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僧駕馬帶人狂奔,卻見東西南北四面各自奔出一人。
東面之人乃是一個白發老者,攜著一口大刀。南面之人挺著長槍。二人策馬疾馳而來。
西面、北面二人最先趕到,西面那灰影一閃,長劍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來,一條冷森森的劍光點向血刀僧胸口。
血刀老祖回刀掠出,“當”的一聲,刀劍相交,震得虎口隱隱發麻。
“好強的內力。”
他心中暗驚,來不及多想,北面又有一柄長劍遞到。
此劍勢道奇特,劍尖劃成大大小小的一個個圈子,竟看不清他劍招指向何處。
張無忌在觀戰,眼前忽地一亮,認出此人使的正是太極劍法!
這兩劍一刀交鋒幾許,當當當數聲,火花迸濺,三人各為對方武功驚呼。
落花流水,分別是“仁義陸大刀”陸天抒、“中平無敵”花鐵乾、“柔雲劍”劉乘風、“冷月劍”水岱。
這四人結義為兄弟,並取四人之姓陸、花、劉、水以諧音稱為“落花流水”,是為南四奇,為中原武林中頂尖的人物。
血刀僧乃是青海黑教血刀門的掌門老祖,雖作僧人打扮,卻是燒殺奸淫無惡不為。
他性格乖張,偏又武功奇高。這回闖入中原,犯下好些重案,一時引得江湖中人競相圍殺之,實乃一大江湖奇事。
之前隨同汪嘯風而來的一十六人,便多是這些急公好義的江湖人士。只是他們未能一逞雄風,就成了血刀僧刀下亡魂了。
可見要做出頭鳥,首先得有實力,否則死了還會落個笑名。
前些日子,血刀僧偶然碰見小和尚和那姓水的姑娘。水姑娘與汪嘯風聯手要殺小和尚,他本不會多管閑事,可見小和尚身上穿著他血刀門的血刀僧袍,便知道此人乃是他血刀門下,悍然出手救了小和尚,又擄走了水姑娘。
之後,這汪嘯風便是窮追不舍,血刀僧不想耽擱,隻盼著一路趕回青海,到了他的地盤上,糾結血刀門徒及一乾青海地方勢力,倒是能與這些中原人拚上一拚。
單論武功,血刀僧未必能勝過“柔雲劍”劉乘風、“冷月劍”水岱相加,但他“老奸巨猾”,知道避其鋒芒。
這二人聯手他鬥不過,便挾持著水姑娘作為人質,叫二人投鼠忌器,不敢展開手腳來攻,以免誤傷水姑娘。
“放開我女兒,我放你走!”水岱朗聲喝道。
血刀僧陰惻惻笑著,心道你當我傻啊!這些中原武林人士都是出爾反爾的,自己要是真放了這女娃子,恐怕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反正死人又不會說話!
他挾持著水姑娘雖然暫時能夠與這兩個高手相對,但後面還有兩尊高手正趕來,等到四人合圍,自己恐怕是脫身不得了。
血刀僧一邊打鬥一邊看向四周,見到那觀戰的黑臉少年時靈機一動,將水姑娘提起猛地往空中一丟:
“還給你吧!”
誰都沒想到血刀僧會來這麽一手,紛紛發出一聲大叫。
水岱想要去接住女兒,卻是來不及了。
水姑娘凌空飛起,尖聲驚呼,落下的地方距離張無忌最近。
張無忌沒有考慮,直接一個騰空,穩穩抱住水姑娘,頗有些羞澀地將她放在了雪地上。
“好,小兄弟!”水岱和劉乘風同時喝彩道,轉眼間全力向血刀僧進攻。
汪嘯風眼中卻多了一絲嫉妒之色。
血刀僧一口血刀越使越快,一團團紅影籠罩了全身,臉上仍舊掛著笑容。
“小兄弟,這女娃娃你喜歡,老祖給你了,不用客氣!”
