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好吧?！算了吧，我懶得瞧。你先自己折騰點吧。就當業余愛好好了。不落下工作，不給人添麻煩，不影響還錢，其他的隨你便。”石客裝了半天叉，小楊哥一點興趣都沒有，轉頭就走。

　　“那你逗我乾嗎?我來這裡大半年，難得這麽熱情洋溢的！”石客揮著手瘋狂抗議。

　　“因為好～～玩～～兒！”回應之聲傳來，石客氣得撓牆去了。

　　“石客，你自己慢慢搞，我就不幫忙了。這廚房裡用了什麽東西給我寫個清單，我按價錢從你工錢裡扣。如果這次能賺錢就繼續，如果不能，就換個法子吧。”楊小妹倒是沒有嘲笑些什麽，一開口就給整了個清楚明白。

　　“嗯。謝謝。”石客點了點頭，提溜著葫蘆蒜走向了案板，菜刀提起摸了摸刀口，微微怎舌，從廚櫃裡翻了個瓷碗出來，用碗底蹭了蹭刀刃，摸了摸，這回鋒利度剛好。

　　菜刀放到一邊兒，那一串十來斤的葫蘆蒜用清水清洗乾淨，提刀斷莖將一個個圓滾滾的蒜頭取下。揮刀將蒜頭片去底部，放入一盆清水中，待去底完畢，水中加入一把適量的食鹽，攪勻，用竹篾加小鵝卵石將蒜頭全部壓入水中浸潤一小時。

　　此舉就是為了減輕蒜頭的辛辣嗆人之感。

　　趁著這段時間，石客土灶裡點火，用瓦罐燒水，趁冷水加入自己找來的一部分辛香料，再加入對現在來說貴得要死的醬油、白糖以及石客用采來部分品質較差的野菜碾碎榨汁做的野菜青草汁……煮開三分鍾，激發出香氣，下灶，至於陰涼處蓋上竹篾封口，放涼。

　　在這段時間裡，石客跑出武館，去半條街外的酒館討了兩三個不要錢的小小舊酒壇來。

　　仔細清洗乾淨酒壇，又等了小半個小時，蒜頭浸潤完畢，料汁也涼了下來。

　　石客把蒜頭撈出鹽水，瀝乾水分，掰成一瓣一瓣的，最裡頭一層薄皮蒜衣不撕，放了滿滿當當一竹篾。

　　石客用小杓將冷卻好的料汁舀進小酒壇裡，不多不少，剛好三壇子都能裝滿大半。

　　石客開始一個一個地往壇子裡塞蒜瓣兒，花了大半個小時，可算是塞完了所有的蒜瓣兒。

　　石客看著還差一指就滿了的壇子心裡挺高興，往壇子裡加入了最後一味調料，三大杓醋，輕輕晃動將其搖勻，用蒸製消毒的薄布扎上麻繩做成塞子封口，再包上一層稻草二次封口，最後用去年打算醃鹹鴨蛋的黃泥糊上一層，三次次封口。

　　石客把三個壇子一個一個地捧回了房間，跟祖宗似的放在了床邊，生怕一不小心被學生給砸了。

　　這可是第一桶金的希望啊。不能搞砸的，必須親自看著！

　　接下來一個月，石客就老老實實地乾著自己的活，順便說服小楊哥在院子裡開辟了一小塊菜地，把一些自己從小山裡挖來可以移植的菜種給種了下去，算是節省武館開支，自給自足。

　　認真乾活，一個月轉瞬即逝，一天早飯，石客從房間裡搬出了一個寶貝壇子。

　　“呦?你這玩意兒搞定了?”楊小哥伸著脖子頗有興趣地看著石客手裡的壇子。

　　“額呵呵呵……”石客憨憨地笑了笑，抬手把封口泥拍碎，清理乾淨稻草蓋帽，噗的一聲拔出了布塞。

　　微微涼意卷著沁心的甜氣冒出了壇口。

　　楊小哥和楊小妹不由得聳了聳鼻子，誒?這味道聞著還不錯啊，一點兒不膩，甜滋滋的……

　　“嘗嘗。一點兒吃粥小菜。

”石客用竹簽兒扎了兩三個蒜瓣兒出來，放到了小碟子裡。　　“唔……這個……吃了不會嘴臭吧?”

