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空氣陷入沉默,實在是趙沁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抽出一張吉凶未定的牌,她都失去了發揮空間。文舒心裡倒是安定了許多,因為早前聯想到苦山上那個奇怪女子說的話,隻覺得此事十分凶險,幾死無生。
如今聽到吉凶未定, 便覺得事有轉機。也許那女子說的話並不可信,又或者並不是應在此事上。
就這麽胡思亂想的一陣,直到太陽下山,趙沁才帶著她們去見了趙夫人。
按理剛開始進府就要拜見當家主母,這是禮數。只是趙夫人這幾日身體欠安,午飯後就睡下了, 所以趙沁才將二人直接領去了自己的院子。
待到日落時分, 聽說母親已醒, 這才帶著二人過去打個招呼。
見過趙夫人,陪著說了幾句家常,二人便又退了出來,在花園裡納晾。
趙夫人讓丫環在院中設了席面,只等趙大人回來,就開席。
這一等,便等到了掌燈時分。
“四丫頭來了.。”趙伯仁回到家中,見到等在院中的文舒和儲紅,神色驚訝中帶著幾分了然。
“姑父安。”儲紅上前行禮。
“見過大人。”文舒也趕忙福身。
“父親今日怎麽回來這麽晚,四妹妹和她的朋友可是等侯多時了。”趙泌笑著引出話題。
“等我?”趙伯仁在桌前坐下,貌似驚訝道:“可是有事?”
“確有一事想向大人請教。”文舒行了個福禮,將來意說了,問他爹的事,朝上可有決議。
趙伯仁聽後,撫須道:“此事還未定論,今日早朝又鬧了一番,官家差點拂袖而去。”
“不知此事因何而起,我爹一個無名小卒,此案也早在十幾年前就定案了, 何以現在又翻了出來?”
趙伯仁聽後並未立刻回答,而是撫了撫須,看向面前的菜肴,似在思考要不要說。
文舒急了,再次福身,懇求道:“事關我爹性命,還望大人不吝賜教。”
儲紅也在一旁幫腔:“聽說純表哥的眼睛不好,文舒還特意送來了她早前搶到兩瓶‘明目渴水’。姑父若不為難.......”就幫幫她吧。
趙伯仁一聽,哂然一笑,“說什麽呢,就是為難,你的朋友,姑父還能不幫。”
說著,轉向文舒道:“你爹這樁案子之所以被翻出來,是因為當年判他案子的那個縣官得罪人了,他如今身居高位,樹敵眾多,有些人為了打壓他才舊事重提。”
“幸在, 這件案子雖然於禮法上有失偏頗,但在世俗人情上又能站得住腳, 所以一時相較不下,還在爭論。”
“不知當年那個判我爹案子的縣官是誰?”
整個朝堂都知道的事,不是什麽秘密。
趙伯仁撫了撫須,“參知政事,秦培。”
果然是他!
文舒心裡‘咯噔’一下。
如此看來,她爹的事便不能指望他了,畢竟他如今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那依大人看,這場爭議最終哪方會贏?”文舒想試探出朝中的風向,好做下一步打算。
趙伯仁卻摸著胡須,老神在在的道:“不好說,雖目前平分秋色,不過今日竇尚書又指出了秦參政其它的執政過失,明日風向會不會變.......”
此話給文舒透露了一個信息,就是對方的籌碼又增加了。若是秦培這方不能很好的反擊,或者也增加籌碼,這場爭論最後贏的就是對方。
而這個結果,是文舒絕不想看見的!
“多謝大人賜教,時辰不早,奴家就先告辭了。”
想問的問題已經問了,至於朝堂上幫忙說話的事,她就不指望了。
對方若真想幫,她不說對方也會幫,若不想幫,她要求過多只會惹人生厭。
這種時侯,不圖多一個幫手,只求少一個敵人。
再者,身居高位的人,都不想別人教他做事。
儲紅和文舒一起告辭離開趙府,回去的路上,儲紅一直問文舒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文舒默了片刻道:“實在沒辦法,就只能去敲登聞鼓了。”
“登聞鼓!這保不準是要受刑的!你可想好了?”
“受刑也要去,我不能坐以待斃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一旦爭論結束,聖旨一下,想要挽回就更難了。”
“那你以什麽理由去擊鼓?”
通常擊鼓之人都是有冤情要訴,可文舒爹這事又不屬於冤案........
“誰把我爹這案子翻出來,我就告誰。”
既然非要找一個被告,那就誰把她爹揪出來的,誰當吧。
神仙打架,凡人遭秧,既然十幾年前的事都能翻出掰扯,那也就別怪她了。
回到家時,已是月上中天,王玲雙手抱膝蹲坐在房間門檻上,望著月亮發呆。
聽見門響,她一蹦三尺高的躥到院門邊,拉著語文舒道:“你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要出去找你了。”
“抱歉,讓你等了這麽久。”
“哎呀,我不是說這個,主要是擔心你。怎麽樣,事情辦好了嗎?上面的人有沒有答應把文叔放出來。”
文舒搖了搖頭,“上面的人說, 還要再等兩天。紅影怎麽樣?沒出什麽問題吧。”
“沒有,好的很。自你走了後就一直在睡,我中途還擔心的喊過兩回,它都睜眼了,但都看了我一眼後又接著睡了。”
“沒事便好,今天辛苦你了,待我爹的事了,我請你吃三天冰碗。”
“三天,那不得躥稀!”王玲翻了個白眼。
文舒笑道:“那就三天不重樣的吃食,可要得。”
“要得,要得。”王玲連連點頭,隨即擺手道:“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要不然我娘又要嘮叨了。”說罷,吐了吐舌,就往院門躥。
文舒笑著搖了搖頭,有娘念叨也是一件幸事。
進房間查看了一下紅影的傷勢,皮肉上的外傷已經連痂都沒有了,除了掉落的羽毛沒長回來,基本看不出傷口。
不過內傷就不知道了,那斷骨也不知道續上了沒有,又要多久才能活動。
想著,她便將紅影喊醒,問它骨處可有痛感。
紅影搖頭,文舒大喜。
片刻後,她將手輕輕的覆在傷口處,笑問:“這樣呢?”
紅影依舊搖頭。
這下文舒是又欣喜又迷茫,因為不清楚眼下的情況,究竟是‘九轉金蓮’香味起的鎮痛作用,還是蓮液讓斷骨處恢復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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