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難處
  竇明立刻起身，把李墨林送到了門口，還笑著說道:“李老板慢走，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

  竇明心裡很清楚，李墨林雖然不在體系內，但他的人脈關系卻不是他這個冷水衙門的小領導可比的。

  李墨林客氣的點頭應著:“好，改天有時間，我請竇領導。”

  “我來請！我來請！李老板賞臉就很給我面子了。”竇明笑著說道。

  又是一番客氣，竇明站在辦公室門口，目送李墨林走遠，他立刻回辦公室寫了一份資料，如今沒有那麽多表格，申請資料大多不是表格的，打印機也沒有普及，要印刷大量資料，大多都是油印。

  所以申請資料基本都寫成了“申請書”之類的格式，在裡面說明情況即可。

  資料寫好，竇明匆匆忙忙去給李墨林跑手續，這個事他得親自去，要不然誰知道哪個環節會出問題?
  李墨林出來以後，又去拜訪了幾個領導，主要還是為了以後開礦鋪路。

  很多東西不會隻涉及一個部門，而是會涉及到多個部門，沒有一點關系和手段，普通人就算明明知道這玩意賺錢，也只能乾看著，單子大的就偷偷摸摸乾，終究是成不了規模，但能賺一些小錢。

  下午，李墨林拿了兩瓶五糧液去找了盧紅河。

  現在五糧液要比茅台更有名頭。

  現在的茅台在全國白酒類只能排第五左右，五糧液是幾乎能壓著它打。

  現在茅台的營收基本就是五糧液一個稍微大點的零頭;到了1998年，五糧液的營收和利潤都在茅台四倍以上。

  到了2005年，茅台的淨利潤開始超過五糧液，五糧液的淨利潤再也沒有超過茅台。

  五糧液和茅台的營收的交叉點是在2012年，茅台一路走高，在營收上也開始把五糧液甩開。

  至此，茅台才徹底壓住五糧液。

  現在大多也就因為“國酒”的名頭，知道它招待過外賓，買來嘗嘗，回頭很多人還是會去買五糧液，但留下的那一部分倒是真成了茅台的忠實粉絲，現在茅台雖然比不上五糧液，但它的粘性特別高，處於穩定增長的狀態。

  盧紅河看到李墨林來，笑呵呵說道:“墨林呀，我這兩天正念叨著你呢。”

  “盧老，這是想跟我殺兩盤呀?”李墨林也笑呵呵說道。

  “殺兩盤，我去拿棋盤，你晚點再回去，我們多喝兩杯。”盧紅河說著就去找棋盤。

  李墨林把酒放到桌子上，他現在很忙，並不常來，但一個月總會來個一兩趟，就算不吃飯，也會送點水果或者煙酒過來。

  很快，盧紅河拿著棋盤出來:“有人給我帶了海鮮回來，放在冰箱裡面，你等會帶點回去吃。”

  盧紅河認識幾個人，經常跑沿海地區，所以他這隔幾個月就會有人送海鮮過來，李墨林剛認識他的時候，還在這裡拿過海鮮。

  “有魷魚和黃花魚?”李墨林問道。

  “有，知道你每次都要這兩樣，我特意給你留了。”盧紅河說著已經開始擺棋。

  李墨林對於海鮮其實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但洛韻秋跟何秀萍兩個人都喜歡吃魷魚。

  婷婷則是喜歡吃魚，現在內地常見的魚都是草魚、鯉魚、鰱魚這三種，刺比較多，李墨林平時都會弄一些黃骨魚給婷婷吃。

  婷婷倒也不是說特別喜歡吃黃花魚，只是如今有限的條件下，能買得到的魚種類也不多。

  李墨林也開始擺棋，開玩笑說道:“盧老，我這隔三差五就來你這打秋風，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盧紅河開始走棋，架起中炮:“墨林，聽說你也要開礦山了?”

  以前盧紅河就邀請過李墨林，只是李墨林婉拒了。

  李墨林上馬:“是！這次來就是想跟盧老取取經。”

  “這個東西其實沒有什麽講的，你是聰明人，一看就明白，主要還是關系嘛。”盧紅河跟著又說道:“我這邊，你有沒有興趣來參參股?”

  以前李墨林需要借盧紅河的勢，現在李墨林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了，盧紅河經營一輩子，也比不上李墨林現在的關系，他一直就想要拉李墨林入夥。

  有李墨林的加入，他也能更安心，至於讓出去的那點股份，那都是小事。

  少賺一點，總比以後沒得賺強。

  李墨林笑著說道:“盧老，我現在進去，有點不合適吧?你們那邊都已經開始盈利了，我橫插一腳，不就是等於進去吃乾飯麽?”

