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呂方到了青柳街所時,趙明已經到了,而且正在與韓浩玩乾瞪眼。
其實這事兒不需要趙明親自過來的,但他一想到昨晚所受的折磨,實在氣不過,這才決定親自跑一趟。
他的想法很簡單:當面否決掉呂方的觀點,然後提出嚴肅的批評。
堅持自己的觀點可以,但不能一根筋不是?
可當他見到韓浩時,看著對方那完全冰冷的眼神,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人啊,就是這樣。
沒別人提醒,你看什麽都覺得是正常的,哪怕不正常,那也只是偶然或者巧合。
但如果一直有人在你耳邊念叨這人有問題、那什麽有問題,說得多了,你就覺得真有問題。
一般的精神病人,目光大多呆滯,混亂。
可韓浩的目光卻異常的鋒銳,完全沒有半點人情味。
被他盯著,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趙隊,你這下相信我的話了吧?”呂方摸著後腦杓走了過去。
趙明回頭,呂方這才發現他黑眼圈有些重。
“趙隊,你昨晚沒休息好啊?”
趙明嘴角抽了抽,直接繞開話題,道:“你昨晚與他交過手?”
“嗯!”呂方點頭。
“你是怎麽控制住他的?”
“很簡單啊,一個鎖喉、側摔,就把他摁地上了。”
趙明瞅了他一眼,這一刻他覺得其實讓呂方去獵鷹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那邊憨直憨直的人更多一些。
當然,趙隊也只是這樣想想而已。
“剛才我已經安排人給這家夥抽了血,送去檢驗去了。最遲明天就會有結果。”
“那現在他……”
“先留在派出所這邊吧。畢竟昨天惹出了這麽多事,得先處理了。還有他的家人那邊,也得通知過來。這些不適合我們刑大出面。等檢驗結果出來,如果真有問題,再派人過來接走他。”
呆在一旁的李所長笑笑,道:“就按趙隊安排的辦吧!”
呂方心頭又開始蕩漾起來,瞅了一眼趙隊,有些含糊地問道:“趙隊,這個檢測靠譜嗎?”
趙明斜了他一眼:“基因層面的檢測,你說靠譜不?”
呂方深深地點了點頭,他聽出了話中的含義。
進化,是一種基因層面的改變。
基因檢測,是確定是否產生進化最有力的證據。
既然血都已經抽走了,那自己現在想辦法吸了這家夥,應該不會影響到韓浩是否進化的最後確認吧?
推論成立。
呂方看向韓浩的眼神又有了些火熱。
“趙隊,你看過這家夥的腳了嗎?”
趙隊稍稍呆了一下,道:“這倒沒有。”
呂方自顧自地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了韓浩的右腳腳踝。
韓浩此刻正坐在鐵製的審訊椅上,四肢被完全固定,根本沒有掙扎的余地。
但面對呂方伸過來的魔抓,他還是象征性地扭動了幾下,喉嚨裡也發出“咯咯”的聲響。
呂方沒有理會,另一隻手拉起褲腳,露出了那飽滿的小腿肚。
他的神情變得專注,一本正經地說道:“趙隊,你看這小腿肚,與常人沒多大區別,但爆發出的力量卻非常強大。”
趙隊扶額,呂方這家夥的眼神太專注了,就像是在看一件藝術品。
可那只是一隻精神病人的腳……
畫面簡直不要太美。
呂方訕訕一笑,
站起身來,有些失落。 並不是這次他握住韓浩的腿時沒觸發系統提示,只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吸收。
一方面,他並不確定自己吸走了韓浩腿部的進化因子後會不會給韓浩的生命帶來威脅。
另一方面,他不確定吸收的過程會不會帶有“特效”。
這種不確定因素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進化因子雖好,但這不是剝奪別人生命的理由——雖然他覺得這韓浩就算被自己給吸了,丟掉小命的幾率也很低。
……
天陽區分局,刑大辦公室。
呂方正與另外兩位同事坐在一起討論著事情。
原本呂方是打算找機會刷日常的。
“救贖”暫時沒頭緒,但“懲戒”還是可以搞的啊!
昨天王釗不是說檔案室裡有許多未破的離奇案件嘛,這不就是現成的案源嗎?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前腳剛進大樓,便被抓了壯丁。
昨天那起控制野獸殺人碎屍案,雖然嫌疑人柴元已經被關進了西河市第二看守所,但案件流程並沒有結束。
這畢竟是死亡三人的大案,還造成了那麽大的轟動,證據鏈和流程上肯定不能有任何瑕疵。
柴元已經供述了自己的罪行,但很多細節都還需要其他東西佐證。
比如柴元的狗被打死的事情,飼養豹子的相關線索。
這些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警力才能調查清楚。
呂方同樣分到了任務——畢竟柴元是他抓獲的,不可能抓到了人就將他一腳從這案子裡踢出去不是?
他這一組帶隊的是刑大特偵中隊中隊長王濤,成員有兩人,除了呂方外,還有一個叫張臨澤的刑警。
“我們的任務是查清楚豹子的來歷。”王濤正色說道。
“根據柴元的交代,他是從黑市上弄到這頭豹子的。所以,我們還有一個附帶任務,摸清楚這個黑市的情況,為局裡打掉這個黑市鋪平道路。”
張臨澤眉頭微皺,道:“柴元說他是在朋友的介紹下才得以進入這個黑市,進去的時候蒙了面,所有他並不知道這黑市到底在什麽地方。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他的那位朋友。”
“他那朋友我已經調查過。”王濤面容嚴肅,“兩個月前去了江夏市,然後就人間蒸發了。”
“那要不要去一趟江夏市?”張臨澤說道。
王濤搖了搖頭,道:“暫時沒必要。……小呂,你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呂方笑笑,看來這位王中隊也想考驗一下自己啊。
“我覺得王中隊你說的在理,畢竟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我們現在就算去了江夏市,也同樣兩眼摸黑。與其將希望寄托在柴元那朋友身上,還不如直接從柴元下手。”
張臨澤立即皺眉道。“你該不會是想讓柴元聯系黑市的領路人吧?這根本不可能,先不說柴元還能不能聯系到對方,能在城裡開黑市,肯定是消息靈通之輩,柴元被抓一事也不是什麽秘密,如果對方這麽容易上當,還能撐起黑市?”
呂方道:“確實是這個理,不過我也沒打算讓柴元去聯系。”
“把你想法說出來吧。”王中隊有了些興趣。
呂方道:“柴元的筆錄我也看了,他雖然不記得路,但卻能判斷出那黑市就在城內。”
王中隊道:“肯定是在城內。”
呂方道:“我記得,城內所有的建築,在建設局那邊都有相應的圖紙吧?”
“這個當然。”說完,王中隊眼睛一突,不可思議地說道,“你該不會是想通過柴元的描述,將那黑市的建築結構給畫出來,然後再拿到建設局去比對吧?”
“為什麽不行呢?”呂方反問道。
“小呂,你這想法在理論上確實可行,但實際上卻很難實現。一方面,柴元是半年前去的黑市,現在還能不能記住黑市內部的建築結構都很難說。另一方面,黑市只是一個交易形式的稱謂,它並不一定是一個固定場所。”
呂方道:“我的看法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