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方不是科研人員，也從來沒接觸過太過於高深的科學知識。

　舉個例子，量子科學對他來說與修煉成仙沒什麽區別，都只是聽說過，不知道是怎麽實現的。

　但他不知道並不代表著這個事情不存在，既然盧教授說出這番話，那想來也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盧教授，那我可就期待著有一天能聽到好消息了。”

　“我在這方面肯定是沒什麽建樹了。真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估計還得看搞高能物理的那一撥人。”

　呂方很平靜地點了點頭。

　……

　翌日一早，呂方便坐上了前往連谷市的高鐵。

　一個多小時，他便已經站在了連谷市火車站大門口。

　雖然現在各國城市之間已經沒了實質上的隸屬關系，但從分布來說，連谷市更像是西河市的附屬城市。

　連谷市規模不大，只有兩百多萬人。

　這樣一個城市，哪怕是放在呂方上一世，都算不得是大城市。

　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個世界，高鐵、機場是標配，反而是汽車站基本上看不到。

　呂方到連谷市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出薛峰的活動軌跡，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一些線索。

　原本要做這件事情，最好是聯系當地警方，請對方協調配合。

　但因為之前西河市刑偵支隊就已經問過對方，而對方更是坦言連谷市未發生任何大的變故。

　如果這時候自己還跑去找對方配合，那不是擺明了說我不信任你們的能力嗎?

　要是搜到了什麽還好，若是沒搜到，他可就沒臉見人了。

　說到底，這一切主要還是基於他的猜測。

　對於如何調查，呂方心頭早已有了腹稿。

　首先，這邊的大部分數據他是可以查詢的，比如城內的重要地段的人臉記錄、薛峰的賓館入住記錄以及一些重要的消費記錄……

　有了這些，再加上自己親自現場踏勘，差不多能將薛峰的軌跡給分析出來。

　有了軌跡，要再做下一步調查就簡單多了。

　根據呂方的猜測，薛峰提著的那口金屬箱子肯定有問題，他大膽推測那箱子裡同樣裝著一塊石頭，一塊與之前在嘉利小區三棟電井中那塊一模一樣的石頭。

　他可不是胡亂猜測。

　那石頭很詭異，可薛峰處理箱子的方式同樣很詭異。

　而根據昨天薛峰和他那同夥的對話，薛峰受那光影籠罩，其實力獲得了提升，這是那“邪異”對他的獎勵。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獎勵?另一個人也說了，那是因為薛峰對“邪異”做出了貢獻。

　什麽貢獻?

　不言而喻，答案就在那箱子裡。

　之前呂方想不通陳傑為何要將那石頭放在電井中，現在他有了一些猜測。

　那石頭，在促進那神秘病毒變異並讓人死亡後，會出現某種特殊的變化，而這種東西，恰是那“邪異”所需要的。

　呂方雖然不知道“邪異”需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但這並不著急。

　一步步抽絲剝繭，終歸是能找到答案的。

　出了車站，呂方第一時間打了輛出租車，直接趕往梨落街32號。

　這個地址是一個比較老舊的小區，原本的許多住戶都搬出去了，留下來的房間大多都租出去了，有的長租，有的則是隔成了單間做短租。

　根據之前查到的資料，薛峰便是在這裡租了一間房間，住了一個多月。

　沒過多久，出租車便將呂方拉到了目的地。

　來到小區門口，那門衛沒有任何的阻攔和詢問，呂方順利地進了小區。

　這也很正常，像這種人員變動非常大的小區，物業的管理是很難跟上的。

　倒是大門旁邊的兩隻人臉攝像機在忠誠地執行者自己的任務，記錄著一個又一個從這裡進出的人。

　呂方左右看了一眼，很是悠閑地在小區裡轉了一圈，然後選了一棟樓走了進去。

　沒過多久，呂方便站在了一個房門口，在他身邊還有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正拿著鑰匙開門。

　她一邊撥弄鑰匙，一邊說道:“小兄弟，我這裡的房間，絕對是周圍最有檔次的，不比你住賓館體驗差。你要是昨天來，我還沒有空房間呢。”

　呂方看著她手上的鑰匙串，不太想說話。

　她已經換了十多把鑰匙了，門還是沒打開。

　這是在故意顯擺嗎?

