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耿小草,和之前的打扮簡直是截然不同。花裡胡哨的頭髮,穿著一件黑色的近身長裙,不,準確地說,那不是長裙,因為衣腳之下,儼然是一條魚的尾巴。
這身衣服,同樣是大V低胸,越發蹦出小草那魔鬼一般的身材,更讓小妖噴血的是,這身衣服,明顯已經小了,一眼看過去,那白花花一片……
哈哈哈哈哈!小妖笑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這就是你的那愛情小戰袍呀!啊哈哈哈!”
“我讓你笑!”耿小草張牙舞爪撲了過來。
“哈哈哈,小草,一揚姐那裙子還湊合,你這簡直是……”
“張小妖,我那戰袍就湊合呀!你個混蛋!”
“揍他!”
“摁倒!”
……
門外。山雞領著一幫兄弟擠在過道裡,聽著裡面傳來的一聲聲慘叫,目瞪口呆。
“我堊日呀!趕明兒我得找個溫柔賢淑的!”山雞戰戰兢兢道。
……
半年後。
廬城,還是那個廬城。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這半年,廬城最大的事情,就是蔡鵬飛的案子了。經過三個月的審理,先是李建國的案子最終有了結果:的確存在瀆職的行為,但最重的處罰不過是行政處分。而李建國的死緊跟而來的是蔡鵬飛最終被認定是操縱者,先是開除黨籍,接著雙規,然後判處死刑,跟著廬城乃至整個A省政壇大換血。
余三元,取代郭有義稱為廬城公堊安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局長。
對於老百姓來說,這些都是大事兒和自己沒多大關系,日子照樣過只不過常逛古玩城的人,發現那家著名的正一居,大門緊閉,再也沒有營業過。
與此同時,一些零零碎碎的散落於各地的報紙的消息,沒有幾個人去注意:五個月前,在阿拉善黑水城五十公裡外的一處遺址中,警方發現了二十多人的屍體,這些人,身份複雜,有俄國人,有英國人,有法國人,但無一例外,都是偷渡入境。隨後,在這片遺址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洞口,警方組織專家進行偵探之後,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個巨大的人工地下宮殿,可惜,裡面空空如也。
四個月前。齊雲山開始接受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據說來頭極大的人的資助,開始重修道觀,到處熱火朝天。同事,正一觀宣布,恢復齊雲山正一派祖庭,開始選收門徒,頓時各地道門中人紛紛前往,熱鬧非凡。
齊雲山。
山,還是那座大山,千峰疊翠,雲霧繚繞。
正一觀後面,山峰平台之上,一個老道士坐在位子上抽著煙,那煙袋鍋子巨大無比,明明滅滅。
旁邊,兩個漂亮的女孩兒一個給老道是揉腿,一個給老道是泡茶。
“爺爺,小妖什麽時候回來呀?”
“小草呀,我都說過無數次了,估計就這兩天。”
“兩天兩天,你老人家說了好多兩天了。”
“是呀。爺爺,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呀?”
“一揚呀,我老人家什麽時候騙過你們呀,真這兩天。”老道是呵呵大笑。
“老爺子!老爺子!”一個年輕道士跌跌撞撞氣喘籲籲地竄了進來。
老道士轉鼓身來,那空洞洞的眼眶望向年青道士:“子平呀,跟你說多少次了,修道之人,言行舉止要恬淡大氣,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讓你和雲飛準備的天師登法台的事情怎麽樣了?”
年青道士結結巴巴道:“那事兒沒……沒問題!已經妥了,現在各門派的掌門差不多都到齊了。老爺子……回來了!回來了!”
“話說得沒頭沒腦的!誰回來了?”老道士皺眉道。
“還能有誰呀!小妖呀!我小師父呀!還有,師公也回來了!”年輕道士指著身後。
“爺爺!我想死你了!哈哈哈!餓了!有吃的沒!”山石之後,轉過來一個年輕人。
張小妖。一身白色對襟的張小妖,站在陽光下,臉膛黝黑,笑容滿面。
“回來就好。呵呵。你爸呢?”龔老爺子笑道。
“我爸,那不是麽!”小妖指了指後面。
一身西裝的張青陽緩步走來,身後,跟著張瞎子、六哥、八哥等人,一個個,同樣是滿臉帶笑。
“張小妖!”
“看你往哪裡跑!”
