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佟家老大還真是有悔罪之意，查東家問什麽他就說什麽，不管是什麽問題，他都不打一點磕巴，看上去還真不像是說假話，很有可能說得都是真話。

　　說句實在的，這個時候不管佟老大說什麽，也不管他說得多麽好，那段悲慘的歷史已經形成，已經定格在了歷史的畫頁上，無法改變或者抹去。

　　同時，佟老大的罪孽也已經形成，也無法改變或者抹去，所以該他承擔的他就得承擔，想躲是躲不掉的。

　　查東家問佟老大:“根據你剛才所說，你沒有動手殺害我的家裡人，不是一個害命者。但是，你指認了我的家人，為土匪動手殺人提供了極大的幫助，也算是這起案件的主謀之一，罪孽及其深重，與凶手黑熊的罪孽所差無幾，按道理你們都應該受到歷史的審判，並應判處極刑。”

　　佟老大有點傻，他緊盯著查東家，想判斷出最後對他如何審判。

　　查東家接著說:“你對你所做的這些事有什麽要說的?”

　　查東家把話語權教給了佟老大，佟老大想了想最後說:“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所有事實都擺在那裡，怎麽說都沒有用！但是我想再強調三點:第一是我做錯了，我的一個意念釀成了一個悲劇;第二是我罪孽深重，帶領土匪一連殺死了九條人命;第三是我願接受任何處罰。”

　　查東家又說:“根據你所犯罪行，你覺得怎麽處置你合適啊！”

　　佟老大最怕說這個。你說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我無話可說。你要問我怎麽處置，那我當然想保命了。可是這句話怎麽能說出口呢?一旦說出口，那還不把人家給氣死！

　　現在查家老三已經問到這了，到底應該怎麽說呢?

　　要想仔細琢磨可沒有那麽多時間了，乾脆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唄！佟老大張口說:“怎麽處置都是應該的，但是這個事已經過去十八年了，我也願意認罪，所以還是應該給我留條命吧！”

　　“看來你還真想留條命啊！”查東家冷笑兩聲，“如果真的給你留條命，那白白死去的九條命能答應嗎?”

　　佟老大想了想:“你要是問他們，他們當然不會答應了。但是你要說佟老大已經認罪了，已經賠罪了，那他們也不會反對給我留條活命。”

　　“哈哈，你想得還挺美啊！”查東家尋思著，“犯罪是犯罪，認罪是認罪，賠罪是賠罪，死罪是死罪。你既然犯了死罪，不管你怎麽認罪賠罪，死罪還是死罪。”

　　佟老大又想了想說:“如果你一定讓我死，我沒什麽可說的，畢竟那九條人命都是因我而死，定我死罪毫不過分，走到哪去都說得通。如果留我一條活命，那也沒錯，那就是你大人大量，積德行善，算是一個善舉。”

　　查東家看著佟老大問:“現在黑熊在什麽地方?”

　　“就在黑熊洞，他就專吃黑熊洞西邊那條路。”

　　“你們平時有沒有聯絡?”

　　“經常聯絡。”

　　這小子也還活著！查東家點點頭，又說:“你為什麽非要一條活命呢?”

　　“我想活命並不是好死不如賴活著，也不是活著就比死了好，而是想終生報答您，終生為那死去的九個人做牛做馬，為他們守護仙靈。”

　　“你說得倒挺圓弧，”查東家不露聲色，“你要真是這麽想的話那俺還是免了吧！我不需要你報答，那九個過世的人也不需要你守護，你呀還是到陰間守護去吧！”

　　“既然您這麽說了，

我也沒什麽好辯解的，那我就去陰間守護他們吧！反正這輩子我也沒啥事幹了。”佟老大認定自己想活命是不可能了。　　查東家覺得該問的都問了，該說的也都說了，於是說:“你呀先在死牢裡關押幾天，我管你好吃好喝，五日後問斬！”

　　“那好吧！我聽憑你任意處置。”佟老大也算死心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請你給我幾張紙和一支筆，我要給我的親娘寫一封訣別信。”

　　“你的親娘還活著?”查東家問道。

　　“當然活著，今年還不到七十歲呢！”佟老大說著眼圈就紅了，還掉了兩滴眼淚。

　　查東家歎了一口氣:“你還挺孝順的！誰都有娘，你的娘是娘，別人的娘也是娘;你的娘還活著，別人的娘卻已經不在了。可是，你不會因為別人的娘不在而流淚，你卻會因為要跟你娘永別而掉淚。可是你當初為什麽就不想想別人沒了娘的痛苦呢！”

　　聽查東家這麽一說，佟老大就更忍不住了，兩行熱淚不停地滾落下來。他邊哭邊說:“誰的娘都是娘，有娘的人不知道沒娘人的痛苦;沒娘的人才知道有娘人的珍貴。這個道理我近兩年剛明白。現在我要走了，怎麽著也得給娘報個信吧！”

　　查東家對佟老大的這一做法表示讚同:“那好吧，我們就給你筆和紙，讓你給親娘寫一封訣別信吧！”接著大喊一聲， “把他押到死牢裡去，五日後問斬！”

　　四個護衛上來抓住佟老大給提到了門口，佟老大喊著:“查家老三，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讓他說！”查東家說了一句。

　　四個護衛停住腳步又轉了個圈，佟老大說:“為了減輕我的罪行，我可以幫助你們捉拿黑熊，並一定能將其捉拿歸案！”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捉拿黑熊還用不著你幫忙，你就老老實實地寫訣別信吧！”查東家並不在意，“帶走吧！”

　　四個護衛又一次把佟老大提了起來押出堂門，直接送入死牢。

　　這次審問，查東家還真是有了一些意外收獲，最主要的有三條:

　　一是從佟老大提供的信息中可以確定，查家老二一家三口並沒有死，而是順利逃走了。這一點讓查東家感到很欣慰，畢竟在死亡的九口人中有其中三位還活著，是死亡人數下降了三分之一。而且以後還可以去尋找這一家人。

　　二是已經確認死亡的那六口人，都是黑熊一人所為，跟其他人沒有關系，這就確定了查園仇家的目標也就是黑熊一人，不再涉及其他人，為今後報仇雪恨明確了方向。

　　三是查家的仇人黑熊還活著，而且就在黑熊洞。這就為捉拿黑熊提供了依據，早晚有一天也要將黑熊捉拿歸案。

　　這些事雖然都明確了，但是要想進一步水落石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還得做很多工作。

　　不管怎麽說，過去有些不明確的問題現在非常明確了，為下一步開展工作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