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蘭既沒推開銀票也沒接過銀票,她已經被風堯這一系列的操作搞懵了。
“風姑娘,你今天到底是什麽意思?”
好端端的又送她銀票又讓她謄抄兵書作甚?
風堯將銀票放在桌上用書本壓住,指著窗外:“這院子外面的天那麽大,那麽藍,你不想離開這座院子去見識見識外面廣闊的天地嗎?”
寇蘭順著風堯的手指往外看,她自然是想的,她比誰都向往書裡寫的那種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日子。
可有那高飛的鳥,卻也有鳥籠中的鳥,有在海中自由跳躍的魚,也有囿於一方淺池的魚。
連鳥和魚都不能過的自在,更何況她既不是鳥也不是魚,她不過是個掌控在李氏手裡的螞蟻,隨她拿捏。
見寇蘭眼睛癡癡地望著窗外的藍天,眼中深刻的向往和濃濃的絕望交織,風堯握著茶杯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風堯側過臉,叫人看不清她現在的表情。
“我給你一年的時間,後面我會繼續給你送兵書過來,如果你能在一年的時間內,把那些兵書吃透,我就送你去邊關拚殺,屆時能走多遠,就全看你自己有多大本事了。”
“去邊關拚殺?女人也能去邊關拚殺麽?”寇蘭驚了,她覺得風姑娘的言語好生驚世駭俗。
“我自有我的辦法,就看你是願意聽從李氏的安排嫁人還是願意放棄現在尚算安穩的生活,去過那刀口舔血的日子了。”轉著茶杯,風堯目光飄向遠處。
曾幾何時,她也在絕望中掙扎過,在黑暗中求生,看不清前路,也沒有未來。
收回飄遠的思緒,風堯直視寇蘭,等著她回答。
寇蘭眼神閃動,離開寇家去邊關拚殺……
她爹是五品小將,她知道她爹的職位是怎麽來的,雖然她爹對她和娘不好,但她爹身上的職位卻是他憑著軍功實打實的升上來的。
男人殺敵能積攢軍功掌握權勢,女人也能麽?
寇蘭很懷疑這一點,可在對上風堯直視她的眼神時,她心中的疑慮卻又不知為何逐漸散去。
如果女人真的可以上場殺敵,可以積攢軍功,那她是更願意繼續被李氏掌控還是更願意去戰場上拚殺呢?
寇蘭也在心裡問自己這個問題,然後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選擇了去邊關拚殺。
相比於和娘在寇府和李氏手上絕望的活著,她更想去外面看看,哪怕那個外面是朝不保夕的戰場!
可是……
“我娘還在寇府。”寇蘭聲音苦澀地說。
說完眼中的絕望更深,她不是一個人,也不能說走就走,她娘還在寇府等著她爹什麽時候想起她了來看一看她。
“我既然有本事送你去邊關拚殺,自然也能妥善安排你娘,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的決定即可。”
說完風堯放下茶杯起身,她言盡於此。
她不知道寇蘭的身手是跟誰習來的,但看她的處境,想必應該是沒有師傅的。
沒有師傅還能有這幅身手,這說明她在練武方面是個奇才。
她可以給她一個機會,而且這個機會她也已經給她了,能不能抓住是寇蘭自己的事。
終於在風堯即將跨出房門之際,身後的寇蘭猛的起身,堅定道:“我去邊關!”
她仍然不知道風堯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幫助她,為什麽要讓她做出這個抉擇。
但如果一切真的能如風堯所說,讓她一個女人也能去邊關拚殺,能妥善安排她娘,她當然更願意離開寇府,去嘗試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她會武,她的武術是從她爹那裡偷學來的,
為此她吃了不少苦頭,一開始是為了不被欺負,後來則是憑著心裡的一股執念。若是她甘願屈服,也就不會有這一身武藝了。
她不想成為第二個她娘,將自己困死在某個宅子裡,整日自怨自艾。
得到這個答案,風堯也沒有變得多欣喜,她停在門邊:“這些書你先謄抄,抄完了就自己研讀,以後每隔半個月,我會讓人來換其他兵書來。”
說完風堯頭也不回地賣出門檻往院外走去。
寇蘭下意識地追了幾步,然後在院子門口目送風堯離去的背影。
風堯回到花園時,幾位表姐已經快撐不下去了,見她回來,忙招她過去,給了她一個你可算回來了的眼神,然後起身對寇茶道:“時辰不早了,出來前母親叮囑我們早些回去,我們這就走了。”
寇茶也招待煩了幾位表姐,以往她去旁人家做客, 那些人家的女兒個個都會恭維她,誇讚她,而羅府這幾位姑娘卻從不恭維她,甚至並不怎麽遷就她,這讓她很不高興。
因此,聽幾位表姐說要走,她也就不挽留,把幾位表姐送到門口就轉身走了。
她走後幾位表姐都不約而同的呼出一口濁氣,和寇茶相處實在是太累了。
大表姐對寇府的不喜更是多了一層,她認真對風堯說:“以後這寇府我再不陪你來了。”
其他幾位表姐也連忙點頭附和。
陪寇茶聊天真不是人乾的事,她們從未見過如此看不懂臉色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滿身的驕矜,無論是誰她都要壓一頭,還非得所有人都關注她,不然她就不高興甩臉子。
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勇氣讓她行事這般無所顧忌。
回了羅府,風堯又帶著小胖子在羅府住了幾天,等老將軍身體大好後才和小胖子一起帶著羅府給她們姐弟二人準備的好幾輛馬車的東西回平寧候府。
回到平寧候府後,管家告訴她一個消息,原主和小胖子那位繼母已經被風忠元休回永安伯府了,柳氏的一對兒女,則差了衷心的奴仆送回江南的老家,由族中長輩代為教導照料。
而休棄柳氏的理由卻不是她意圖謀害風忠元的原配嫡子女,而是她貪墨平寧候府公中的銀子補貼永安伯府。
柳氏一直從平寧候府拿銀子去補貼永安伯府這事風忠元是知道的,只不過以前他沒放在心上,平寧候府家大業大,柳氏又是他的續弦,拿些銀子補貼娘家,他索性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左右銀子的數額他還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