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立言的情況確實不是很好,正如他所說,醫生認為,他活不過二十歲。
地中海貧血,遺傳性的血液疾病,而他屬於中度患者。
現在的醫療水平,並沒有什麽好的手段治療,只能每周定期去鐵,輸血,這才能維持他的身體健康。
雖說如此,但是長此以往,身體會被拖垮,漸漸走向死亡。
負責溫立言的是一個經驗非常豐富的老醫生,雖然說作為醫生,他已經見慣了生老病死,可是,想到溫立言,他已久覺得非常可惜。
“小言是個好孩子,就是被這個病耽誤了,他媽媽就是這麽走的,現在剩下他,好在他還有一個小姨,不然才15歲的孩子,他該怎麽辦啊!”
薑沐微怔,白蓮花的媽媽已經去世了?
離開主治醫生辦公室之後,薑沐這才問道,“楊阿姨不是溫立言的媽媽?”
趙月也是一頭霧水,“我也不清楚,楊柳說小言是她的兒子,不過,如果小言不是她的孩子,那她悄悄離開也就能說得通了。”她怎麽也不會相信一個母親會拋棄自己的孩子。
白蓮花也夠慘了,得了這個病,媽媽也去世了,現在小姨也扔下他走了。
兩人向著溫立言的病房走去。
走廊人不說,卻充斥著一股醫院獨屬的味道。
薑沐有些糾結,幾次轉頭悄咪咪的看著她,“媽,我自做主張收留溫立言,你會不會怪我?”
趙月笑的溫柔,“怎麽會?咱們家就你和我兩個人,作為家裡的一份子,你當然有決定做什麽的權利,媽媽說過,只要你好好學習,不學壞,你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媽媽不會限制你。”
薑沐感覺整個人被一股暖流包裹著,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果然沒錯。
“不過小言來了咱家之後,生活水平肯定會比現在差上一些,畢竟,他的病是個問題。”
趙月歎了口氣,難怪楊柳會走,這個病確實燒錢。去鐵,輸血,就花了他們500塊,一般人家,哪裡負擔得起。
她上前挽著趙月的手臂,微笑說道,“媽,你放心吧,我會賺錢,會賺很多很多錢,換大房子,比京城的房子還要漂亮,給你買衣服,買首飾,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趙月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開心地笑著,“好,那媽媽就等著享福了。”
薑沐下巴一抬,杏眼中盡是自信,“包在我身上。”
就這樣,兩個人的小家庭多了一個新成員。
“我去買點吃的,你先照顧一下小言。”趙月說道。
薑沐推門而入,溫立言躺在病床上,臉色比平日裡更加蒼白了一些,身子瘦削,五官深邃,雖然看上去很是俊朗,就是太瘦了,得補補才行。
“看上去你狀態不錯。”她直接坐到了床邊上,根本沒把他當成病人。
“知道我為什麽面對長輩的時候,總會露出討他們喜歡的笑容嗎?”長時間沒說話,溫立言的聲音有些啞。
“為什麽?”薑沐問道。
“因為不想再扔掉,”溫立言看著掉在棚頂的日光燈,自嘲的笑了笑,“先是我爸爸把我扔給了我媽媽,然後我媽媽又把我扔給了我小姨,我一直在想,要是我討長輩喜歡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被他們扔掉。”
“事實證明,沒什麽用。該被扔掉還是被扔掉了。”溫立言牽著唇角,笑的無比諷刺。
薑沐眉間微蹙,那種期望被認可,期望被承認,期望被稱讚的心情,
她完全能體會,前一世,她短暫的一生,都陷在這樣的心情中,想得到爸爸,爺爺,奶奶的認可。 可是結果,卻淒慘無比,屍骨無存。
“他們拋棄你,那你也拋棄他們,有什麽大不了的?這麽大一個人,非要跟他們在一起,才行嗎?”
薑沐翹著二郎腿,滿不在乎的反問。
溫立言被問住了,這個問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
薑沐站起身來,雙手插著口袋,笑的張揚,“我告訴你,人雖然是群居動物,但是,沒誰離開了誰就不能活。”
女孩兒小臉白皙,下頜微揚,杏眼明亮,渾身透著灑脫張揚。
從見到她第一眼,他就羨慕她,羨慕她有一個愛她的媽媽,羨慕她可以自由自在的笑著,笑的張狂肆意,樂觀灑脫,所以才會針對她。
原來,他沒有必要羨慕,他自己就可以得到這些嗎?
房間裡有些安靜。
薑沐沒再說什麽,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通才行,外人說得再多也沒有用。
就跟她一樣,只有在被綁匪撕票,陷入火海的時候,才幡悔悟,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溫立言挑著眉梢,冷白的臉龐,漆黑的瞳仁,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薑沐有瞬間的失神,這白蓮花還有禍國殃民的潛力呢!這以後還不知道會霍霍多少小姑娘呢。
“我自然聰明。”她揚起下頜,表情驕傲又得意。
兩人相視一笑,在冬日夕陽的映襯下,溫暖而美好。
溫立言出院當天,就搬到了棚戶區這邊。
家裡多了一個人, 而且還是一個花錢大戶,薑沐已經開始思考賺錢的法子。
手套生意已經徹底不能做了,小工廠,小作坊一起來,私人單乾的幾戶人家,都把本錢賠了進去。
薑沐還聽說永安百貨的那個楊志高賠了個底朝天,為了回本,竟然膽子大的把他的手套當做商場的貨出售,偷了商場的公章,被領導發現,直接開除了。
這就是做個體戶的劣勢。
因為這件事情,李佳影差點和楊志高離婚,事情還鬧到了棚戶區這邊,這是李佳影的娘家,剛好被薑沐和孫泉撞到,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兩人是夫妻。
這兩人一起遭了秧,薑沐和孫泉還特意吃了個烤地瓜慶祝了一下,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啪——”
教鞭敲打課桌的聲音突然響起,忽的一下拉回了薑沐的思緒。
“時間快到了,馬上交卷了。”溫立言嚴厲說道。
“溫老師,我寫完了,你先批我的。”孫泉很夠義氣的幫小夥伴拖延時間。
薑沐一邊飛快的動筆,一邊磨牙,白蓮花真的是越來越嚴厲了,自從醫院回來之後,薑沐的生活基本就被各種試題填充了。
八十年代後期,教育資源還不豐富,這個時候還沒有所謂的教輔材料一說,學校考試的試題不是自己學校老師出的,就是從其他更好的學校買回來的。
這些日子她做的題都是溫立言自己出的,她實在是不明白,溫立言怎麽能想出來這麽多變態的題型。
不過,賺錢的法子,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