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拓也駕駛著吉普車，哼著櫻花進了第一軍司令部。

　到了今天，水原拓也終於是深刻的理解了“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這句話的真諦，自從華北方面軍主力展開對八路軍三八六旅的掃蕩之後，他真是日進鬥金，只是給八路軍、晉綏軍還有軍統販賣情報就賺了上千兩黃金。

　走進作戰大廳時，只見第1軍司令官正和參謀長花谷正討論戰況。

　只聽花谷正說道:“司令官閣下，真是沒有想到，八路軍三八六旅的胃口這麽大，竟然想一口吞掉第28師團。”

　吉本貞一沉聲說道:“更令人震驚的是，居然差點就得逞了。”

　聽到這，水原拓也頓時心頭一動，這可是價值千金的情報啊！

　當下水原拓也問道:“司令官閣下，怎麽回事?昨晚出什麽事了?”

　“水原君，昨晚發生大事了。”花谷正凜然道，“八路軍三八六旅唱了出聲東擊西，表面上要去雲起鎮迎擊方面軍主力的南集群，但其實卻連夜翻過黑雲山出現在了殺豬口外，並在凌晨一點左右向28師團發動了突然襲擊。”

　“經三個小時激戰，28師團遭到重創。”

　“野炮兵第28聯隊，第28搜索聯隊損失了全部重裝備。”

　“步兵第3聯隊和步兵第30聯隊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現在只剩下不到六千殘兵退守殺豬口兩側的兩個山頭。”

　頓了頓，花谷正又道:“隨時都可能被八路軍三八六旅殲滅。”

　“什麽?”水原拓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參謀長閣下，這是真的嗎?八路軍三八六旅竟然如此厲害?”

　“主要是因為八路軍三八六旅動用了炮群！”吉本貞一說道，“戰報說，三八六旅投入戰鬥的75山炮至少有60門！”

　“至少60門75山炮?”水原拓也聞言凜然。

　不知不覺，八路軍三八六旅竟然已經擁有如此強大的炮兵嗎?

　停頓了下，水原拓也又道:“這麽說來，28師團旳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那可不，簡直危如累卵。”花谷正道，“所以大將閣下才不顧一切的命令第4旅團連夜北上增援，這是完全不顧我們太原的安危了。”

　吉本貞一接著說道:“水原君，太原外城的城防就拜托你們憲兵大隊了，皇協軍實在是指望不上，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讓八路軍或者晉綏軍鑽了空子。”

　“哈依。”水原拓也猛一頓首，又道，“司令官閣下放心，太原不會有事。”

　“還是要盡量小心。”花谷正叮囑道，“太原要是再失守一次，咱們第1軍的建制恐怕真就保不住了。”

　“哈依。”水原拓也再次頓首。

　從司令部出來，水原拓也卻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因為水原拓也非常清楚，八路軍跟八路軍是不同的，除了晉西北的八路軍三八六旅，山西沒有別的八路軍能夠威脅到太原的安全，太嶽山的太嶽縱隊和晉東南的一二九師主力，都不具備像晉西北三八六旅那樣的攻堅能力。

　至於龜縮在晉西的晉軍，就更不用擔心。

　所以，太原外城的城防根本不會有問題。

　甚至都不用擔心中國人的諜報力量搗亂。

　因為太原城內各方的諜報力量，現在真是相處融洽。

　相比打生打死，水原拓也顯然更加喜歡現在的局面。

　大家各取所需、和平相處不好嗎?為什麽非得打生打死?

　回到貢院的憲兵司令部，卻發現有個熟人正在二樓會客廳等他，來的是軍統駐太原站的站長王家鋌，兩人之間已經做了好幾筆買賣。

　“王桑。”水原拓也一臉笑意的道，“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王家鋌真有些受驚若寵，同時也有些慶幸，相比其他站長在日軍憲兵隊的威懾之下每天都戰戰兢兢，他在太原過的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因為只要有水原拓也在，根本不用擔心安全。

　想要什麽情報，隻管從水原拓也這裡買就是了。

　至於錢，他們軍統什麽時候缺過錢?從來都不缺。

　當下王家鋌連忙站起身，一臉諂媚的說道:“水原太君，沒打攪到您吧?”

