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該被滄漩大陸刻在骨肉中的日子,晴朗的萬裡碧空,落下七色彩霞,漫天的流光溢彩,就在這片霞光中,降下一位身受重傷的仙子。
她的鮮血灑向大地,身軀融入山巒,原本寸草不深的荒漠,頃刻間生機傲然,乾涸不出的泉眼,眨眼再重獲新生。
千千萬萬凡人,黑發變成墨綠色,壽數憑空延長到一千歲。
那是滄漩大陸再生的時刻,卻是那仙女永遠消失的最後華彩。
看到了嗎?
眼前的這些綠色能量,都是她的鮮血,她的生命氣息。
你識海中的那顆小樹,就是她的本源之力凝結而成,只有你能轉化這些子衿之力。
虛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只是定定地看著睫露,不知在想什麽,眼神中滿是歡喜。
“你似乎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個故事只是子衿之力的由來。”睫露打斷虛影,引他回正題。
虛影聽了,別過了臉,他像一個青澀的小男孩,遺世的姿容出現嬌羞和扭捏。
“和你成婚後,通過夫妻房事,我便可吸收被你轉化的子衿之力。”
虛影手指間挽弄著他的紅袍,哪裡還有半分高人的氣勢,完全的一個青澀少年,後又道:“我只是需要很少的子衿之力,你放心,並不會影響你的修煉。”
睫露面頰火辣辣的,饒是她已經和蕭明子偷嘗過了禁果,但聽見這樣的話,還是免不尷尬,乾咳一聲,故作鎮定。
“你切莫再要胡思亂想,我嫁給寧司晨朗只是權宜之計,更不會委身於你,什麽亂七八糟的夫妻,都只是一場誤會,我便當你沒有說過。”
虛影一閃一閃的,似是被拉回現實,掩去青澀,恢復之前的神情,忙打算辯解,“娘子……”
睫露心頭一緊,他還敢叫,他還不死心,轉頭回以冰冷的目光,虛影后面也想要說的話啞然而止。
啞琴和睫露心靈相通,現在感受到睫露心頭的厭惡,驟然發起了進攻,一個夾雜了子衿之力的音刃橫空斬去,虛影只能發出一聲慘叫。
“啊——”
睫露心驚,忙不迭地抬頭看去,原本虛影站立的地方空空蕩蕩,再不見那個聲稱自己是祖神的影子。
“啞琴!你怎麽能殺了他,雖說他口無遮攔,癡心妄想,但是他曾有恩於我,現在我們怎能恩將仇報!”
睫露一時氣急,當面前的古琴是有生命的靈物,出口教訓了起來,那把啞琴倒像是真能聽得懂睫露的話,生氣一般,向著離睫露遠的地方,挪了挪。
“你……莫不是真能聽得懂。”
睫露歎息一聲,事已至此,她總不能毀了啞琴為虛影報仇,“罷了!他活了不知多少年,現在死在你這個不知存在多少年的死物手中,也算天意。”
說完話,睫露朝著神廟的廢墟看一眼,目光轉回到身後的寧司晨朗身上,早在虛影說仙女傳聞的時候,他就昏死了過去,現在更是面色蒼白的緊。
“啞琴,回來啊!”
睫露輕呼,不遠處的啞琴,連帶著還在吸收子衿之力的那葉子,化作一道靈芒沒入睫露體內。
但下一刻,睫露就面上浮現扭曲的痛楚,啞琴乖乖地回到了丹田,問題出在那葉子上。
在進入睫露身體的那一刻,葉子沒有吸收完的子衿之力,陡然間從聖地四面八方而來,遮天蔽日,全都湧向睫露。
吸收這麽多的子衿之力,遠遠超過了睫露的上限,她隻感覺頭疼欲裂,
血脈暴漲,像身處地獄之中,全身受著萬鬼嗜心。 睫露強打精神,調動體內靈力,幫助穩定磅礴的子衿之力。
恍惚間,她感受到從那失去紅絲輪廓的畫紙,傳來一股強烈的靈力波動,緊接著從中飄出米粒大小的綠色液體,發出幽暗的光,不停地蠕動著。
這股氣息她很熟悉,在天玄宗附近的亡靈之地,她曾遇到過相同的綠液,現在識海的小樹,便是那一粒綠液演變而成。
畫中出現的綠液越來越近,睫露顧不上體內亂竄的子衿之力,眼神怔怔的看著綠液。
那米粒大小的綠液,停在睫露眼前不足一尺處,一動不動,如同辨認。
忽然,它如同孩童的雀躍,在原地晃了晃,猛地鑽入睫露眉心。
綠液進入身體,一路風馳電掣,直蹦識海而去。
進入識海,它也不停留,鑽入了識海小樹,小樹立即散發出熒光來,如同風吹過,更是搖擺了一下樹葉,似是在歡呼。
有了這一滴米粒大小的液體,睫露煉化起子衿之力來,明顯感到輕松了許多,身體的痛苦也不再那麽劇烈,所幸現在是可以承受了。
她就地盤膝,閉目專心吸收子衿之力。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寧司晨朗是在次日中午醒來的,他見睫露正在打坐,也不去打擾,只是輕聲說了句。
“我們的婚事作罷,你安心修煉,等你出來了,我親自送你離開穴古族。”
寧司晨朗先離開了聖地,回到通天皇樓,他聲稱要閉關,便將國家政務移交給了五色家族和南望甫,命廈航和韓薑兩員大將駐守在他的房門外,誰都不見。
眾人都以為是大王新婚,要和新娘你過一過二人生活,畢竟兩人都是修仙者,什麽雙修的事情,大家也都有所聽聞。
寧司晨朗將自己獨自關在房間裡,不是真要修煉,而是要好好整理一下他的人生。
他自小沒有母后,父王不喜歡他,見他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別人都道,他母后早過世了,父王是望子成龍。
可三弟南望甫也沒有母后,父王每每見他都是一副慈愛,都會將南望甫抱在懷中盡情的寵愛。
他一直以為,是父王希望他這個當大哥的擔起重任,可父王死前說得那句話,“你能登上王位,我痛失了兩個兒子,也算功德圓滿,對得起祖神了。”
現在他才明白,二王之亂中,明明處於劣勢的他,能反敗為勝,是父王的手段,二弟和四弟不是兵將所殺,而是父王命人了斷的。
為的就是能讓他這個祖神看中……不……是祖神造的他,能順利即位,他不是父王的骨血,他是沒有父母的人……不……甚至不能算人,誰知道祖神用什麽造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