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看著天劫,突然在醉春樓廢墟裡爬出一個人,回頭看一眼天劫下皮開肉綻的鬼嬰,它正疼地翻滾尖叫。
“孩兒!你怎麽了?”
她滿身塵土,狼狽不已,原本的華貴衣衫,精致妝容,珠釵環佩,此刻全都失去光澤,和原先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人正是剛才轉醒的翠媽媽,她慢慢走向鬼嬰。
“孩兒你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我討厭你!你快給我滾!不要讓我看見你!”
一邊承受天雷的鬼嬰,看到走向它的翠媽媽,口中立馬說出辱罵翠媽媽的話語。
“孩兒,當初是娘親錯了,你還是不肯原諒為娘的嗎?”
翠媽媽的眼淚滑過落滿灰塵的臉頰,跪在鬼嬰不遠處,口中已經泣不成聲,抬頭看向天空的烏雲。
“老天爺!這都是我造的孽,請你不要再懲罰孩兒,都來劈我,都來劈我!”
此刻,身在醉春樓外的蕭明子看到發瘋的婦人,心中突然想到什麽。
“這婦人不簡單,定和這畜生有淵源,負責逃跑之時,也不會隻帶走這婦人。”
一閃蕭明子來到了翠媽媽身邊,幻化出三叉戟,抵在了翠媽媽胸口。
“畜生!歸還所有生魂,否則我殺了她!”
岷定城全城百姓,都被鬼嬰強行抽了魂魄,若不歸還,岷定城將變成一座死城,數十萬人,一天之內,將再無生還可能。
蕭明子說著,三叉戟再前進一分,翠媽媽胸口開始流下鮮血。
“你這無恥之徒!不要傷害她!離她遠一點。”
乘著天劫醞釀下一次攻擊的中間,鬼嬰從疼痛中緩神,衝過來就要和蕭明子廝殺。
但是,還沒等它前進一步,耳邊再次傳來蕭明子的聲音。
“再前進一步,她必死!”蕭明子見到鬼嬰停步下來,低下頭對著翠媽媽說道:“你知道嗎?它殺了全岷定城的人!”
翠媽媽聽後,眼中閃過震驚,閉眼臉上顯出痛苦之色,眼角再次落下眼淚。
“你答應過我,不再害人,我才遷離南城,為何?為何你要騙我?為何你要殺全城的人?為何?”
翠媽媽心中滴血,痛苦萬分,睜開已經通紅一片的眼睛。
“歸還全城人的生魂,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翠媽媽說著將身體再度朝著三叉戟一用力,三叉戟刺入的更深,胸口的鮮血更是不住地往下流。
“不!你不要死!”
鬼嬰神手像是要阻攔,但就在這時,天空劈下一道天劫,鬼嬰尖叫一聲,漆黑的身體閃過一片白色電弧,它疼痛的面目猙獰扭曲。
“你不要死!我答應歸還,我歸還所有生魂!”
鬼嬰說完,眼角留下一顆漆黑的淚珠,身上開始冒出一道道黑煙,飛出醉春樓,向著岷定城四面八方而去。
隨著黑煙不斷地湧出,鬼嬰的修為開始不斷下降,天空還在續集下一次攻擊的天劫,也開始慢慢消散。
大概過去一炷香時間,鬼嬰從原本的靈知頂峰一直跌落到初靈境界,它漆黑的身體變得透明。
鬼嬰一閃出現在翠媽媽面前,看著翠媽媽一臉委屈不斷流淚。
“是娘親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我陪你一起死,以後一直守在你身邊,不離開你好不好?”
翠媽媽嘴角流血,微笑看著眼前的透明嬰兒,伸手去撫它,可是卻怎麽也摸不到。
“媽媽——”
鬼嬰嚶嚶啼哭,
眼中的怨念慢慢變淡,做這麽多,它只是想要媽媽的愛。 “媽媽!你活著,好好活著!”
“孽畜你罪孽深重,受死吧!”
三叉戟幻化在了鬼嬰面前,就要刺向它的要害,猛然間,翠媽媽阻擋在了鬼嬰身前。
就要刺下的三叉戟發出一陣耀眼的藍光,周身一顫,停了下來。
“仙師!請你饒過他吧,這都是我種下的孽,就讓我去了結吧!你殺了我,讓我替他去死!”
鬼嬰看到翠媽媽的舉動,微笑,抹一把眼淚。
“求你不要殺媽媽!你的朋友受了黑陰刺之毒,只有我有解藥。”
蕭明子惱怒,“威脅我!”三叉戟再逼近一分。
“不要!求你放過她,我現在散去了修為,是活不長了,你放心,我救了你的朋友,就去死,只求你放過媽媽!”
鬼嬰眼神誠懇,跪在了蕭明子面前,肉嘟嘟的小手幻化出四粒烏黑的丹藥。
“黑陰刺本無解,這是用我鬼身精魄所練,只求你放過媽媽!”
蕭明子收起丹藥和三叉戟,佛袖而去。
鬼嬰經過之前的戰鬥和天劫的迫害,又歸生魂,散去修為的它已經無法再去保持鬼體。
原本它只靠對媽媽的怨念而生存,經剛才一番,怨念消散,身體消失地也快了起來。
翠媽媽看著在自己面前消散的嬰兒,那是她日思夜想,多年不曾相見的人,心頭劇痛不已,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不!孩兒!不!”
翠媽媽顫抖著雙唇,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叫聲撕心裂肺。
片刻!她安靜下來,看著旁邊一根尖尖的碎木屑,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撲哧一聲,用力,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翠媽媽口吐鮮血,但是臉上卻露出幸福開心的微笑,“孩兒等等母親,我們一起走。”
她原叫穆紫翠,幾百年前是大豐帝國早於元香母親蝶夢的花魁。
在她當選花魁,正風光的那年,遇見了晉國一位年輕的富豪商賈,她被商賈的癡情所迷。
一路跟他來到了岷定城,但是在商賈玩膩後,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已經有身孕的她。
穆紫翠身無分文,挺著個大肚子,流落在岷定城街頭,以乞討為生。
那時候沒有醉春樓,但是這個地方依然是妓院,她的美貌被當時妓院的老鴇看中。
為了生計,加上對商賈的憎恨,在她生下嬰兒之後,對商賈的一切不滿都轉移到了已經孩子身上。
再加上妓女本就對生孩子很忌諱,在嬰兒百日那天,她如同瘋魔了一般,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手用力掐著自己孩子的脖子,直到孩子臉色鐵青,手腳不再掙扎,她才緩緩松開雙手。
看著面前呼吸全無的孩子,她後悔了,但是卻為時晚矣。
嬰兒對自己的母親親手掐死,心生怨念一直盤桓在醉春樓底下的原本用於防禦獸潮的通道。
這一處妓院已經在這裡有很多年,死去的嬰兒也是不計其數,所以她孩子的屍體也被丟在了樓底的通道中。
嬰兒死後每日吸收鬼氣,日積月累慢慢入了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