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是受邀而來,尊駕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朝廷怪罪?”老道士外強中乾,眼下騎虎難下,無奈之下隻好拉出大甘朝廷這面遮羞布,欲圖渾水摸魚,渡過這一劫。
“受邀而來,不知道諸位是受誰的邀?”
老道士剛要說什麽,猛然醒覺過來,只怕說出來之後今天的事就更難善了,看著眼前清秀男子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過變化的神情,恐怕是鐵了心要自己好看。
老道士臉色數變,卻也是個能屈能伸之輩,技不如人,留在這裡只是自取其辱,寒聲說道:“好,既然如此,貧道就不打擾施主喝茶了,我們換個地方,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還未請教施主尊姓大名?”
李落淡淡說道:“不巧的很,只要想到諸位還在卓城,這杯茶喝著就沒什麽滋味了,諸位既然要走,不如與人方便,且離開卓城吧。”
老道士氣的胡須險些倒豎起來,怒喝道:“施主莫要欺人太甚,得饒人處且饒人,今日留一線,他日江湖相逢也給自己留條後路。”
“免了,我不走江湖路,道長的好意我心領了,請。”
“你!?”老道士氣的渾身發抖,此事如果傳揚出去還有什麽顏面在江湖上立足!老道士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冷冷說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請教施主名號,看看貧道的出雲觀接不接得下施主這杯茶!”
李落淡淡一笑道:“道長若是日後有什麽指教,大可去城東棄名樓找我,我名喚李落,道長莫要忘記了。”
“李落……定天王!”老道士倒吸了一口寒氣,倒退了兩步,心如擂鼓,驚恐的看著李落,沒想到遇見的竟然是大甘赫赫有名的定天王,剛剛興起的報復心意頃刻間消散的半點不剩。不要說李落這個年輕一輩中的頂尖高手,到時候倘若有什麽異心,牧天狼隨隨便便派出些將士都能將出雲觀殺得片甲不留。
堂中一眾道士皆是面無人色,盡都垂下目光不敢再看眼前這位手握大甘朝野生殺大權的權貴皇子,別說小小一個出雲觀了,就算整個道門想與李落為敵也得要掂量掂量。
老道士臉頰不住抽搐,胡須微微顫抖,這個時候可不是因為眼前男子出言不遜的憤怒,而是驚恐擔憂,如果李落只是將自己這些人逐出卓城還好,就怕李落秋後算帳,到時候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此地不敢久留,也不能久留,老道士當機立斷,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想說點場面上的話,不過實在是放不下這張老臉,打了個道揖,沉喝道:“我們走,即刻返回出雲觀,五年之內不許踏足江湖半步。”
沒有人有異議,也沒有人不滿,各自極快的收拾行囊,準備離開這家客棧。老道士拱手一禮,仿佛一瞬間蒼老的數年光景,澀聲說道:“貧道有眼不識真人,得罪了,還請王爺網開一面,我等即刻離開卓城。”
“我業已言明不走江湖路,道長請自便。”
老道士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李落言下之意便是沒有再追究的意思,依著江湖傳聞,這位大甘定天王一言九鼎,倒也不是什麽反覆無常的險惡之輩,如果說不追究想必就不會在追究了,當然區區一座出雲觀還不值得李落耗費心神。
行囊準備的很快,幾乎有些倉皇之感。門外圍觀諸人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麽,還為李落捏了一把汗,此時見這些趾高氣昂的道士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模樣,也都知道李落可不是什麽善茬,盡都高聲喝彩起來。剛才的時候沒有人敢說什麽,到了這個時候棒打落水狗,極盡諷刺奚落,瞧著倒是凜然的很。
到了這個時候,客棧掌櫃才從不知道什麽地方顫顫巍巍的端上來一杯茶,低聲下氣的說道:“客官,你的茶。”
老道士回頭看了一眼掌櫃手中的茶,不由自主的想瞧瞧李落執意要喝的茶到底是個什麽模樣。李落含笑說道:“道長可是要喝杯茶再走?”
老道士心中一寒,哪裡還敢再耽擱,咧出一個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垂首出了客棧大門。剛要離去,李落突然揚聲喚道:“且慢。”
老道士一僵,不知道李落還有什麽事,只是李落出言呼喚自己卻也不敢不應,回過頭來低聲問道:“王爺還有賜教?”
“出雲觀師出道門哪一宗?”
老道士神色數變,出雲觀有名有姓,想要蒙混過關只會後患無窮,隻得據實答道:“出雲觀屬道家天宗一脈。”
李落哦了一聲, 神情清冷,淡淡說道:“不送。”
一眾道士灰溜溜的離開客棧,到了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過來一隊都護將士,遠遠官氣十足的喝道:“是什麽人在這裡鬧事!”到了近處看見正準備離開的出雲觀道士,領頭將士訝聲喝道,“諸位道長這是要到哪裡去,莫非有人敢在卓城找你們的麻煩?”口氣甚是親近,看起來早有人指點,卓城官府這些日子對道家來人都要客氣奉禮。
老道士的臉色難看的比豬肝還甚,低眉順目的回道:“哪裡,將軍言重了,貧道師門有急事,需得盡早離開卓城,得罪了。”
都護將士正欲擺擺官威,就見李落緩緩步出客棧大門,淡然說道:“是我讓他們離城的。”
都護將士臉色一沉,喝道:“你是什麽人,卓城可是你撒野的地方!”話語之中卻沒有將李落放在眼裡,畢竟上頭有信,萬隆帝都點了頭,卓城裡的權貴重臣也都聽到了風聲,不會逆著當今天子的心意行事。約莫眼前這個清秀男子是哪個世家公子,不知道卓城裡的深淺,跑到這裡來打抱不平,說不得要好好宰上一筆銀子,至於這些道士做了什麽,城中都護這些地頭蛇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落目光一掃,忽然微微一凝,露出驚訝思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