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去哪裡?”
“不知道,也許再往東,去臨海吧。”
“哦……”沐清詞眼中閃過一絲向往,她是也想跟著他一起去?“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李落抱拳一禮,與沐清詞和小骨拱手作別,在跨過院門的一刹那,他停了下來,回頭望著沐清詞,和聲說道,“我家在卓城,家中也有一座小樓。”
沐清詞伸手捂住嘴,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李落輕笑一聲:“沐姑娘,你我若是有緣再見,下次我請你喝青州從事。”說完飄然遠去。沐清詞站在屋簷下一動不動,直到小骨叫她的時候才醒過神來,看著驚訝不解的小骨,她忽地一笑,“小骨,等盈袖城的事了結之後,我帶你,咱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呀。”小骨樂得手舞足蹈,“小姐,咱們去哪裡呀?”沐清詞想了想,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不如等事到臨頭再想吧。
李落出城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盈袖城府衙之中,吳知府坐立難安,竟將爭香會凶殺的案子都暫且擱在一旁,來回在正堂踱步,長籲短歎,苦惱不已,讓曹通判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大人抽什麽風,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天人交戰,琢磨的竟然只是送,還是不送……
陳捕頭見狀小心說道:“大人,屬下帶人攔下他?”
“攔個屁!”吳知府破口大罵,末了才覺話裡有歧義,連忙改口,“人家本來就和這樁案子沒有半點關系,還替咱們找到真凶,攔下來,你活膩了?”
陳捕頭嘶了一口涼氣,這馬屁眼瞅著拍到馬蹄子上了,不過攔下來而已,又不是抓起來,到時候就說答謝他的援手之德不就成了,何苦如此患得患失。吳知府瞥了陳捕頭一眼,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憨貨若是知道他想攔的人是誰,估計能當場嚇死。權衡再三,還是就當沒有猜到他的身份,這樣都好說,再者那位爺喬裝進城,想必沒打算暴露身份,自忖方才香閣之中自己並無僭越不妥之舉,那位爺殺伐是狠了些,不過是個講道理的主,若是有心為難自己,恐怕剛才就動手了,自己雖說也算是朝廷重臣,不過和人家比,螢火之光,怎敢和皓月爭空!
吳知府默默念叨了一句:王爺,一路平安!便即傳令陳捕頭,莫要靠近,任他出城。
陳捕頭一頭霧水,不過還是依命行事。等他出了府衙大堂,曹通判急不可耐地湊到跟前:“大人,他是什麽來頭?”
吳知府看了曹通判一眼,招招手:“附耳過來。”
曹通判一臉詫異,左右無人,還要這麽謹慎麽,待湊近之後,吳知府說了一個名字,就看見曹通判臉色一僵,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咿咿呀呀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吳知府拍了他一巴掌,曹通判這才喘上來一口氣,一臉幽怨地看著吳知府:“大人,你怎麽不早說!”
“早說?我也是剛剛猜到,若非郡主說了聲雲叔叔,我才想起前些日子老師說起過一次,大將軍雲無雁奉旨南下,鎮守宜州門戶,要不然我怎麽知道,不過,你可聽說那位王爺什麽時候有了一位郡主?”“這個,大人都不知道,下官就更不知道了,那這樣,我們是不是……”
吳知府抬手阻攔:“我知你的意思,我剛才也是琢磨這件事,不過既然那位王爺不願聲張,我們就別惹人礙眼,當作不知道吧,還有,此事就你我知曉便可,切莫說與第三人知道。”說完之後微微一頓,“晚間我給老師寫封書信,悄悄告訴一聲,其他人就不必多言,萬一走漏了風聲,不出事則以,萬一出事,你我有十顆腦袋都不夠掉。”
“下官明白。”曹通判連聲應下,一頭冷汗,前後不過半日光景,怎麽覺得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出了城,城外有一架馬車,小巧別致,外頭看不覺怎樣,簡單樸素,不過做工考究,非個中高手難窺其乾坤,輕便結實,一應機關諸物皆是出自巧手班家,等閑山賊怕是連馬車都上不去,天子微服出巡的乘坐馬車也不過如此,價值千金隻少不多,到底是金玉滿堂,手筆自然小不了。
馬車旁站著一個人,正踮腳看著城門方向,娉婷婉約,正是漱家小姐漱沉魚,身後斜斜扭扭地跟了一個人,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卻是賴在漱沉魚身邊不走的陰陽家傳人薑寒憐,還有一個站在馬車車轅上,大馬金刀,威風凜凜,此刻正瞅著一個路過的行人,神色不善地吼道:“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卻是那路人見漱沉魚容貌秀麗,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便惹了車轅上的母夜叉大為光火,嬌聲呵斥。那人一低頭疾步遁走,暗自怎舌,好凶的娘們,惹不起!
薑寒憐唯恐天下不亂,叫道:“王妃說的好,我早看他不順眼了,一雙賊眼總往漱小姐身上瞟,色膽包天,娘娘你說挖左眼還是挖右眼,要不然兩隻眼睛一塊挖了?”
壤駟寶音心裡一陣嘀咕:“這,我就說說,挖眼睛應該犯法吧?”
“不能,漱小姐貴為王妃,那是隨便看的!不抄他家就算便宜了。”薑寒憐在旁起哄道。
“哎呀,你們兩個……”漱沉魚俏臉微紅,嗔道,“看一眼又不會怎樣,要是讓王爺知道又該說了。”
“說什麽?”忽然,路旁傳來李落的聲音。漱沉魚驚呼一聲,臉瞬間紅透了,揪著衣襟不吭聲。壤駟寶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眯著眼睛打量李落,一點也不客氣,“說她想你想的茶飯不思,晚上連覺都睡不著,做夢都念著你。”
“寶音姐姐!”漱沉魚羞得抬不起頭,扭過臉不敢看他。“嘖嘖,路上聽你絮叨王爺長,王爺短,耳朵都聽出繭子了,這人來了,你怎麽反倒害羞的像個小媳婦。”壤駟寶音不懷好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