　　“吃多了，肯定會。”石客撇了撇嘴，“一個下飯醬菜而已，你吃那麽多幹嘛?不齁得慌啊?”

　　“嗯。嘗嘗。”楊小哥弄了一瓣兒到碗裡。

　　蒜瓣兒上帶著的青褐色湯汁微微將白粥染上了顏色，楊小哥喝了一口粥湯，眼神一亮，辛辣之感全無，反倒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味道在唇齒之間回蕩，那微微透出的酸甜讓人食指大動。

　　“哢……”小楊哥咬了半個蒜瓣兒，微微的辛辣之感此時才出現，且是恰到好處的點睛之筆，為那其中蘊含的開胃湯汁解去了即將到來的甜膩之感，再次回到了開胃的巔峰效果。

　　不知不覺，小楊哥吃一個蒜瓣兒就讓自己劃拉下去了一大碗粥。

　　“這玩意兒真下飯啊！比鹹菜什麽的強多了！吃這個，每天早餐能省下不少開支啊。”小楊哥又盛了一碗粥。

　　“這個應該挺好賣的吧?”

　　“嗯。男人嘛，的確。尤其是那一點力氣活的糙老爺們……女人倒是有些在乎吃完了嘴裡味兒大。”楊小哥抬手扣住嘴和鼻子，哈了口氣，自產自銷聞了聞，“嗯。我能接受。”

　　“那單論味道呢?”

　　“很好。”

　　“你覺得定價多少合適?”

　　“這味道雖好……一銅幣說什麽也得給個兩頭蒜吧?畢竟，這是蒜，不值錢。這裡都是農村人，菜都認識，你忽悠不了的。至於其他材料，如果我沒猜錯……你這料汁可以重複使用吧?”

　　“我也沒打算忽悠。要忽悠也去忽悠有錢人，忽悠窮人算什麽本事?這料汁倒是可以做成老鹵，不過那就不是現在的甜蒜，而是鹵蒜了。”

　　“鹵蒜也好啊。就這料汁，味道絕對差不到哪裡去啊。”

　　“你還挺懂嘛。”

　　“這都看不明白……我還怎麽打理這麽一個武館兒?”

　　“嗯。也對。借我一張桌子吧?我在武館門口擺攤。”

　　“……，嗯。這個攤位費……”楊小哥手指頭搓了搓。

　　“……，大哥……你能不能別這麽得著我一個人往死了薅?送我半個月免費用，可?！以?！嗎?！”石客想了半天詞兒，被憋到面目全非了，(#⊙曲?;)

　　“哈……別激動，開個玩笑。桌子在那裡，自己搬。別用壞了就成。”小楊哥笑得不行，指著角落裡的一張桌子說到。

　　“啊～～謝啦。”石客頓時臉色一變，端著桌子就跑了，放在了門口，(/≧▽≦)/┴┴→(\?ω?)\┯━┯。

　　“咳咳咳……”放好要賣的糖蒜壇子，石客清了清嗓子，“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瞧一瞧看一看咯！看到的是機會，買到的是優惠，機會不是天天有，該出手時就出手！！……”

　　一口氣嚎了自己上輩子在街上聽到的兩百來句台詞兒，可算是讓武館門口圍滿了人，就連學生們都跑出來看了。

　　“你丫的到底是賣東西，還是來喊順口溜的?！！怎麽把我學生都給勾走了?！”小楊哥氣急敗壞地追了出來。

　　“咳咳……有水嗎?我真是渴的不行啊。”石客揉了揉脖子。

　　“沒有！回去上課！”小楊哥把學生們全趕了回去。

　　“賣東西叫賣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嘛?自己看不住學生，跑來怪我，還喝口水都不讓，小氣。”石客歪了歪嘴。

