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襄陽城中,楊逍又召集各組組長召開了一次秘密會議。可這回,明顯大家都有些喪氣。
來到襄陽城之後,他們什麽也沒做成,就一味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蒙古一方的趙敏,藏在暗處的鮮於通和成昆,不知被誰捉去的郭襄......
“太被動了!”
“我們必須做些什麽!”
眾人都有些焦躁不安,尤其是滅絕師太和宋遠橋,更是愁眉苦臉。
楊逍再次發言,卻沒有多少人願意繼續聽他長篇大論了。
他歎了口氣道:“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按照郭靖的計劃,不出兩日,他就會帶人去闖南陽大營,營救郭襄。”
滅絕師太和宋遠橋同時道:“我們要同郭靖一起去南陽闖營。”
楊逍知道二人都是心系郭襄的安危,但趙敏設下南陽之約,其中一定是陷阱無數,異常凶險。
“現下,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楊過與小龍女的十六年之約快要到了!因趙敏干涉的緣故,若楊過尋不到小龍女,必定不會回到襄陽來協助守城。”
楊逍話落,空聞便接著道:“那我們就兵分兩路,一路去絕情谷幫楊過,另一路則跟著郭靖去南陽。”
眾人點了點頭。
“按照這個情況,金輪國師應該不會再去絕情谷了,那谷中便沒有多少危險。只需將真相告訴楊過,這件事便辦成了。”
宋遠橋看向眾人,提議道:“不如就讓青書等小輩去做這件事,大家以為如何?”
“好!我也正有此意!”滅絕師太第一個表示讚成。
旁人也都無意見,議定之後,便決定由宋青書、周芷若、丁敏君三人前往絕情谷。
其他人一起跟著郭靖突入南陽大營。
至於突營之事,則需要重長計議。楊逍將自己的“圍魏救趙”之法和盤托出,眾人聽得連連點頭,又有覺得不妥之處,再行協商討論。
此去絕情谷少說也要兩日,宋青書、周芷若、丁敏君三人聽了師命,當即揚鞭啟程。
楊過和小龍女的約定乃是十二月初七,此時已屬隆冬,天候嚴寒,絕情谷中人煙絕蹤。
當年公孫止所建的廣廈華居已被裘千尺一把大火燒去,大雪覆蓋之下茫茫一片隳殘。
周芷若一路沉默不言,倒是丁敏君嘰哩哇啦說個不停,只是宋青書的目光全在周芷若身上,看得她面紅耳赤的。
丁敏君見自己被無視了,也不再自討沒趣,心中暗自罵道:好你個宋青書,真是不識抬舉,他日必叫你悔之莫及。
三人一路來到斷腸崖邊,但見荊草莽莽,空山寂寂。此處的積雪已經融化,露出黑色的石梁,地上了無蹤跡,石梁上的一行娟秀的字跡尚且清晰可見。
“小龍女書囑夫君楊郎,珍重萬千,務求相聚。”
周芷若摸了摸這一行字,顯得有些傷感。
女子最易為情所動,通讀神雕全書後,她惦記的不是什麽武功秘籍、仙人獎勵,她只是羨慕小龍女與楊過的愛情。
恍惚間,她仿若看到了白衣飄飄的小龍女,也希望癡心不改的楊過最終能和她團聚。
“芷若妹妹,看來楊過還沒到,我們還得等上一會兒。”宋青書目光灼灼道。
他見周芷若呆呆地望著石梁,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芷若妹妹?”
“啊,好的,宋師哥。”周芷若回過頭來乖巧地笑道。
丁敏君看在眼裡,心想又是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她靠了過去,
諂媚笑道:“師妹這是羨慕小龍女吧?但照師姐所說,小龍女卻不及師妹,深得這麽多人的追捧。” 丁敏君將“追捧”二字咬得極重,生怕一旁的宋青書聽不到一般。
周芷若眼睛一眯,目光中隱有一絲怒氣,丁敏君卻毫不示弱,同樣是眼放精光。
宋青書站在一邊,心想這是要撕逼的節奏?
“師妹到底是喜歡那個曾阿牛,還是喜歡宋少俠,不若今日說個清楚,可不要想著魚與熊掌兼得的好事了!”
