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動雖有不便,但總好過抱著她。
李落一手握刀,一手持劍,鳴鴻自然是熟悉的很,血劍入手,微微有些涼意,既無排斥,也沒有別的奇怪感覺,當然也沒有在血璃掌中時那樣神驚鬼懼的紅芒,隻像是一把尋常的兵刃而已。李落借大石掩身,仔細分辨雲霧中的動靜,沒有了星光之後,眼睛裡看見的多半都做不得準,雲煙繚繞,分辨不出虛實。李落豎起耳朵,四下依舊靜悄悄的一片死寂,只是那種不安的預感越來越明顯。顧不得思索若是血璃醒來看到眼前情形會怎麽說,但是等在這裡一定是兵法中的大忌。李落猛一提氣,身形電閃而出,也沒有刻意去找來時的方向,隻選了一處雲霧少一些,沿途藏身遮擋多一些的路疾馳而去,只要血璃醒來,應該不至於會在極北深處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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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落身形如電,有沒有血璃的身法快不好說,但是應該不比楚影兒差到哪裡去。這一跑就是十余裡,除了帶起的風聲和他的呼吸聲,再沒有別的聲音。就在李落暗自懷疑莫非是自己多疑,這裡其實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忽地,又有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響從暗處傳入了他的耳朵裡,這一次,清晰可辨,絕非是夜風吹落石子的聲音,而是有什麽掠過時掃落碎石的聲音。
不知道會否是極北深處的野獸,如果在大甘,能跟在他身後十余裡之遠還不曾追丟了,且靜默無聲的野獸大約是不會有的,極北深處或許有,但是他更相信跟在他身後的不是野獸,而是惡人。
血璃前腳剛殺了熒惑一族那麽多人,依著凶猿睚眥必報的模樣,應該不會輕易放過她,而且她還大搖大擺的穿梭在山林之間,不正是一塊上好的肥肉嗎。如果血璃醒著,誰是魚肉,誰是刀俎恐還難料,但她昏迷不醒,只剩李落一個人,他倒是很自覺的將自己歸入魚肉一類,三十六計跑為上策,如果跑不掉,再說力敵的事。
一炷香之後,李落停了下來,不是力竭,而是前方沒了路。雲霧裡,十余雙閃著妖異藍色的眼睛漠然的盯著他,一動不動,偶爾會眨上一眨,才會叫人察覺那是活物,而為死物。身後一陣急促的追趕聲,略顯雜亂,落地依舊很輕,但是已經做不到落地無聲了。李落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前頭這些伏兵,應該能甩開這些纏人的追蹤者。
左右也亮起了幽藍的眼睛,眼下除了上天入地,再無去處。在極北,上得了天入得了地並非可以高枕無憂,天上,有的是猛禽異鳥,地下,或許死的更快。
李落微微調息,夜虎當道,必有凶煞,這是風水裡的一個說辭,現如今也差不多。那些幽藍的眼睛圍在李落四周,斷去了突圍的方向,除了破圍力敵,沒有第二個辦法。這些眼睛的藍光和草海的異鬼有些像,不過異鬼眼睛裡的藍光是一種呆滯的死氣,一看就不算活物,更嚇人些;而眼前所見的這些藍光固然冷漠,但是偶爾的眨動裡尚且還有幾絲靈動,不如異鬼駭人,看多了異鬼的眼珠子,眼前這些藍光竟然叫他生出幾分暖意來。
藍光不高,不及四尺,若是侏儒倒也罷了,但一下子找出幾十個侏儒似乎也不容易。眼前這些眼睛的主人,是獸非人。
雲霧很有眼力的裂開了一道縫隙,月光從縫隙裡照了下來,一閃即逝,複又被雲霧遮掩了起來。就在這一明一暗之間,李落看清了圍住自己和血璃的是什麽。那是一種形似狼的野獸,無毛,頭頂有兩根長須,長三尺有余,輕輕的擺動著。口中有齒,長七寸,獠牙外露,頗見凶相。單說體型,要比大甘的野狼大出一倍有余,自是異種,要不然也不能跟在李落身後近二十裡的路程了。
李落面色如常,身前十一雙,身左九雙,身右十二雙,身後聽音辨形,約莫也有十一二隻,將他二人團團圍住。興許極北的凶獸都要聰明些,知道合圍設伏之計,如果只是凶獸,李落自忖破圍不難。但是如果這些凶獸並非山野中的畜生,而是被人驅使,在逼迫暗中之人現身之前,他和血璃的危險就不會消失。
李落輕輕吸了一口氣,舉步往正前走去,如果破圍,最好的去處理該是身後那些略顯疲倦的怪狼, 只是如果從身後走,不見得能捱得到天亮。
李落一動,那些眼睛也跟著動了,稍稍往後退了幾步,好似只是想圍著他,並不打算動手。李落一怔,頗有些不明所以,正在他揣測這些異種妖獸作何打算的時候,身前五尺外兩股勁風撲面而來,一取咽喉,一取會陰,一出手便要治他於死地,極為歹毒。勁風裡,還有兩對更藍的眼睛,冷漠中透著奸詐和無情。李落啞然,竟然會一招誘敵深入之計,借著夜色藏身,故意以泛著藍光的眼睛誘敵,再在暗處藏著兩隻閉著眼睛屏住呼吸的異種妖狼,等李落靠近之後突然發難,以求一擊致命。
這招式熟悉的很,當年在戰場上李落沒少用過,但是今個被一群畜生用同樣的計策埋伏,叫他百感交集,若非提著十二分心思,說不定真的會被這兩隻妖狼得逞。
妖狼來勢很疾,李落來不及眨眼,那一對森寒的利齒已經摸到了喉嚨寸許之前,帶著淡淡的輕微腥氣,殺意十足。李落一個錯步,猛地往前一衝,使了一招鐵板橋的功夫,在兩隻妖狼一上一下的空隙間躺了進去,讓開腳下那一隻妖狼的血盆大口,一擰身,背著血璃借下方妖狼的脊背,避開了兩頭妖狼的合擊。
鳴鴻橫在胸前,上方那隻妖狼身懸空,竟然也能應變疾速,探出利爪一抓,刀身上傳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而就在這時,身子底下的那隻妖狼也扭過頭來衝著李落的頭顱猛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