聽他的語氣似乎與之很熟悉一般。
汪嘯風趕忙上前去,從張無忌手中搶過師妹,柔聲寬慰。
張無忌沒有心思和他計較太多,目光全落在血刀僧身上。
他心道這血刀僧作惡多端,今日想必是要死在這兩位手上了。他見使太極劍的劉乘風,更是有種天然的好感。
只是血刀僧狡猾多端、陰險毒辣,為何肯輕易放過這女子?
正是不得其解,雪坡那頭又傳來一個聲音:
“老祖、老祖!”
只見小和尚騎著白馬又折了回來,卻是不忍心自己老祖就此喪命。
血刀僧目露喜色,心道這小子倒是有幾分良心,不枉自己當日救他一命。
“狄雲,好樣的!”
原來,這小和尚換做狄雲,倒不像是西域人的名字。
小和尚衝到身前,血刀僧僧袍一動,一隻鐵爪飛出,一下子將水岱和劉乘風的兵刃纏在手中。
二人與之相鬥許久,他到此刻方才露出這樣暗器來,打得二人措手不及。待到掙脫鐵索,血刀僧已貼地拉開好遠距離,血刀閃過,馬兒“籲律律”一聲慘叫,已被他同時斬去八足!
這兩匹寶駒都是水岱、劉乘風心愛之物,視若摯友,此時為血刀僧所傷,倒在地上,二人不禁同時發出一聲悲呼!
血刀僧轉眼間已上得馬兒,帶著狄雲一起向前狂奔。
正在此時,北面挺著大刀的白發老者也殺到,一口鬼頭大刀迎面砍向白馬之上二人。
他這大刀與血刀截然不同,乃是正宗的精鋼漢刀,走的是剛猛的路子。
這一刀下去,定能將人馬同時劈成兩半,絲毫不留情。
張無忌心道這老者好大的戾氣,血刀僧固然該死,可那小和尚狄雲未必就有大過。他如此不問青紅皂白,胡亂主宰他人性命,叫張無忌心中頗為不悅。
這想法自然是和他的出生有關,他爹娘便是正邪兩道結合,是以他對正邪之分並沒有看得那麽呆板。
血刀僧並未與之正面相對,竟抓起狄雲直接當作武器扔了過去。
狄雲也沒想到,自己好心回來救血刀僧一命,他竟然恩將仇報,整這一出!
“這血刀僧真是無恥之極,死到臨頭了,就連自己的徒孫也放過。”張無忌暗罵一聲。
使大刀的老者刀身輕輕一晃,隻用刀背在狄雲身上一拍,將他扇開,可那血刀僧獨自一人縱馬,已躍開兩丈。
他提韁將追,卻被身後劉乘風、水岱叫住:
“大哥,這血刀僧卑鄙狡猾,莫要孤身去追。”
原來這使大刀的便是南四奇的老大——“仁義陸大刀”陸天抒。
因年紀最大,而且在江湖上人緣極好,故在“南四奇”中排行第一。
陸天抒點了點頭,剛才與血刀僧交手,他便知道此人深不可測,最關鍵的是狡猾多端,自己孤身一人追擊,勢必難以將其拿下。
眨眼間,南面一騎也迅速趕來。
此人就是最後一位花鐵幹了。
他留著長須,一臉正氣,手持一杆子雪銀長槍,乃是鷹爪鐵槍門門主,“南四奇”中排行第二,平時以仁義自居,外號“中平無敵”。
他似是剛剛趕到,可馬兒的氣息卻是十分平穩,倒是無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這雪谷乃是死谷,要想出去,必須翻過幾座大雪山,我們只需守住谷口,他不出來便只有餓死在其中。”
四人會面商議了一番,決定暫不入谷,反正水岱女兒已經救下,剩下的就是困獸之鬥了。
水岱瞥了眼被陸天抒捉在手中的小和尚,冷聲道:
“我們接下來,就該商量怎麽處置這個小淫僧了!”
狄雲眼睛本就在咕嚕嚕轉,聽得此言,更是心中一聲悲呼!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