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飛的話,讓小妖目瞪口呆。 “爸,李建國的那幅畫,你怎麽會上過手?”小妖根本不相信。
這畫,可不是尋常的畫,出自唐伯虎之手現在還不能斷定,但這可是楊少澤送給李建國的東西,用余三元的話說,那就是贓物。
這天下,哪有自己收贓還拿出來顯擺的道理!
更何況,李建國是什麽人,張雲飛是什麽人,八竿子打不著,張雲分又怎麽可能看到?!
張雲飛坐在椅子上,顯然沉浸在回憶裡,臉上露出無比的憧憬和渴望。
“真是一幅好畫呀!”張雲飛顫聲歎息道。
“到底怎回事呀?”小妖急了。
張雲飛道:“大概是一年前吧,廬城古玩協會的會長老潘說有個飯局,讓我參加。他是我老大哥,對我一直很關照,我們私交很好,喝酒吃飯這好事,我怎麽可能錯過,就去了。”
“哪知道,一去才知道,那酒局竟然在紫金山莊裡面。”
“紫金山莊?”小妖嘴歪眼邪。
看著兒子這表情,張雲飛樂了,道:“這地方你也聽說過?”
我何止聽說過!小妖心中暗道。
張雲飛道:“這地兒,哪是我們平頭老百姓能去的地方,當時我就納悶了,你說老潘雖然是個協會會長,說好聽點古玩界是個人物,可對於行外人來說,屁也不是,他老光棍一個,家徒四壁,怎麽肯能有錢在那地方搞飯局,即便是有錢,那地方也不是有錢人都能進去的。”
“你還不是進去了。“小妖笑道。
張雲飛眼一睜:“我為啥不進去?!那地方我從來沒進去過,有這等好事,當然要開開眼。”
“怎樣?”
“他娘的真是紙醉金迷!”張雲飛咽了咽唾沫,道:“哪裡是吃飯呀,簡直就是吃錢麽。”
“除了我和老潘,還有幾個人,其中就有王麻子。”
“王麻子那狗日的也在!?”
張雲飛點了點頭,語氣中充滿了鄙視:“我要是早知道他在,就是去瑤池赴宴我也掉頭就走!”
“坐下來喝了一會酒,我才發現組織飯局的不是老潘,而是個年輕人。那年輕人歲數不大,也就三十出頭吧,和顏悅色,態度很好,但在座的都能看得出來,人家肯定有來頭,不然王麻子那樣目高於頂的人肯定不會點頭哈腰祖宗一樣伺候著。”
“開始還正常,聊得都是閑話,酒局快要結束的時候,那年輕人轉身拿出了一幅畫,說是自己買來的,想請我們幫忙看看。”
小妖聽得入神。
“在座的都是行裡頭有點名聲的人,一聽這事兒自然上心,等那年輕人把畫拿出來之後,所有人都震住了!”張雲飛的目光中,流露出無比的渴望!
“那可是唐伯虎的畫呀!”張雲飛歎息道。
唐伯虎小妖自然知道是誰,這人牛叉,小妖也了解。
張雲飛道:“唐伯虎這人,你了解麽?”
“怎麽不了解,唐伯虎點秋香麽。”小妖樂道。
張雲飛白了小妖一眼:“讓你少看一些亂七八糟的電影,那玩意都是胡扯。”
“唐伯虎這人,才華出眾,卻是命運多舛,早年春風得意,晚年情困撂倒,文學上啥的咱就不說了,在書畫上面,絕對是千古奇葩!你老爸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一位!”
“是,夠悶騷。”小妖壞笑道。
張雲飛忍住抽小妖一巴掌的衝動,道:“唐伯虎的畫,遠攻李唐,
近交沈周,融合明代兩大畫派之長,以詩入畫,以書入畫,以畫映心,無論是山水花鳥還是仕女道釋,可謂件件仙品!” “尤其是他的山水和仕女,成就最高!……”
張雲飛滔滔不絕,小妖聽得稀裡糊塗。
“爸,正題,正題!說那幅畫!”
