”
見辛難不說話,她卻不歇氣的繼續道:
“你在侍者的噩夢裡看到了什麽啊?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們為什麽會帶上這麽多的風雪啊......”
辛難被她吵得有點壓製不住被影響的情緒,吼道:
“閉嘴!然後給我滾開!”
被這樣吼了的宴雨,眼睛突的變紅了,但是卻沒有離開,反而罕見的,膽大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就不能多和我說說話嗎?”
辛難再也壓抑不住,猛然抬起了手,似乎要打她。
宴雨一下子就閉上了眼睛,捏緊了手,心頭卻松了一口氣。
“發泄吧,發泄出來就會好很多!”
她在心頭這樣道。
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宴雨卻感覺,那隻手一把用不可抵擋的力氣將宴雨攬進了懷裡。
“那就給我揉一揉吧!”
辛難的手猛地按在她的腦袋上,亂揉一通。
然後辛難便像是一隻貪婪的鯨一樣,一口將腦海中的情緒沉澱全部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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