  盧紅河直接敞開了說道:“你來了，我也能安心一些，現在那邊，都是幾個小輩在折騰，前前後後死了三個人了。”

  “錢賠出去了，但事沒鬧完，一直這樣鬧，也不是個辦法。”

  挖煤是個高危職業，尤其是現在挖煤，這不分誰開的礦，就算是國營礦場，也會出這樣的事。

  歸根結底，其實還是開采工業落後導致的，當年西方也是這樣過來的。

  盧紅河的關系僅限於本縣，但礦場是在其他縣，要處理事情，都要拖很多關系。

  有李墨林加入，這些關系就好打通很多了，其他不說，僅僅李墨林那一湘情飯店，這麽點時間，裡面的關系網就已經錯綜複雜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李墨林問道:“賠償沒有提前說好嗎?”

  盧紅河歎了口氣:“說好了的，我已經老了，就算賺錢，也不想太心黑，想給自己積點陰德嘛！給的賠償款不算少，八千塊錢一個人，這個數是他們下礦前就簽了的生死狀，我們甚至特意找他們家人過來講過，簽的時候答應得好好的。”

  “現在一出事，那些死者家裡人都不認了。”

  “許多私人礦場死了人，幾百塊錢就打法了，如果敢鬧事，幾百塊錢都不給你，我不想做得那麽絕嘛。”

  “我們越好說話，死者家屬就越能鬧，我們也被鬧得焦頭爛額。”

  雖然說生命無價，但八千塊錢，對於一般家庭來說，真不算少了。

  能去挖礦的，大多是農村人，他們在村裡一天賺幾毛錢，一年收入也就一百多，頂天了兩百。

  要是收入能超過兩百，大多不會選擇去挖煤。

  也就是說，他們要賺八千，按照這些人過去的收入算，大概要四十年時間。

  挖煤的人基本都在十五歲以上，有的已經三四十，加上這個四十年收入的賠償，十五歲的人都五十五了。

  這跟後來一個月收入六千的農民工死亡，公司賠償兩百八十多萬差不多了。

  李墨林不喜歡用金錢衡量生命和感情，但他也不是什麽大善人，他很清楚，事情發生了，就沒有挽回的可能，有時候你就得用錢去衡量生命和感情。

  “這個賠償是不算少。”李墨林問道:“死者家屬憑什麽鬧?”

  盧紅河又是一聲歎息:“他們說我們騙他們，他們根本不識字，以為不會出事，他們也不叫著要錢，就喊著要我們賠他們一條命。”

  “我讓人去跟他們談，第一個加了兩千，總共賠了一萬，不鬧了。”

  “第二個賠了一萬一，也不鬧了。”

  “第三個還在鬧著呢，我們已經出了一萬一，看他那意思，要一萬三。”

  “我們這些賠償，礦上的人都知道，那些家屬來鬧，估計也有礦上工人去慫恿的原因。”

  “工人告訴他們，上一個鬧了，最後拿了一萬一，你們去鬧一鬧，至少可以多拿三千，家屬為了三千塊錢，肯定來鬧呀。”

  “他們鬧事的理由都是一樣的。”

  “這些工人，大多都是一夥一夥的，很多同村人，他們對礦上的情況熟悉，相互出著主意呢。”

  李墨林一聽，輕輕一笑:“盧老，你這樣做，有點虧呀！”

  “你那礦賺了多少錢?”

  盧紅河頓時有些尷尬:“送禮、賠錢，全部算完，再去掉這次賠償，估計又要一萬二，估計隻賺幾千塊錢了。”

  “幾個人?”李墨林又問道。

  盧紅河說道:“我和兩個以前認識的老夥計，不過我們不具體管事，讓後輩在管著，分下來，一個人賺了兩千左右吧！”

  這個礦具體開了多久，李墨林不知道，估摸著一年不到。

  按照這個賺錢速度，比起普通人來說，自然是賺大發了，但相比挖礦來說，這還真不算賺錢。

  尤其是他們幾個挖礦的，最後還沒有那幾家獲得賠償的人家拿的多。

  李墨林說道:“盧老，你們應該強硬一些。”

  “強硬不起來呀，他們一鬧，各方就要管，我們就得處理呀。”盧紅河跟著又歎息一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們也不想做得太絕， 要不然的話，賠償的錢拿一半去疏通關系，他們也鬧不起來。”

  李墨林淡淡說道:“這種事，沒有絕不絕的，你情我願。”

  “你願意用健康和命來換錢，那就來，我不會故意坑你，工資也會給夠。”

  “你不願意，我也不求著你來。”

  “那種來了以後，還要鬧事的，直接踢走，那些敢在中間挑撥的，全部踢走。”

  “你們只要第一次處理好了，後面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

  “還有就是，這個安全措施也要做好，多花一點錢也沒有關系。”

  “出事了，可以強硬，沒出事之前，就要盡量保證他們的安全。”

  盧紅河說道:“我們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們跟國營礦場是一個標準的，那些私人礦場，就幾個木樁子撐著，看著都嚇人。”

  “我特意打聽了一下，那些沒有獲得批準的黑礦，一年死幾個甚至十幾個很正常，我們這已經算好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