張雲飛意興闌珊,道:“那幅畫,是唐伯虎的一幅仕女圖。唐伯虎的仕女圖,名冠古今……”
“名冠古今的不是他的**麽?”小妖忍不住道。
“你個混帳!”張雲飛抄起旁邊的笤帚劈頭蓋臉打了過去。
“爸!你說,你繼續說!”小妖躲過,咯咯壞笑。
張雲飛舔了舔嘴唇,道:”唐伯虎的仕女圖,師法南宋人物畫,尤其是工筆人物畫,乃是得了南宋院體的畫的精髓,線條勁細,覆色豔麗,氣象高華,那明眸,那皓齒,那紅顏,那粉額……嘖嘖嘖,美,妙!”
張雲飛沉浸在回憶裡,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擦,老爹這是明顯思春了!一幅畫裡的女人而已麽,至於如此麽!?小妖一通鄙視。
“我們這些人,一輩子過手的古畫何止萬千?即是博物館裡的畫,也看過不少,可那幅畫一映入眼簾,嘿嘿嘿可全都醉了!徹底醉了!”
“畫不大,上面不過是一個仕女依著欄杆靠在一塊突兀的山石之上,蠶眉微皺,似是落淚,一朵桃支斜斜伸出,落櫻並非,題圖《桃花美人圖》,光著一幅畫,就讓人遐想萬千!人美,畫美,意境更美!真是獨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好呀!真是好啊!”
平日裡灰頭土臉的張雲飛,此刻真是醉了,癡了!
小妖這個二貨,縱使混帳無比,縱使沒親眼見過那畫,經老爹這麽一說,也是心馳神往!
父子兩個,真是一幅花癡狀。
“爸,照你這麽說,那畫肯定是唐伯虎的真跡了!?”小妖道。
張雲飛原本興高采烈的臉色頓時沉凝了下來,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
“啥!?”小妖被雷得外焦裡內!
感情你說了半天,陶醉了半天,又號稱什麽張一眼,一幅畫還不能確定!?
“怎麽可能?!爸,你看古畫的水平不是廬城沒人能比麽?”
“這個倒是事情。”張雲飛昂起下巴,十分自負,隨後的一句話,讓小妖一頭栽倒——
“可那天,那年輕人自始至終隻把畫展開了一半!”
小妖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結結巴巴道:“展開了一半!?”
“對,從頭到尾他就沒全打開了,只露出了上面一半。”說到這裡,張雲飛笑了笑:“這件事兒我一直捉摸不透,既然是讓人來鑒定畫,為什麽隻讓人看一半呢,呵呵,不過今天你二叔一說,我算是明白了,小妖,你明白為什麽了麽?”
小妖屬於一點就透的人,想了想,自然明白了。
這畫,是楊少澤送給李建國的。李建國估計也是得了畫之後研究了很長時間無法確定,這才讓身邊的人暗地裡找幾個專家看看,這樣才能放心。既然是贓物,肯定要求個保險,隻讓人看一半,如此一來,既能夠鑒定,又能夠保證不讓人徹底看全這畫,也就萬無一失了。
這李建國,真是心思細膩。
張雲飛歎道:“其實,我覺得,李建國,也是個愛畫之人,而且說不定在這上面也頗有造詣。”
“爸,這話怎麽講?”小妖不明白了。
“你想呀,如果是一般的那些人,誰關心這個呀,知道值錢就行了,還不趕緊藏好?我估計,李建國拿了這畫之後,也跟我似的,喜歡得要命,越喜歡就越研究,他畢竟是個政客,不是專搞這行的,自己看出來好,但無法確定到底是真是假,畢竟唐伯虎的畫厚實仿品太多,你想想,若是你,有了這麽個喜愛的玩意,要不要弄明白?”
“那必須的。”
“所以嘍!”張雲飛手指敲了敲桌子。
小妖撓了撓頭,道:“爸,那年輕人只露出一半畫,我是曉得原因的,可有一點我實在是想不清楚。”
“說。”
“即你的水平,掃眼就能夠看出畫的真假來,怎麽就不能斷定了呢?”
“呵呵,小妖呀,這個,你可就不懂了!”張雲飛樂了,意味深長地道:“這裡頭的門道,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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