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聽到陳君的話,整個刑部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頭的事情。
“這是何意?”
副總捕皺眉:“張奎友和印婆國使完全是兩個層次的人,不可能有交集,張奎友為什麽要設計殺他?”
他和總捕分屬不同派系,因此此事亦敢出聲。
“張奎友一個小小護衛,有什麽能力設計?”
有人心中不滿,小聲說道。
像是自言自語,實際上說給陳君聽。
刑部已經研究了半個月有余,尚且沒有破案。
現在外面人人都道刑部無能。
如果你陳君一個外人就能破了此案,那不更說明我們刑部全是酒囊飯袋?
聽到幾人疑問,陳君無奈搖頭。
“我可沒說過張奎友設計此事。”
副總捕搖頭:“那你什麽意思?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此時王尚儒倒是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麽,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陳君淡淡開口,心想這確實是一群酒囊飯袋,多半都是派系之爭安插進來的,實際斷案能力差的離譜!
“張奎友只是個幫凶,負責的只有一件事而已。”
長公主憔悴的面容上出現絲絲好奇:“幫凶?負責哪件事?”
陳君拿出刑部的案卷。
指了指管永虎的審訊記錄。
“怎麽了?”
“管永虎的證詞可以確定為真,他不可能瞞過觀氣和大刑。”副總捕斷然說道。
“各位還沒懂?”陳君笑了,又指了指這行字。
[然後,然後奎友讓我就去叫人。大……大概三分鍾後,我找到了首領,然後就都趕過去了。]
此刻王尚儒突然開口,眼睛發亮。
“這三分鍾,就只有張奎友在現場!”
“沒錯,而他入獄即自殺,誰也不知道這三分鍾發生了什麽。”
陳君心想王總捕倒還算是個聰明人。
管永虎未說過謊,可這三分鍾就只有張奎友一人在現場。
而這三分鍾,下意識被所有人忽略!
因為,在所有人的判斷中,國使已經死亡。
死亡後的這三分鍾,並沒有任何值得探查,或者研究的!
“這又怎麽了?難不成當時國使沒死,張奎友補上了一刀?這還是沒解釋誰最開始從背後給了國使致命一擊。”
副總捕皺眉,並不覺得這個發現值得大驚小怪。
張奎友補刀又如何?所以真凶到底是誰?
其他人同樣好奇,這發現又有什麽意義?
陳君接著搖頭:“國使當時就已經死了。”
“那這是何意?”
“這三分鍾,是為了偷梁換柱!”
話說到這份上,王尚儒恍然間明悟。
他急忙去翻刑部的審訊記錄,看向管永虎所說的那句話[現場……現場我沒動過]。
“張奎友動了現場!”
“沒錯,就是這三分鍾,足夠他換一個屍體!將真正的國使屍體換來!”
這一刻,整個刑部所有人感覺心驚。
聽到這個推測,一個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陳軍再次拿出案卷,敲了敲上面的一行字。
[我進去的時候國使倒在地上,後背插著一柄短刀。]
“管永虎和漲奎友都沒有看到國使的臉,也沒有敢去動屍體,因為怕破壞痕跡。”
“所以當時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倒地的根本不是國使!”
話說到這裡,王尚儒突然興奮地怪叫了一聲,陡然明白了過來!
當陳君把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完全明悟!
“沒錯,之所以選擇後背中刀,就是為了不讓管永虎看到他的臉!”
“那麽,到底誰是凶手?”長公主美眸一閃。
陳君笑道:“各位還記得誰最後見到國使嗎?”
“十三皇子?”
“不,十三皇子去的時候國使沒有開門,最後一個見到國使的是那個輔官!”
“在那個輔官之後,誰都沒見到國使!”
一通推論下來,此刻全場寂寂無聲。
陳君繼續:“這也是為什麽國使沒有給十三皇子開門,因為開門就露餡了,實際上那時候寧湖殿裡的已經不是國使了!”
長公主眉頭一蹙:“當時兩人已經掉包?輔官留在了寧湖殿內假扮國使?而國使扮成輔官離開了?”
