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凡去往村長家的路上,
一個個村民從自家院門走出來,
面無表情的瞧著蘇凡。
宇文清影看到那些村民,眸底閃出一抹濃濃的驚異。
那些村民的身體竟然沒有完好的,有的缺一條腿,有的缺手,有的缺胳膊,有的……全都是殘缺之人,且他們身上都傾瀉出一股掩飾不住的殺伐之氣,給人一種頭皮發麻之感。
宇文清影快走了幾步,和蘇凡並肩而行,想問問他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村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村子。
蘇凡只是衝她搖了搖頭。
很快,蘇凡走到了半山坡的一座院落前。
瞧著虛掩的籬笆門,蘇凡還是用手輕輕扣了扣門扉,但並未有人回應他。
蘇凡也不著急,就那麽站在門外等著。
能讓蘇凡如此尊重對待,宇文清影猜測這戶人家一定住著一位世外高人。
“馮爺爺,你這木刀可有什麽玄奇之處?”
在等待的時候,白曼曼見馮九松一直在如獲至寶的用手摩挲著木刀,便好奇的詢問起來,這總不會是“老夫聊發少年狂”吧?
“就是一把木刀,有啥玄奇的。”馮九松將木刀往身後藏了藏,瞅著白曼曼,“臭丫頭,莫非你想要回來?”
白曼曼拍了拍腰間的玉牌:“才不是。”
馮九松轉身背著白曼曼繼續把玩那把木刀,嘴裡小聲讚歎:“厲害喲!”
白曼曼一頭霧水。
過了一陣子,院落裡的屋門突然打開了,一道聲音從屋子裡傳出:“老眼昏花,不知有客來訪,多有怠慢了,還請自行進來吧!”
“打攪了。”
蘇凡這才推開柴門,走進了院落。
宇文清影等人也跟著走了進去。
但不知怎地,腳剛踏進院落,他們臉上竟有了一種詭異感覺,像是一片片刀鋒劃過,疼痛清晰。
但院落裡安安靜靜,連一絲風都沒有。
蘇凡隨即踏進了光線昏暗的屋子。
當宇文清影和白曼曼也想跟著蘇凡進屋的時候,馮九松突然開口道:“你們別進去了。”
他並沒有說原因。
宇文清影駐足沉思一下,便沒有進去。
白曼曼歪了歪腦袋,站到了宇文清影身旁。
“既然來了,那就都進來好了。”屋子裡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宇文清影瞧了一眼馮九松。
馮九松聳了聳肩。
於是三人也走進了屋子。
剛走到屋子裡,宇文清影就倏地瞳仁一縮!
她看到一尊龐大的身影,矗立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其彌散出的氣息,給人一種極度威嚴之感!
白曼曼縮了縮脖子,禁不住道:“在他面前,我好像是一隻小小螻蟻耶!”
眼睛很快適應了屋子裡的光線,他們終於看到,那道龐大的身影竟沒有雙腿,沒有手臂,沒有耳朵,沒有眼睛……
他只有頭和軀乾!
有一個詞這麽形容這樣的人——人棍!
“坐吧!”
嘶啞的聲音響起。
可屋子裡並沒有任何座位。
蘇凡等人盤膝而坐。
“莫將軍。”蘇凡這才開口道,“此次……”
“不用說了。”身軀龐大卻是人棍慘狀的莫將軍,開口道,“你師尊已經捎來信了,我已知道你要來,我也很想看看能殺死風雷老祖的東海聖子是什麽樣的人物,但遺憾的是,
我卻沒有眼。” 蘇凡鄭重其事道:“晚輩除了略帥,一無是處。”
白曼曼聽了想笑,但又不敢笑。
只因兩個人說的全部都是事實,一個真的沒眼睛,沒法看,一個也真是略帥。
“靈運道觀你已經去過了吧?”
莫將軍驀然問道。
“去過了。”蘇凡道。
“邱牛鼻子有沒有舍得給你那朵蓮花?”莫將軍再問。
“給了。”蘇凡如實道,“葉前輩代為承諾,破了他的太虛幻陣,便會以蓮花相贈。”
“哎。”莫將軍歎了一口氣,“那他已經放下了。”
“放下了。”蘇凡點了點頭。
莫將軍突然動了動身子,龐大的身軀衝著蘇凡挪動幾寸,頭微微低下,用空中的眼眶“審視”著蘇凡:“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麽破開太虛幻陣的?”
蘇凡抬了抬頭,回應著莫將軍的眼洞:“興許是邱觀主故意給機會,我只是在幻境裡過了一輩子。”
“只是一輩子……”莫將軍喃喃道,“你說得輕巧!”
“莫將軍也曾進過幻陣?”蘇凡問道。
“進過。”莫將軍毫無遮掩道,“邱牛鼻子還沒閉關之前,來找我喝過酒,讓我進那幻陣玩了玩,我只在裡面過了十年,便痛苦的要死,求他把他放出來了,簡直是折磨人的玩意兒!”
蘇凡張了張嘴,想要問什麽,莫將軍卻是猜到蘇凡心思似的,繼續說道:“在幻境裡我當然是有手有腳的,還有貌美老婆,但天天柴米油鹽醬醋茶,煩死個人了!我寧可無手無腳爛死在這張破床上。”
蘇凡抿了抿唇。
莫將軍喃喃道:“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蘇凡苦澀一笑。
莫將軍突然陰厲道:“數萬亡魂還在沙場上等我。”
蘇凡一揮手,拿出數壇學院長老親自釀的冰蓮酒,說道:“莫將軍可願與我一起喝酒?”
莫將軍粗糲笑道:“但願你有個好酒量!”
蘇凡開了一壇酒,沒遞向無手無腳的莫將軍,只是遞向了縮在馮九松身後的白曼曼。
白曼曼意會蘇凡的意思,隻得壯著膽子結果那壇酒,走到莫將軍身旁,高高舉起酒壇,往莫將軍嘴邊遞去。
莫將軍偏了偏頭:“你不是人啊!”
白曼曼身子一顫,低眉順眼道:“老將軍眼光真好!”
莫將軍張開嘴巴,白曼曼急忙灌酒。
蘇凡也仰頭痛飲。
兩人竟一口氣喝完一壇酒。
而後又開一壇。
宇文清影開始有些擔心蘇凡帶的酒夠不夠,若是不夠的話,她身上倒是也帶了一些,可以拿出來。
一壇一壇喝著酒,天光很快到了晚上。
村子裡竟詭異的響起了磨刀聲。
家家戶戶的男人都在磨刀石上磨刀,磨刀聲匯聚在一起,在村子上空連成了一片,有猛獸本想借道從村邊過,但一聽到這種可怖聲音,便扭頭就走,不敢靠近村子一步。
村民們拎著磨好的刀,一個個的站到了莫將軍的院門外。
馮九松瞧著仍在和莫將軍喝酒的蘇凡,在心裡自語道:“當聖子挺不容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