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芸不敢怠慢,施展輕功趕回寧遠寺中。
剛到禪房,就見四周一片狼藉,而馬氏正站在門口處張望,看著很是焦急,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糟糕,出事了!
“姐姐,你怎麽站在這兒?闌兒呢?”
“芸兒妹妹,你總算回來了。你走後不久就來一大批黑衣人要搶靖闌,幸虧兌護衛拚死抵抗,還有覺遠大師及寺內眾僧出手,靖闌才沒被他們搶走。”
得知兒子平安沒事,凌芸暗松了口氣,見馬氏雙眼通紅,肯定是嚇哭了。
這時,驚魂未定的馬氏才算注意到凌芸懷中的余薇,見她身下有血,驚呼了起來。
“血…流血了,她…她這是怎麽了?”
凌芸一聽,知道再耽擱下去,余薇腹中的孩子就真要保不住了。
當即抱著她走進禪房,放到床上,“姐姐,替我照看好闌兒,有事過會兒再說。”
“好,我這就抱靖闌出去。”馬氏雖不懂醫術,但也知道什麽叫救人如救火。
“我帶靖闌去覺遠大師那兒,你弄好了去那裡找我們吧。”
“好。”
凌芸頭也沒回,心念一閃,把藥箱拿了出來。
取出針包,試著幫余薇止血。
整個屋子很快就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馬氏乾嘔不斷,她擔心欒靖闌還小,怕衝撞到了,連忙抱著他離開了房間。
凌芸集中精力施針,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經過足有一個時辰的搶救,血終於止住了,凌芸拭了把汗,努力總算沒白費。
就在凌芸剛收拾好時,余薇逐漸恢復了意識。
她本能地就摸向小腹,意識還有些迷糊,“孩…孩子……”
凌芸立刻把她的手拿開,“放心,孩子暫時沒事了。不過你最好別亂動,現在你胎象不穩,隨時都有滑胎的危險。
我去給你煎藥,要是你想保住孩子,最好老實點,聽明白了麽?”
作為一名醫者,她只能做到這樣了。至於聽不聽勸,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不管余薇是不是聽到凌芸說過的話,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穩下來。
凌芸見她情緒穩定了,才起身離開了房間。
門外,兌正跪在那裡,垂頭喪氣,仿佛犯了天大的過錯。
見她出門,立刻抬頭,“主母,屬下保護不力,差點讓小少主被歹人擄去,請主母責罰!”
兌一副負荊請罪的模樣,凌芸不禁扶額,“這事不怪你,對方人多,你自然不能兼顧。
再說闌兒不是沒事麽?你還是快些起來吧,大老爺們兒的讓人看了笑話。”
“不,這件事確實是屬下的錯。若郡主不責罰屬下,屬下只有去找主子領罰。”
“你怎麽這麽固執?”凌芸有些不耐煩,她就沒見過這麽一根筋的人。
“罷了,既然你堅持,那就罰你替我煎藥。”
“煎藥?”
兌有些不解地看著凌芸,還有這種責罰?
凌芸也不等他回應,直接把開好的藥方遞了過去,“你按藥方到山下把藥抓齊,再回來煎藥。一個時辰內完成,能做到麽?”
兌沒再說什麽,接過藥方就施展輕功離開了寧遠寺。
凌芸轉身回到屋裡,余見她回來,滿臉歉意,“你的孩子……”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把我引出去,不就是想用我兒子來要挾我?”凌芸見她說話都沒力氣,就打斷了她。
不過,讓她把之前的事當作沒發生過,又不可能。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是不會去給南昊醫治,哪怕是去了,也只會讓他死得快些。”
余薇見凌芸態度冷淡,心裡明白她會救自己,自然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
輕輕撫著小腹,“我…沒想過傷害你的孩子。”
她承認,她會來這裡就是為了帶凌芸回南寮,卻從未想過要傷害她的孩子。
凌芸冷冷笑道:“呵,不會傷害我兒子?說說而已,誰不會?作為一個母親,將心比心,換作是你,你又會怎麽做?”
她會怎麽做?
余薇怔愣了一下,一時語塞,她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是見少主那麽痛苦,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做才會讓他沒那麽痛苦,竟忽略了別的問題。
如若今天換作是自己,她很可能會殺了那個人。
原來,這件事一開始,她就做錯了。
“我…欠你一條命。”良久,她才說道。
凌芸搖了搖頭,“我說了,我救你不是要你報答我或者覺得虧欠我什麽,要只是可憐你腹中的孩子。
我沒猜錯的話,南昊是不可能認他的。我只是覺得這孩子可憐,不想他多受折磨。”
余薇:“……”
凌芸見她臉露愧色, www.uukanshu.net卻不說話,“你還是省省力氣,待會兒喝了藥好好休息。
你要想保住孩子,至少臥床躺足七天,安心保胎。要是做不到,趁早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余薇輕輕點頭,隨即閉上雙眼,許是太累,很快就入睡了。
看著那張蒼白無比的臉,凌芸仿佛看到曾經的她。
凌芸很慶幸有一個深愛著她的丈夫。
而且,在她面臨困難和受到傷害時,身邊有那麽多人幫她。
要是真的失去了兒子,她就算不瘋掉了,也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待兌帶回藥草,凌芸指點他把藥煎好,讓余薇喝了下去,想起馬氏說的話,就往住持的禪房走去。
這時已經入夜,整個寺院除了蟲鳴聲,幾乎沒別的聲響。
她走到覺遠大師的禪房外,見屋裡人影綽綽,便上前敲了敲門。
“請問,覺遠大師在麽?打擾大師休息,著實抱歉。”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給她開門的是馬氏。
“芸兒妹妹,快請進,大師一直在等你呢。”
凌芸微愣,沒想那麽多,抬步走了進去。
屋裡燭火搖曳,一位老和尚端坐其中,雙目微闔,面容慈祥,手裡撚著一串佛珠,念念有詞。
聽到腳步聲,覺遠大師緩緩睜開雙眼,攤手虛引,“施主請坐。”
凌芸微微點頭,一眼看到欒靖闌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輕吐了口氣,走到覺遠大師的對面坐了下來。
覺遠大師端詳了凌芸好一會兒,扭頭看向馬氏,“施主,老衲有話要跟這位女施主講,勞煩你回避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