　好吧，這只是細節，不用太在意，畢竟最終她還是將門打開了。

　呂方掃了一眼，房間裡的陳設確實挺豪華的……至少能給人一種豪華的感覺。

　其布局與正常的賓館客房還是有區別的，除了一張床和一張小桌子之外，旁邊還用玻璃隔出了一個小廚房。

　雖然不大，但裡面的廚具卻還是蠻齊全的，至少滿足做飯的基本要去。

　“老板娘，你說這房間昨天還有人住?”

　“對啊！昨天上午才退的房呢。我都還沒來得及打掃呢。”老板娘說道，“不過你放心，如果你真打算租，我立刻把床鋪、毛巾什麽的全換掉，絕對都是經過清洗消毒的。我們做出租房的，靠的是良心……”

　呂方鼻翼翕動了兩下，頓時皺起了眉頭，問道:“之前住的是什麽人啊?我怎麽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老板娘連忙深呼吸了幾下，道，“沒有啊！你一定是聞錯了。”

　她倒是想說是你鼻子有問題，但客戶是上帝，說上帝的鼻子有問題，那太不禮貌。

　“你得先說說住的人什麽人?我有個朋友，有路子可以查到一些信息。你也別多想，我主要是擔心染上一些不好的病。”

　老板娘見呂方很堅決的樣子，神色稍稍掙扎了一下，便道:“那人叫薛峰，我只知道名字，身份證號就不記得了，畢竟也沒簽合同。”

　“薛峰?”呂方重複了一遍，表情很正常，隨即拿出手機，一副與他人聯系的樣子。

　與此同時，呂方不經意地說道:“他在這裡住了多久呢?”

　“一個多月吧，上個月月初就來了。我看那位先生也是一個體面人，肯定沒你所說的那種情況的。”

　“人不可貌相嘛。”呂方隨口說了一句，“他住了這麽久，你們打過交道沒有?他有沒有什麽異常呢?”

　“異常?沒有，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裡，這不算什麽異常吧。”

　呂方道:“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裡?那他跑這裡來幹嘛?”

　“我怎麽知道?他租了房子，哪怕是整天都待在房間裡我也管不著啊！”中年婦女沒好氣地道。

　忽然，她看了一眼呂方，道:“小兄弟，你問這些幹嘛?你到底租不租房子呢?”

　“我總得先問清楚吧?我覺得這人不太正常，我有潔癖……”呂方一邊說話，一邊左右查看，甚至還伸出腦袋往窗外望了一眼。

　對面有兩棟房子，同樣是屬於這個小區的，頂樓居然還有一戶人亮著燈……

　還沒等他說完，那中年婦女便打斷了他的話:“我怎麽感覺你不像是來租房子的呢?”

　呂方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心直口快的老板娘，無奈道:“那是你的錯覺，我真是想租房子。不過你這房間上一個租客太愛抽煙了，這味兒我受不了……”

　“哪有什麽煙味?”中年婦女很急切地辯解，她是不希望一樁生意就這麽飛了。

　“你看，這還有煙灰呢。”

　……

　呂方自然沒有租房的打算，所以這筆買賣注定是沒談成。

　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甚至還有些意外收獲。

　他剛才與那老板娘交流，確實沒撒謊，他是真的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盡管這股味道很淡，但以他那靈敏的嗅覺，還是分辨出來了這是什麽味道。

　肉類腐爛變質的味道。

　這樣的氣味，在荒野中常能聞到，畢竟荒野中經常有動物死亡，很正常。

　可在城市裡，這樣的味道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某個角落裡有死耗子一類的情況，但沒有調查之前，呂方不可能將其歸結為這樣一種巧合。

　而且，他剛才站在窗沿處時，發現了一個細節。

　窗欞裡有煙灰，而且從煙灰的一些特征上看，這鐵定不是一次落下的，是多次掉落積累在窗欞中的。

　而在房間裡的其他地方，呂方並未看到有煙灰存在，包括放在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裡面同樣乾乾淨淨。

