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族培育可供使用的成年燈火蟲極為困難,初聞自家族內有這樣一位奇女子,便重燃了老識王崛起識古族的雄心壯志,現在被寧司晨朗的一句話,又被打回了原形。
“莫非識王有難處?”
這樣的場合,寧司晨朗倒像是坐在自家花園之中,不見有一絲拘謹,拿著喝乾淨的空酒杯,不疾不徐地向識王發難。
他明知道不懼幼蟲的人意味著什麽,可他還是直接就問了,誰讓穴古族實力強大呢,他看重的東西除了她,還從來沒有得不到。
“穴王何苦強逼我王!”
應聲,門口走入一名身穿戰甲的武將,氣勢凌然,向著二王略一行禮,便坐到了靠近王位的席面上。
“強逼!楚兆大將軍言重了吧,孤王只不過是問問而已,你怎好錯聽?”
新來的這位大將軍是直性子,入座之後先是三杯酒下肚,又開始冷嘲熱諷地說起來。
“穴王大不必如此,此事今日本將還要向穴王討一個說法。”
“哦!有趣!”寧司晨朗放下手中玩弄的酒杯,起了興致,“討個說法,大將軍說來聽聽。”
楚兆道:“事已至此,也沒有可隱瞞的,你口中的女子卻有其人,名喚睫露。”
“數日前,她獨自前往二階山谷照看幼蟲,途中遇到貴族紅白兩位才俊,不知為何生了爭執,他二人後將那女子擊傷在三階山谷。”
“我倒要問問穴王,自己手下傷了我族人,至其生死不明,現在還反倒來向我王要人,是何居心?”
楚兆以前在戰場上吃過寧司晨朗的虧,本以為現在拿了他把柄,可以扳回一局,至少能讓他理虧,可萬萬沒有想到,他這次是觸了寧司晨朗的逆鱗。
“你說什麽?你說她叫什麽?楚兆你說清楚!”
寧司晨朗當場咆哮起來,靈丹期的修為不怕暴露,眾人隻覺大殿內憑空生出一陣颶風,忙遮眼的功夫,寧司晨朗已經閃到楚兆面前,提住了他的衣領。
“啊——殺人了——”
楚兆身邊的侍女,原本已經對寧司晨朗春心暗許,不料這位俊俏的公子竟突然發起瘋來,一時間嚇地驚呼出聲。
在場的眾人也是瞬間繃緊了神經,眼前之人再英俊,也是名聲在外的魔王,殺人不眨眼的存在,萬一殃及池魚,自己的小命不是白白葬送了。
再說那楚兆亦非等閑之輩,同樣是靈丹後期的修士,見寧司晨朗靈壓全開衝來,他反倒心中興奮起來。
什麽穴王,不過比別人好出身罷了,說到底還不是毛頭小子,繡花枕頭。
楚兆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伸手反製住寧司晨朗握著他衣領的手,嘴角露出笑容來,他要讓這小子看看,去過穴王的身份,他屁都不是。
“莫要驚擾到我王,若穴王技癢,我楚兆願意奉陪,去外面廣場分出個高低來,你可敢?”
這時,大殿內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人,其他人都是嚇得大氣不敢出,離得近的幾人更是癱坐在了地上。
“穴王息怒,楚兆大將軍方才說得清楚,那女子名喚睫露。”老識王出口,點頭揮手,示意眾人不要驚慌,又對楚兆說話,“大將軍,穴王遠來是客,切莫驚駕!”
畢竟是一國之君,大風大浪還是見過一些的,相比方才寧司晨朗的要求,現在倒是一副氣定神閑。
睫露的身份本是隱秘之事,現在依然被捅破,關鍵現在人不知生死,還有什麽好怕的,即便傳聞新穴王再凶殘,
也不會在酒宴上吃人吧? ‘睫露’這兩個字是寧司晨朗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以至於聽到便失去了理智。
雖然漠族現在以穴古族為大,但是莫古族和識古族經營多年,根基還在,明面上的邦交現下不宜撕破臉。
寧司晨朗聽到老識王的話,頓了頓,放開楚兆,為他簡單整理了衣衫,轉身的時候淡淡地說了一句。
“陪練!你不配!”