……
凌一揚和耿小草兩個見了小妖,尖叫一聲,飛了過去。
“我親娘!”小妖嚇得菊花一緊,掉頭就跑。
哈哈哈哈。看著那三個年輕人的身影,眾人哈哈大笑。
“親家,你這齊雲山,搞得是越來越有聲色了麽。”王麟和耿二炮兩個,在余三元和楊少澤的陪同下,出現在道觀之中。
“呵呵,托你們的福,若不是你們搞下政策來,還真有點困難呢,喝茶,喝茶。”龔老爺子笑道。
“親家,這才半年不見,你這須發可都白得不行了!”耿二炮坐下來,搖頭道。
“八十多歲的人了,還能怎樣。”龔老爺子收了煙袋,笑道:“不過對付你,那是小菜一碟。”
“這我信。”耿二炮笑道。
王老爺子道:“對了,正事跟你說,你說的恢復齊雲山天師的事兒,我已經辦下來了,上頭很高興,說這是好事兒,不禁給了批文,而且手掌還親自提了字兒。“
王麟雙手奉上了一個錦盒。
“好。好。”龔老爺子呵呵大笑,道:“子平呀,領著兩位去休息,過兩天就是大日子了,不要出亂子。”
“成。”花子平顛顛地領著兩個老頭去了。
平台之上,只剩下龔老爺子和張青陽兩個人。
山峰徐徐,滿目清翠。
“那事兒,徹底妥了?”龔老爺子背著雙手,面對群山,淡淡道。
“妥了,按照你的吩咐,都好了。”張青陽笑著看著山下。
山下,一處巨大的道場已經修建得差不多了,層層殿堂,香煙嫋嫋,鍾鼓齊響。
“對了,來的時候看到了不少道門的掌門,連龍虎宗的人都來了。茅山那邊,沒事吧?”張青陽低聲道。
“還能有什麽事兒。摩羅子一進終南山就把茅山掌門的位子傳給了他的一個徒弟,並且立馬奉上了法書,自此之後歸於齊雲山,再不鬧事。小妖等法台他會道場,畢竟還是他外孫。”龔老爺子笑道。
“挺好。“張青陽深吸一口氣,看著這熟悉的群山,看著下面那個被兩個女孩摁倒在地的兒子,笑道:“有時候想象,人這一輩子,還真是恍然如夢。那時候我屁孩一個,在這山裡頭上上下下,就像昨日一般。山,還是這山,人,已經面目全非了。”
呵呵呵。
龔老爺子輕笑一聲,放下煙袋,空蕩蕩的眼眶死死盯著這掩面群山,雖然看不見,卻是那麽的動情:“無數年來,這山,就叫齊雲山!無數年來,這山裡,就住著正一派!這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我齊雲山一代代門徒的心血!一代又一代,前赴後繼,大浪淘沙,逝者往矣,終又連綿不絕。”
咣!咣!咣!
鍾聲響起,深沉悠遠。
早課的時間到了。
山下,一隊隊的年輕道士魚貫而出。
“天道昭昭,齊雲風骨,正一我派,山門永固!”
“天道昭昭,齊雲風骨,正一我派,山門永固!”
“天道昭昭,齊雲風骨,正一我派,山門永固!”
……
一陣陣的法號,回蕩群山之中。
聽著這聲音,龔老爺子笑了。
“對了,青陽呀,那啥領堊導給咱題字了?”龔老爺子道。
“提了。”張青陽打開那錦盒,嘩啦啦打開了那卷軸,看著上面的字兒,呵呵笑了起來。
“怎麽了?”龔老爺子問道。
“不愧是中堊央的領堊導,有水平。”
“提了個啥?”龔老爺子轉過臉,道。
張青陽笑道:“四個字。”
龔老爺子似乎早已經料到,仰頭哈哈大笑。
山峰之下,陽光之下,四個大字龍龍飛鳳舞:齊雲風骨!
“提不提都無所謂,不稀罕。這天下道門,誰不知道這四個字!”龔老爺子背著雙手,緩步朝道觀走去, 一邊走一邊笑:“對了,這字兒放後院倉房裡頭吧,道觀裡沒地方了。”
“這老頭兒……”看著那個瘦瘦的背影,張青陽搖頭大笑。
“爸,笑什麽?”鼻青臉腫的小妖跑了過來。
“沒啥。”張青陽搖了搖頭,摟著兒子的肩膀,昂頭向上,臉色平靜。
“看什麽呢,這麽認真?”順著張青陽的目光,小妖微微仰身。
對面,千丈懸崖之上,有一副巨大的石刻!
那絕壁之中,四個大字赫然在目。
齊雲風骨!
“爸,這字兒,誰刻的呀?”小妖道。
“你爺爺沒告訴過你?”
“我以前問過,問一次爺爺揍我一次。”
張青陽神情地看著那四個字兒,又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兒子,笑道:“這字兒,當年我也問過你爺爺,你爺爺呢,也問過他師父,他師父,也問過他師父的師父……誰都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刻。它呀,一直都在這裡。”
“一直都在這裡……”小妖默念著這句話,看著那絕壁上的四個大字,笑了。
是呀,它,一直都在這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