　　“石客小哥……你剛才喊了這麽多，聽你這話是要賣東西啊?”一個小販兒搭起了話。

　　“就這個。”石客把三個寶貝壇子放上了桌。

　　“賣酒嘛?有點意思啊。”小販兒一看是酒壇，立馬留下了判斷。

　　“不是不是……新的醬菜啦。”石客用筷子掏了掏，倒了一碟十幾個甜蒜出來，小刀一揮，瞬間切片碼在盤中。

　　“大家嘗嘗，別客氣。”

　　“……”沒人伸手。

　　“你們信不過我，還信不過這個嘛?嘗嘗……喜歡，再買。”石客指了指武館招牌。

　　“也對。我先嘗嘗再說。”小販兒拿起一片放進了嘴裡。

　　眼睛一亮……(☆?☆)。

　　“石客兄弟……這東西怎麽賣啊?出個價，我全要了！看你的樣子是急著用錢啊。五十銅幣一壇怎麽樣?這葫蘆蒜這已經算是天價了啊。”小販兒那客客氣氣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這貨已經起了倒買倒賣的心思。

　　“李二皮！你這樣子是覺得有便宜可佔啊?！你先別急著忽悠人家年輕人！老子也嘗嘗～！”一個禿頭山羊胡老大爺甩開膀子擠開小販兒，嘗了一片，嚼的時候，胡子直飄，“嘖嘖嘖……我就說嘛！你李二皮這無利不起早的貨色怎麽會這麽積極?這東西……以小哥的財力，手裡絕對不多，我唐三順和你爭定了。與其讓你倒買倒賣做獨門買賣，不如我的飯館給收了。”

　　“老唐……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李二皮氣得開始威脅人了。

　　“你個倒爺還知道留一線啊?要不，你問問鎮上被你坑過的人，他們同不同意?”

　　“甭管怎麽說，我就要了你能拿我怎麽滴?我花錢就是！”

　　“那我也出價唄。還能怎麽樣?”

　　“石客小兄弟……你看啊，哥哥呢第一個嘗的。哪怕鎮子上的人再說你不好，咱李二皮夠信任你吧?”李二皮直接開打感情牌。

　　“石客小兄弟啊。你別被他忽悠了！這貨看著有賺頭才會跟你和和氣氣的！為了錢，捅自己兄弟兩刀的事兒可沒少乾！”唐三順的確想不到有什麽感情牌好打，索性直接揭人老底。

　　“你胡說八道壞我名聲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丫的就是欺負石客小兄弟來了才半年你是個什麽人他不清楚罷了！”

　　“王八蛋！你今天非要和我杠到底了，是吧?”

　　“呵……有能耐當著這麽多人面打我啊，你看我敢不敢告官！”

　　“我不跟你扯犢子！我拿誠意，總行了吧?我出六十銅幣一壇！”

　　“呵呵……一銀幣一壇，我都有的賺。來，加錢啊。”

　　“一銀幣十銅幣！”

　　“一銀幣！二十銅幣！”

　　“停～！”石客大吼一聲把兩人嚇了一跳。

　　“石客小兄弟。他惹你生氣了?哥哥我這就幫你收拾他！”李二皮捋袖子一副氣不過要動手的死樣子。

　　“我說……這買東西怎麽變成你們定價?我個賣家還沒死吧?”

　　“……”兩人懵了。你這不按常理出牌啊！我們爭這麽半天，被你一句話變耍猴戲了！

　　“其他人也來嘗嘗嘛。這兩位什麽人你們比我熟，他們覺得好爭來爭去的東西應該有些質量保證吧?”石客沒有理會兩人招呼其他鄉親們來嘗嘗。

　　鄉親們聞言，都不由自主的點起了頭，這兩位的確眼光毒辣得很，能讓他們爭來爭去差點翻臉的東西不會差啊。

　　不消片刻，石客片得幾百片蒜片被吃了個乾淨，有不少小孩子甚至嗦起了手指頭，那甜甜的湯汁的確很好吃。

　　鎮子裡，除了趙老爺底下的產業，其它地方的人說的不好聽點兒，土地種不活糧食，大過年的連肉都吃不上，平時能吃飽飯就是高薪階層了，更別提糖這種金貴的甜食。

　　“糖……石客這小子是在賣甜食……難怪這兩個家夥這麽積極！放糖帶甜味的東西……這麽一壇子，一銀幣拿過來換到吃不到糖的地方就是發大財了。這定價……只要缺德一點，至少翻個三四倍……”鄉親們都不傻立馬想清楚了利益所在。