　這說明薛峰在抽煙，而且喜歡站在窗口抽煙。

　對於薛峰愛抽煙這點，之前呂方借助小紅的視野便已經看到了。

　不過他當時並沒有在意，畢竟這個社會抽煙的人還是蠻多的，只要不是公共場所，也沒人去管。

　可他記得清楚，薛峰之前在雪山之上他的那間房間裡時，他也在抽煙，但卻是悠閑地靠在一張椅子上，很是放松愜意。

　這不得不讓呂方感到懷疑，他為什麽要站在窗前抽煙?而且長期站在窗前抽煙?

　如果這棟樓外面有著什麽美麗的風景，亦或者是什麽游泳池之類的，薛峰長時間站在窗前他倒也能理解，可對面明明就只是兩棟樓啊！

　他是為了看那兩棟樓！

　結合那腐朽的氣息，呂方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摸到真相了。

　所以他在打發走了略有些憤懣的老板娘後，便信步走向了對面兩棟樓的其中一棟。

　沿途，他發現了一個小問題，這個小區裡很少看到監控——除了小區門口的那兩套人臉識別攝像頭，不過那應該不屬於小區的監控，應該是警察局安裝的。

　這倒是很會選地方啊！

　呂方慢悠悠地走著，不停地用鼻子嗅探著周圍的氣息。

　一樓很正常！

　繼續爬二樓……

　同樣沒有任何奇怪的氣息。

　“行事風格不一樣啊！”

　他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既然自己認定了這個情況，那就得去驗證。

　這棟樓倒不是很高，三十五層。

　由於要嗅探氣息，呂方只能一層一層往上爬。

　十多分鍾後，呂方到達三十一層，他的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

　聞到了！他聞到了那股腐朽的氣息。

　屍體！

　雖然味道不是很濃，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聞錯。

　“就是這裡嗎?”呂方表情木然，看來自己果然猜得沒錯。

　這棟樓同樣是兩梯四戶，現在在三十一層就已經聞到了腐爛屍體的味道，死亡的人會有多少?

　要知道現在已經是冬天，屍體腐爛速度本就很慢。

　他雖然內心祈禱著自己的推斷有誤，但理智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

　快步往樓上爬，到了最頂樓，氣味已經濃烈起來。

　當然，這個濃烈是相對於他而言的，如果是普通人，這樣的氣味也僅僅是能聞到而已，甚至都不足以引起別人的警覺。

　呂方並未做任何停留，直接推開通往樓頂的門，站到了天台上。

　下一秒，呂方便在天台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堆黑色的石頭，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雖然這確實只是普通石頭，但呂方臉上慎重表情卻絲毫未減。

　他大致猜到了薛峰的手法。

　將那詭異的石頭放在樓頂，籍此影響並殺死樓下的人。

　不得不說，這薛峰比那陳傑要聰明一些。

　一樓人流量較大，如果房間長期沒人進出或者有什麽異味，容易暴露。

　而頂層就要好很多了，住樓下的一般都不會往樓上走，就算上面的人悄無聲息地死了，人們也很難注意到。

　但那一塊石頭放在樓頂還是顯得有些突兀，所以薛峰找了些相似的石頭堆在角落裡，再將那塊石頭夾雜在其中，這樣就顯得正常了許多。

　就算這裡死人的事情暴露出去，也沒人會將這些人的死於那一堆普通石頭聯系上。

　而他租住了對面的房子，隨時可以關注這邊的情況，一旦暴露，他也可以采取其他方式到達樓頂，將那石頭取走。

　可別忘了，薛峰是LV2的進化者。

　雖然現在呂方很想知道這棟樓裡到底死了多少人，但他卻沒有冒失地踢開那些門。

　這裡挨著的有兩棟樓，另一棟同樣在薛峰租住的那間房間的監視范圍之內，他需要再次確認。

　幾分鍾後，呂方稍稍松了口氣。

　至少，另一棟樓裡沒有腐爛的氣息，應該沒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