“沒錯!”陳君點頭,“這位輔官一直不喜露面,身著黑色鬥篷,兩人的身材差別並不大,而且本身那晚查驗身份的就是張奎友。”
除非身材特殊,不然是很好偽裝的。
鞋裡墊個什麽,衣服裡塞點東西什麽的,尋常人遠遠一看根本分不清。
陳君心想這要不是溝通了國使殘念,自己必然也不會想到。
那個輔官深夜去寧湖殿,實際上是去和國使互換了身份!
“可印婆國使為什麽要這麽做?要換個身份出去?”
“自然是被輔官騙了,”陳君笑道,“例如說什麽,有什麽人密謀要找他,讓他不要聲張,換個身份出去即可。”
國使的身份讓他身上匯聚太多目光,他代表了一個皇朝。
要見被軟禁的二皇子,他不能光明正大。
只不過這位國使根本沒想過,自己只是個被設局的人罷了。
所謂的見被軟禁的二皇子,不過是假話罷了。
為了引他出去殺死的假話!
印婆皇朝內分了數派,而對外的國策上,大概分兩派——主戰和主和。
這一次,印婆皇朝派人示好自然是主和派的重大勝利。
而這樣的景象,是主戰派最不願意見的。
所以,他們千方百計要阻止此事!
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殺死國使,嫁禍給大夏皇朝!
因此,這輔官要如此耗費心思。
他要提前收買一個護衛,然後再找一個肉身與戰鬥天賦出眾到絕倫的人同行!
要確保萬無一失。
要確保,能嫁禍給大夏皇朝!
要確保,兩國起戰爭!
而此時聽到陳君這一番推理的王大人陷入了深深的震驚和震撼。
眼前這小子太聰明了!
按照他的思路,一切都說得通了!
他作為辦過不知道多少大案的總捕,一瞬間就勾勒出了整個案件的始末!
[印婆皇朝的主戰派首先收買了一個身患絕症的皇宮護衛張奎友。
出使第二天,接近子時,輔官進入寧湖殿,告知國使有秘密任務。
接著和國使互換衣服,然後國使假扮成輔官匆匆離開。
子時一刻,十三皇子前來,輔官為了不暴露沒有開門。
而國使離開去找所謂的二皇子只是一個陷阱,就為了殺他的陷阱!
接著子時一刻,國使被殺。
估量著時間後,寧湖殿中的輔官將門反鎖,然後自己捅入一刀,再假裝慘叫。
等管永虎和張奎友衝進門去,發現他趴在地上後背中刀。
而為了營造密室的假象,張奎友特意選擇讓管永虎將門撞開。
接著管永虎飛奔去喊人,現場隻留下了張奎友一人。
接下來自然就是極短時間內布置現場,將國使的屍體搬來,輔助官換下衣服溜走。
三分鍾後,所有人都到了,發現的是國使的屍體。
接著第二天,被下了大獄的張奎友自殺。
因為不如此,他必然承受不住審訊會暴露。
他已經得了絕症,因此也根本不留戀什麽,印婆皇朝的主戰派給了他家人足夠的許諾。
這案子就留了一點漏洞,刀傷!]
“難怪刀傷的位置和管永虎的描述有一點不符,我還以為是慌亂中記錯了!原來根本就是兩具身體!”
此時王尚儒拍著額頭。
輔助官自己刺傷自己,和國使被殺的刀傷當然不可能完全一樣。
這是唯一一點破綻!
他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問題。
甚至,當時還特意以紅筆標注,這種偏差沒有問題,意味著慌亂,更加真實。
但現在看來,顯然是陳君沒有忽略。
通過這一點漏洞抽絲剝繭分析出了案件的真相!
天才啊!如此天才!
這是什麽樣的恐怖推理能力?
竟然能從這樣微小的細節中直接發現案件的真實情況!
他回過來想整個過程,陳君必然只能以此為突破口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這是何種洞察能力!
他有些呆愣得看著陳君。
自己辦了這麽多大案,也沒想過這樣一點點細節,居然成為破案的關鍵!
而此刻聽完這一番推論,全場寂寂。
長公主憔悴的臉上陡然重現光彩,冷峻的面容劃過一絲笑意。
“我應下你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