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去十堰府?”格根塔娜插言問道。
“嗯,到了十堰府,我自會放你離去。”
格根塔娜翹起了嘴角,脆聲說道:“我勸你最好別去十堰府。”
李落一愣,不解的看著格根塔娜。謝小石取笑道:“怎麽,怕我們又贏了你們草海大軍?”
格根塔娜譏笑的白了謝小石一眼,道:“你說的是落雲蘇乍爾木吧,嘿,相柳兒那丫頭根本就不在乎他,派他攻打掖涼州的郡縣,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回來的。”
李落心中一沉,如果格根塔娜所言不虛,那就恰恰應了李落的猜測,板田府一戰果然大有蹊蹺。
“就算如此,這也不是我等不能北上十堰府的理由。”
“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想你就這樣死了。”格根塔娜振振有詞的說道。李落隻覺得身後流雲棧怪異的眼神如同利箭一般刺在背上,著實讓李落有些心虛,額頭竟然有冷汗滲出,這個格根塔娜口無遮攔,一個女兒家,還是蒙厥王妃,這樣口不擇言,委實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那我還要多謝你的美意了。”
格根塔娜不知這是李落語含諷刺的話語,頗有些沾沾自喜道:“當然是美意啊。”
“你且說說,為什麽十堰府去不得。”
“因為你們的澗北城已經落到相柳兒手中了,如果你去了十堰府,就再也回不來啦,相柳兒可不會因為喜歡你而不殺你。”
李落臉色大變,同行諸將也齊齊失色,一時間心神皆被格根塔娜的驚天言語所引,倒不曾留意格根塔娜最後說的一句話。
“信口開河,澗北城還好好的在我們大甘手中,蒙厥撥汗也不會什麽妖術,豈是想攻打下來就能得逞的。”諸將齊聲呵斥道。
格根塔娜不以為意,皺了皺鼻子說道:“你們愛信不信,反正澗北城已經落到相柳兒手中了,只不過應該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澗北城中還是有大甘的兵將,但是城池已經是相柳兒的了。”
“妖言惑眾,既然有大甘的兵將,城池怎會落到你們草海手上!”
“哼,你們大甘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好心當了什麽的,我聽到相柳兒親口說了,還會有假?
我告訴你們,在草海,沒有人能猜到相柳兒那個丫頭的心思,就連她哥哥也不行,如果說蒙厥的王還會害怕什麽人的話,那就只有他的妹妹,就是蒙厥撥汗。”
李落凝神思索,揚手止住將士斥責言語,眉頭緊鎖,兵將仍在,城池已然失守,聽起來不合情理,不過李落卻不這樣想,這其中定有相柳兒的陰謀陽謀,再者也沒道理故意說假話給格根塔娜聽到。
如果相柳兒能算準格根塔娜會在林山縣遇到李落,還會吐露消息,那這一仗不打也罷,服輸稱臣就好。
李落望著格根塔娜,格根塔娜一臉坦然,絕非騙人的模樣,只是這個消息亂了李落之前的部署,倘若澗北城已經失手,整個掖涼州已經無險可守。若是李落還要率軍北上十堰府,那這十三鬼將就真的要成鬼將了。
忽然,山間風起,驚起一隻隻寒鴉,啼聲刺耳,莫名的讓眾將心中一寒,林山縣的秋似乎變得更加冷了。
李落和眾將士離開這處隱秘的斷崖,流雲棧辭別師門長輩,護送格根塔娜返回草海大營。
中年女子囑托了流雲棧幾句,與眾人辭行離去。離開前中年女子和聲說道:“王爺,還望照拂雲棧。”
李落嗯了一聲,躬身一禮道:“前輩放心,晚輩定不負所托。日後倘若有余暇,晚輩再去拜會前輩。”
“會的。”中年女子大有深意的看了李落一眼,淡淡說道。
李落微微一愣,只是寒暄客氣而已,不想中年女子似乎另有所指。
不過此刻一眾將士皆被格根塔娜的驚人言語分了心神,眉宇之間頗顯凝重,記掛著掖涼州戰事,沒有耽擱,趕回去和營中其余諸將匯合。
格根塔娜這個模樣甚是不雅,在大甘禮法中算得上傷風敗俗了。流雲棧將李落收起來的儒衣披在格根塔娜身上,山路難走,格根塔娜腿上又有傷,倒是省了自己翻山越嶺的力氣,伏在流雲棧背上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鹿跳岩左近的景色,一點也不為眼下的處境擔憂。
李落掃了一眼格根塔娜,沒有說話,若是告訴這位蒙厥讚瞬這件儒衣是蓋在死屍身上的,也不知道格根塔娜還會不會有這般雅興。
不過看似沒心沒肺的格根塔娜總讓李落覺得有一絲詭異和費解,數刻之前是欲分生死的仇敵,轉眼間就能冰釋前嫌,這變臉也太快了些,也許這其中還會別的心機。
眾將返回營地與錢義等人匯合,諸將見李落一行平安歸來,皆是松了一口氣,而且人非但沒少,還多了兩個。
格根塔娜絲毫沒有見生的意思,眼神大膽的審視著李落麾下將士,看樣子還要評頭品足一番。
李落亦無隱瞞之意,直言格根塔娜的身份來歷。
營中諸將一聽,即刻變了顏色,若不是李落不曾言語,只怕就要將格根塔娜亂刀分屍,為慘死的大甘百姓出一口惡氣。
謝小石趕忙將流雲棧先前說的話告訴給營中諸將知曉,諸將這才明白李落救人之意。
英雄豪傑自來看重恩怨分明,既有恩,便先還了這個人情,之後再決生死。不過雖然營中諸將壓下心頭火氣,但眼中的憎惡之情絲毫沒有掩飾。
格根塔娜甚是不忿,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模樣。
好在男兒不跟女鬥,諸將雖然厭惡草海之人,但也沒有人惡語相向,乾脆便當格根塔娜不存在一般,著實讓這位蒙厥貴人生了好一陣子的悶氣。
李落顧不得其他,喚過錢義幾將將格根塔娜所說的話說與諸人知曉,諸將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澗北城失守,板田府一戰好不容易才扳回來些許的聲勢轉瞬之間就蕩然無存,非但如此,林山縣中這一支北伐大軍也成了孤軍,困在掖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