　　“我呢，並不打算賺多少鄉親們的錢……”石客走出桌子，伸手摸了摸一個小鬼，“因為這東西的成本對我來說並不值錢，所以我不會讓人一家獨大的，誰都可以在我這裡買。買多買少都可以，只要我有。價錢嘛，大家也知道，我這能賺多少，出價太低怕不是有人就倒買倒賣舒服了。”

　　“所以你定價多少?”李二皮和唐三順一起湊了過來。

　　“一銅幣兩個蒜瓣兒。”

　　“……”李二皮和唐三順掰著手指頭算了又算，“你這一壇子裡能有兩百個到三百個蒜瓣兒算是到頭了。這不還是一銀幣多點兒一壇子嗎?”

　　“……，可我產量不高，零售啊。你們想包壇子?等三個月後吧。”

　　“你不是說買多買少都可以嗎?”

　　“只要我有都行。可是，我現在沒有多，只有少啊。”

　　“你傻不傻?一次買賣和做一大堆買賣賺一樣的錢，你閑的難受是吧?”李二皮一副無語的樣子，這怕不是個傻子啊?！

　　“我可是好東西要想著鄉親們的。哪裡像你啊?見了錢就走不動道。要買買，不買拉倒。讓開。別妨礙我做鄉親們的生意。”石客笑呵呵地迎向了湊上來的鄉親們，零零碎碎的銅幣開始入帳了。雖然每個人都買的不多，但都是帶著笑容離開的。不為別的，孩子高興就好。雖然不多，但是孩子有甜食吃，開心了。

　　石客幫鄉親們分好，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帶回家，實在是超小買賣，大家也得見諒啊。

　　“有錢不賺簡直就是傻子！”李二皮甩手離開了。買了那麽幾個蒜瓣兒，對他一個倒爺來說，有個屁用！

　　見李二皮走遠，唐三順湊到石客身邊定下了三個月後的壇裝甜蒜，微微拱了拱手，買了最大量十個蒜瓣兒，帶著自家送碗來的小二離開了。

　　“老爺，你說這石客是不是真的有些傻啊?有錢不賺。”小二提溜著自己手裡的一碗糖蒜說到。

　　“哼……傻?他要算是傻，你們就連畜牲都不如了。少賺這麽一點錢卻收買一波老百姓的人心，保證自己以後新小吃一部分的客源……他簡直賺大發了。我和李二皮不都被他突發奇想用來證明這玩意兒是個好東西有賺頭了嗎?李二皮傻，我看著傻嗎?”

　　“……，那老爺……他以後不會替趙老爺開飯館成為我們的敵人吧?看他的路數，是個挺有腦子也會做飯的家夥啊。”

　　“呵……有意思。那我就釜底抽薪唄。我先去投靠趙老爺。”唐三順摸了摸胡子。

　　“誒?咱們打都不打就投降了啊?”小二Σ(っ°Д°;)っ。

　　“為什麽要打?成為朋友不是更好嗎?到時候，直接把趙老爺和石客變成自己人……這樣不就兵不血刃，讓他不是敵人反而成為戰友了?說不定，這糖蒜的方子，我們也能因此弄到手呢。”趙老板挑著眉毛笑了笑，(?ω?)。

　　“這是不是太掉面子了?”

　　“面子值幾個錢啊?賺錢嘛，這種第一時間選邊站，不寒顫。為了面子和尊嚴，跟錢過不去，那不是生意人，是聖人或者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