嗯!這句話真的侮辱性極強,楚兆血氣方剛,正是意氣用事的年紀,話音入耳,一股心火騰地竄向全身,瞬間紅了眼睛,拳頭更是捏地咯叭叭隻響。
寧司晨朗不顧身後怒火燃燒的楚兆,走到大殿中央,向老識王道:“感謝穴王今日盛情款待,孤王今日趕路,此刻是伐了,便去休息了,你我改日再聚!”
“酒宴才剛開始,不若穴王遲些再去休息……”
老識王語氣和善,笑臉相陪,但後面的聲音逐漸變小,因為寧司晨朗根本沒有聽他的話,已經走出了大殿。
“欺人太甚!”楚兆一臉通紅,一隻手用力砸桌子,一隻手仰頭喝乾淨酒水。
“大王!這穴古族之人極為傲慢,目中無人,您是一國之主,又年長他許多歲,竟對您沒有一點尊敬之心,何談日後能夠互利合作?楚兆大將軍並非那個不要緊的人,竟提領辱之,此仇何以下咽!”
席間大臣們對寧司晨朗很不滿,見眾人走遠,向識王諫言。
“臣主戰!我邦楚兆大將軍年輕有為,戰功赫赫,亦是……”
另一名大臣的話被楚兆打斷,他一拍大腿,主動請戰,“好!臣願帶兵出征,這次定叫穴族人知道我識族不是好惹的。”
“大將軍稍安!”老識王示意楚兆坐下,後對著王后溫柔微笑,“王后你同孩兒們先回宮去吧!”
“嗯!大王注意身體,妾身去為你備參湯!”王后面帶笑容,微微點頭,又對著識王身邊的內官吩咐,“照顧好大王,這邊你好好操心。”
王后大戶人家出身,知書達理,更是有眼力之人,帶著兩位面色複雜的公主回去了。
內官又打發走了一乾人等,隻留下識王、楚兆和幾位大臣。
“方才人多,你們也敢公然提議和穴族開戰,要知道穴王還在王宮住著呢,他聽到了可怎麽是好?”識王指著之前提議開展的大臣開罵,氣的連著咳嗽了幾聲。
“大王,莫不是打算對那毛頭小兒稱臣?為何不能開戰?”楚兆語氣平緩,卻帶著怒氣,顯然是對識王的話不滿。
“楚兆!好大的膽子, 敢對大王不敬!”
一位長髯中年儒生樣的男子站了出來,從宴會開始他一直沒有作聲,坐在眾人後面,如同空氣一樣,一點都引不起人的注意。
“穴族兵強馬壯,早已今非昔比,若是貿然開戰,單是組建能與穴族抗衡的軍隊,就能使我族人減去半數,你可曾想過後果?”
“倘若真隨了爾等之願,有沒有想過,能平安歸家的士兵有多少?”那大臣質問其余幾人,字字誅心。
“穴族人好鬥,驍勇善戰,戰勝他們,兵士屆時定十難存一二,若真到了那時,識、穴兩族元氣大傷,莫族來犯,如何應對?”
“你怎能篤定我族士兵定會死傷慘重?莫族攻城也不一定會攻我識族,穴族不也傷了元氣麽?”
一位大臣不甘心的再問,顯然語氣已經不如先前強硬。
識王冷笑,“你們以為孤王是真的怕那小兒嗎?是現在的穴族不好惹!”
“穴族成年的燈火蟲一直是漠族三族中產量最高的,而且百年前穴族和大豐帝國的聯姻也給他們帶來了許多收益之處,這些年你們誰見到穴族籌糧了?他們現在有吃不完的糧食!”
“最關鍵的穴族有高人,識族和莫族加起來都不敢招惹的高人,你們說怎麽打?即便孤王傾舉國之力,你們可覺得能夠取勝?”
大殿內氣氛開始變得沉悶,不知是為了族落的凋零傷感,還是為看人臉色的人生歎息。
最後,話題被轉移到眼下,‘如何在修養生息中提高國力’,眾人這才好轉了臉色,再次討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