丁敏君潑辣地叫道。
周芷若臉一紅,沒想到丁敏君會如此直接地道出來。
之前她與曾阿牛解除之時,便從他的手帕認出了他便是張無忌。之後他又在光明頂上展露出不凡的武功。
周芷若這樣念舊之人,自是難忘兒時的那個倔強的少年,一股異樣的情愫在她情竇初開的內心生長著。
而宋青書呢,同樣也玉樹臨風,智慧過人。無論為人還是家世,都是絕佳的,就連師父也隱有撮合(利用)二人的意思。
可周芷若對宋青書總有種說不上來的距離感。
“宋師哥年少有為,智勇雙全,是芷若不配。”周芷若對著宋青書拱手道。
她沒有直接拒絕,宋青書覺得也還可以接受。
“芷若妹妹,你可千萬別這樣說。”
宋青書鼓起勇氣,正打算吐露心聲,可身旁的丁敏君卻故意打岔道:“我看師妹你還是喜歡那個曾阿牛多一點是不是?”
她又對宋青書笑道:“宋師弟,強扭的瓜不甜。芷若師妹既然對你沒那個意思,你也不必浪費精力了......”
宋青書冷哼了聲,正要說一句“我如何行事與你無關”的話來,卻聽周芷若又道:
“楊過和小龍女從小便在古墓中相依為命,長大後兩人離經叛道的愛情保守磨難和考驗,但終究是情比金堅。世俗的壓力,他人的愛,生死選擇,十六年的時間,還有不完美的愛人......這些都無法阻止他們的相愛之心。”
周芷若的聲音飽含深情,這些都是她自讀過這本書後有感而發的心聲,在這個時候才敢自由地講述出來。
“也只有真正深情之人,那些天生具有至性至情之人,這樣的兩個男女碰到一起,互相愛上了,他們才會真正地愛惜對方,遠勝於愛惜自己。他們的愛是那麽完美,就連那些不完美都無法阻止相愛。正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丁敏君聽後愣了愣,接著不屑地大笑道:“師妹啊師妹,你還真是天真。”
她比周芷若大了十多歲,早年跟著滅絕師太行走江湖,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人情冷暖。不知多少同林鳥大禍臨頭之時各自紛飛,多少恩愛夫妻為了利益反目成仇。
什麽狗屁愛情,丁敏君不信。
“楊過愛小龍女,不過是因為她漂亮,因為她美的脫俗。什麽一見鍾情,不過都是見色起意罷了!正是色衰愛弛,什麽絕美愛情,不過都是色相氣囊之愛罷了!”
她這話一出,躲在暗中觀察的黑袍道姑不禁神色一動,也不急著現身了,且聽她講完。
“師姐你!”
周芷若見丁敏君與她針鋒相對,可所說也不無道理,一時竟有些語塞。
丁敏君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繼續道:“小龍女又是真的愛楊過麽?可不見得。因為她的愛本就是畸形的!”
丁敏君語出驚人,就連竊聽的黑袍道姑都是一陣呀然。
“林朝英創立的古墓派真是奇怪,弟子要離開古墓就要選擇嫁人,就得有個男人願意為她去死。當年的李莫愁不信,受到了慘痛的教訓。最後被愛拋棄,為愛復仇。成為了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赤練仙子。
當楊過願意履行自己的諾言時,小龍女找到了一生可以依托的男人。可冰冷古怪的小龍女,真的懂得愛嗎?她愛的是楊過嗎?不,她愛的是誓言。離開古墓後,楊過繼續叫小龍女姑姑,她氣得不辭而別。因為她以為楊過背叛了誓言。重逢時,成親又是新的誓言。小龍女身中劇毒時,十六年之約又是新的誓言。小龍女知道,楊過一定會堅守。
維持這所謂美好愛情的,不過是兩人的誓言。他們這倆人根本不是一類人,愛好不相同,在一起也根本沒有共同語言......所以,倆人能忍受十六年不相見,即便是十六年不見也不影響溝通,因為他們本來也沒什麽溝通......”
她這一番話說完,宋青書和周芷若都愣了。
風吹過雲荼燦爛,如火如錦的紅花叢,這紅花在雪中宛若火焰一般。
一個“好”字憑空響起,三人齊齊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