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厲，放手！”衛尉署門口，程不識沉著臉，出聲道。

　　晏厲扭頭看著前來的程不識，冷哼一聲，這才松開了緊攥著的大手。

　　程不識大步走入堂中，對著仲理抬手一拱，正色道:

　　“事態緊急，這才未曾通知衛尉大人，還請恕罪！”

　　仲理看著在自己面前低頭行禮的程不識，臉上盡是陰沉之色。

　　他出身將門，世代公卿，又是堂堂衛尉，九卿之一，執掌宮中禁軍，何等威風！

　　但這都不過是表面上而已，仲理他自己不爭氣，武功兵法沒有一樣能夠拿得出手，朝野上下皆知他並非憑借自己的本事上位，瞧他不起的人大有人在。

　　就連名義上歸他統領的宮中禁軍，也只是將他當做個吉祥物，但凡是具體事宜，皆是請程不識定奪。

　　對於這個架空自己的手下，仲理如何喜歡得起來?

　　“程校尉，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何沒有上報?如今刺客潛藏宮中，威脅陛下安危，我看你如何能夠相太師交代！”仲理趁機發難道。

　　程不識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晏厲聞言，眼睛一瞪，怒道:

　　“程校尉此前就說過，這些被抓的宮女手上搏殺的路數大差不差，定是出自同一勢力，上言請你詳查。你卻絲毫不當一回事，整日在養心殿晃蕩，到了這個時候倒是想甩鍋到程校尉身上了?”

　　如今宮中，之所以大肆搜捕，其實還是因為仲理察覺到了宮中藏著位高手。而被禁軍所抓到的宮女太監，都是各方勢力摻進宮中的探子，連內力都沒有，仲理怎麽可能會花費心思在這上面。

　　聽到晏厲的怒斥，仲理頓時惱羞成怒起來，有些口不擇言道:

　　“我不過是一時疏忽而已……我倒要再問一句了，程校尉是如何得知刺客會前去救人?調集禁軍高手將士布下陷阱，卻又為何還是讓人給逃了?種種事情，程校尉倒是給個合理解釋啊！”

　　馬德，晏厲衝你，你就逼問我，合著我好欺負是吧！

　　程不識猛地抬頭，往日波瀾不驚的雙眼之中，流露出一絲鋒銳，戳得仲理下意識一頓。

　　“衛尉大人此言，句句誅心，還請慎言！”

　　見仲理下意識地避開程不識的雙眼，他接著道:

　　“這刺客並非是去救人，而是去殺人的。抓到這些探子之後，我察覺背後必有主使之人，便特意將這群人關在一起，故作查到了點什麽，主使者若在宮中還有暗手，為了不泄露蹤跡，必定會再次出手以防後患。這便是我為何能夠提前準備的原因，便是到太師面前，我也問心無愧！”

　　晏厲聞言，亦是點頭，道:

　　“對，咱們去太師面前評評理，看我和程校尉到底有沒有錯！”

　　說實話，剛剛所言不過是一時氣憤的胡言亂語，他仲理自己都不信。

　　眼前的程不識，是太師汪曉親自相請提拔於微末，也就是程不識投入太師麾下日短，又沒有什麽大功，要不然早就不可能只在禁軍之中當什麽校尉了。

　　程不識見仲理不再說怪話，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還拉住了一旁憤憤不平的晏厲，語氣放緩，道:

　　“衛尉大人，當即最為重要的，還是徹查大內宮中，並派人通報太師。只要我等查清刺客身份，便是幫太師破了某些人的陰謀，有功無過。但若是相互內鬥，導致人沒有抓到，則太師班師回朝之時，我等都沒有好果子吃。”

　　程不識所言，極有道理。

仲理只是有些不學無術，並非傻子，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果斷投靠聲勢不比如今顯赫的汪曉，也清楚程不識所言，卻是極有道理。　　仲理嘴角抽動，旋即露出幾分笑容，點頭道:

　　“程校尉所言極是，剛剛是我心急宮中安危，口不擇言，還請兩位校尉勿要見怪！”

　　晏厲嫌棄地看了擠出笑容的仲理，翻了個白眼，低聲道:

　　“這些虛偽勳貴！”

　　程不識連忙拉了一把晏厲，仲理也隻當沒有聽見，再次開口道:

　　“程校尉對於刺客蹤跡，可有什麽猜測?”

　　程不識聞言，想起蕭承此前對自己的交代，眼神微動，開口道:

　　“刺客狡猾，沒有留下什麽蹤跡。但此人對皇宮極為熟悉，必然是宮中人物。此時大人應當率領禁軍，點查宮中人員名單。刺客逃離之前被我傷到，只需查身上有傷痕者，必有收獲！”

　　仲理聞言，松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道:

　　“好，好，就按程校尉說的辦，我親自帶人查！”

　　“還有宮中守備，不可放松。 ”

　　“好，程校尉全權負責宮中各處守備。至於晏校尉……”

　　晏厲不等仲理安排，粗暴地打斷道:

　　“我負責宮牆防衛，絕不會讓刺客逃出宮去！”

　　仲理其實本就是打算讓晏厲負責這些事情的，但晏厲這幅絲毫不將他放在眼中的姿態，讓他心中極為不爽，只是因為事態緊急，這才沒有立刻發作，只是陰沉著臉點了點頭。

　　三人各自明確職責，待在一起也都有些不痛快，便很快各自散開，率領禁軍履行各自職責。

　　兵甲相撞，將士踏步之聲響起在大清早的皇宮大內之中，讓一眾太監宮女不由得心中一慌。

　　殿中，蕭承眼皮微動，被這般動靜吵醒，一個挺身坐了起來，怒道:

　　“什麽人打擾朕的清淨，想死了不成！馮保，馮保呢?”

　　話音剛落，換上一身茶色銀紋繡百蝶度花裙的令婉兒，神色難掩慌張，卻強裝鎮定地走上來，躬身道:

　　“陛下！”

　　蕭承扭頭看向令婉兒，皺眉了一會兒，又揉了揉眼睛，猶豫道:

　　“婉兒，你怎麽……和昨日有些不同?”

　　令婉兒心中一顫，聲音微微發顫，強笑道:

　　“臣妾今日換了身衣裙，不想竟被陛下看出來了。”

　　蕭承眉頭皺起，搖了搖頭，道:

　　“不如你昨日那身好看了……對了，外面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便聽殿外，仲理高呼道:

　　“臣仲理，拜見陛下！宮中昨晚進了刺客，為陛下安全，臣領軍徹查，還請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