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離開石殿的數位江湖宗師臉色一變,收起剛剛生出的輕視之心。
這個中年女子從昨日起就沒有說話,也沒有出過手,但是一身武功實已入化境,紅塵宮底蘊深厚,眼前所見只怕還是九牛一毛。
中年女子看著谷梁淚,平淡說道:“二小姐,你隨這位公子離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以後紅塵宮如果發生什麽事,還要靠你重整紅塵宮。”
谷梁淚歎息一聲,悵然無語。
中年女子看了一眼遠處,突然臉色一變,輕叱道:“快走,誅仙大陣要開啟了!”
群豪中聽說過誅仙大陣名頭的不禁臉色微變。
中年女子又再傳音道:“誅仙大陣須得半個時辰才能完全開啟,諸位請快些離開棧橋外的石林,不送了。”說罷轉身回了大殿。
場中群豪一陣雜亂,叫天王麾下五鬼第一個衝了出去,該是要撤了山洞中的埋伏。
等到眾人離開此間石台,穿過石林,再回首時,石林已籠罩在白霧茫茫之中,不知道是山裡的暮靄還是另有玄機。
遠處的紅塵宮山門已瞧不清楚了,隱約藏在山巒中。
紅塵宮,這個以前只是名字就能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武林聖地,此刻卻顯得格外殘敗。
群豪離開了化外山,這次江湖大會竟然是這樣的結局,確實有些出人意料,更有定天王李落娶了一個醜陋非常的女子入府為妃。
群豪議論紛紛,有的稱讚李落仁義為懷,也有人不以為意,詆毀李落有眼無珠,別有用心。
不過不管怎樣,要不了多久化外山中的事就會傳遍天下。
這次入山逍遙侯和叫天王都算是铩羽而歸,興致不高。
尤其是叫天王,還惹惱了李落,只怕今後的日子也該稍稍提心吊膽些了。
當年李落出征西府,命麾下悍將呼察靖追殺馬賊賀一天的事也不過剛剛過去了數年,如果讓李落騰出手來,說不定又要重演一次當年的事。
不過李落神色如故,並沒有如何敵視叫天王,也沒有斬盡殺絕的意思,叫天王知機散盡依令而來的江湖凶徒,辭別眾人,悄然離去。
逍遙侯多留了一日,但和李落沒有什麽深交,沒有刻意奉迎,用足了禮數,也隨江湖同道一道散去了。
余南四義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想不到同行數天的落魄男子竟然會是大甘顯赫的定天王。
李落特意辭別四人時,何玉山幾人已然沒有了往日隨意自在,畢恭畢敬,周雲飛更是沉默寡言。
李落看在眼中甚覺無奈,不過料到會是這樣,也就沒有多說,謝過四人相助的情義,和眾人北返卓城。
李落武功盡失,諸方豪強各有盤算,大隱於市和魔門身份超然,與李落的關系頗為奇特,是敵非敵,是友非友。
木蕭下送了李落一程,不便給江湖中人和朝堂之上留下說辭,雖說李落不以為意,但也告辭離去。
只有流雲棧與李落闊別多日,相談甚歡,留在李落身旁一道回去卓城,也是怕途中有人刺殺現今手無縛雞之力的李落。
除了谷梁淚和四劍侍外,洛家義不容辭護送李落北返,太叔古自然也要保護李落平安回去。
林家有淳親王府萱妃的緣故,也遣數人相送,一時間李落左右高手雲集,倒不怕再生什麽波瀾。
眾人疾馳北上,無心流連竹陰州的山水。
太叔古買了一輛馬車,讓谷梁淚和四劍侍待在馬車中。
谷梁淚的相貌太過於驚世駭俗,就算時至今日,太叔古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旁敲側擊的勸說李落。
洛林兩家也隱晦的提點李落,尋常人家也要求個門當戶對,更不要說是李落了。
貌美些還好說,但是谷梁淚生的如此慘不忍睹,回去卓城絕討不了好,就怕連皇上和太后也要怪責李落。
每每說起,李落隻當是沒有明白太叔古和幾位親友話中之意,含糊代過。
太叔古無心之間說起李落出使東海後的事,當日李落孤身出海,朝野皆驚,萬隆帝不知道什麽時候聽到了此事,大發雷霆。
再到後來李落歸途中下落不明,這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斬了宮中幾個無關緊要的近侍。
又連傳數道聖旨,命沿海諸部搜尋李落行蹤,降罪了不少朝廷命官,似乎顧惜朝也受到牽連。
如果不是后宮朝堂有人求情,差點也被萬隆帝收押入牢,實在是無妄之災。
只有牧天狼諸將暫且幸免,也是萬隆帝看在李落的面上沒有多加追究,不過如果李落有個好歹,恐怕當日在初陽州的牧天狼幾將都脫不了罪責。
皇城禁軍出城去往東炎初陽兩州,樞密院、牧天狼戍守卓城的將領受命派遣麾下高手前往沿海一帶搜尋。
宋家也派出了不少戰船,幫忙在海上尋找李落的下落,聲勢比起李落和雲妃遇刺時有增無減。
李落得悉此事,路過竹陰州首府竹山府時逗留半日,命知府官衙傳信回卓城和牧天狼軍中,獲罪眾人也早日脫罪,不要再傷及無辜,亂了律法。
謝絕了知府設宴款待眾人的好意,李落疾行離開竹山府。
萬隆帝這樣大張旗鼓,到底只是萬隆帝的意思,還是另有人推波助瀾,將李落置於風尖浪口上。
“嘻嘻,王爺要早些回去的,要不然大甘就亂翻天了。”流雲棧若無其事的說道。
李落瞥了流雲棧一眼,流雲棧這幅事不關己的模樣的確讓人上火。
李落沒好氣的搖頭說道:“流公子,如今還不到幸災樂禍的時候吧。”
流雲棧眼睛一亮,笑嘻嘻的湊到李落身側,欣喜說道:“王爺,你內力全失後好像更加平易近人了。
比起以前少了那股清冷淡漠的味道,現在和你在一起舒服多了。”
“是麽?”李落啞然笑道,“這麽說來我沒有武功了反倒是一件好事。”
“誰知道呢,或許是好事,或許是壞事。”
李落輕輕一笑,搖頭不語。
太叔古插言道:“王爺雖說沒有武功,但和以前沒什麽兩樣啊,流公子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