　“沒有。”水原拓也拍了拍王家鋌的肩膀，微笑著說道，“您可是我的財神爺，所以您無論什麽時候來我們憲兵隊，我都是舉雙手歡迎。”

　“其實，也沒什麽事。”王家鋌諂笑著說道，“就是想要些關於晉西北的情報。”

　“王桑，這真是巧了，我剛剛從司令部回來，獲得了大量的關於晉西北戰局的第一手戰報。”水原拓也笑著說道，“就看你想要知道多少。”

　王家鋌便豪氣的說道:“水原太君，我全要。”

　“全要?夠爽快。”水原拓也聞言大喜。

　“這樣的話，我給你八折優惠。”

　……

　重慶，黃山官邸。

　常凱申從江邊步道散完步回來，正在餐廳吃早餐。

　侍從室主任陳布雷正站在旁邊，親自給常凱申朗讀昨天收集的關於國際形勢的簡報。

　“德軍席卷克裡木半島，攻克塞瓦斯托波爾要塞，並在刻赤戰役中將蘇軍徹底擊潰，至此蘇軍發動的冬季攻勢被徹底瓦解。”

　“蘇軍發動的第二次哈爾科夫戰役以失敗而告終。”

　“投入進攻的二十個步兵師、七個騎兵師以及十四個坦克旅大部被殲，蘇軍傷亡三十余萬，其中七萬陣亡，損失坦克千余輛，大炮兩千余門。”

　聽到這，常凱申手上動作便一頓，有些感慨的道:“蘇聯真是財大氣粗。”

　頓了頓，常凱申又說道:“這一千余輛坦克和兩千余門大炮要是給了我，我們國軍早就把日本人趕出中國，東四省都奪回來。”

　陳布雷沒吭聲，內心卻是嗤之以鼻。

　常凱申又問道:“太平洋戰場呢?可有什麽好消息?”

　陳布雷翻找了下，說道:“據悉，日軍已經在準備發動巴布亞半島戰役，目標是佔領莫爾茲比港，以徹底封鎖印澳。”

　“這是癡心妄想。”常凱申冷然說道，“日本人的攤子鋪得太大了，早晚自食其果。”

　頓了頓，常凱申又問道:“對了，晉西北那邊可有什麽新的消息嗎?日軍華北方面軍對八路軍三八六旅的進剿進行得怎樣了?”

　陳布雷搖頭道:“目前並沒有太多消息。”

　然而話音剛落，王世和便走進來稟報道:“校長，戴副局長求見。”

　“雨農一大清早來找我，肯定有好消息。”常凱申欣然點頭，又對陳布雷道，“彥及，把上午的安排往後推，我要先見見雨農。”

　“是。”陳布雷恭應一聲，轉身離開餐廳。

　常凱申又讓王世和直接把戴笠帶到了餐廳。

　“校長。”戴笠弓著腰小步走到常凱申面前。

　“雨農，吃過早飯了嗎?”常凱申道，“吃點?”

　“回稟校長，學生已經吃過了。”戴笠哪敢兒跟常凱申同桌吃飯。

　常凱申剝開一顆煮雞蛋，問道:“雨農，是不是有晉西北的消息?”

　“聖明莫過校長。”戴笠諂笑道，“太原站剛剛截獲了一個絕密消息，八路軍三八六旅在今天凌晨直撲殺豬口，突襲了日軍28師團。”

　常凱申將蛋黃送進嘴裡，問道:“然後呢?”

　戴笠小聲道:“經過三小時激戰，28師團大部被殲，只剩不到六千殘兵退守殺豬口兩側的山上負隅頑抗。”

　“唔！”常凱申驟然間吃了一驚，一下就把嚼碎的蛋黃吸進肺管裡。

　這下，常凱申險些被雞蛋黃給嗆死，當即便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

　戴笠站在旁邊，伸手想給常凱申拍背卻又不敢，只能木愣愣站在那。

　好半晌後，常凱申才終於把氣給順過來，拿餐巾抹了抹嘴，凜然道:“雨農，你剛才說什麽?28師團大部被殲?”

　“是的。”戴笠說道，“一個15000多人的師團，只剩下不到六千人退守山上，而且幾乎損失掉了所有的重型裝備。”

　“娘希匹！”常凱申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三八六旅是怎麽辦到的?”

　停頓了下，常凱申又道:“根據你們軍統局掌握的情報，28師團下轄的三個步兵聯隊分別來自第1、第2以及第9師團，戰鬥力極強，而且還配了一個野炮兵聯隊再加上一個獨立戰車大隊，野炮兵聯隊甚至還有四個炮兵大隊！”

　“這樣一支擁有強悍的步兵，強大的炮兵以及裝甲兵的部隊，”

　“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來，三八六旅是如何在短短不到三個小時內就將其打垮的?這仗是怎麽打的?究竟怎麽辦到的?”

　戴笠說道:“因為三八六旅也有一個炮兵群！”

　“炮兵群?”常凱申道，“八路軍三八六旅竟然也有一個炮群?”

　“是的。”戴笠點頭道，“據太原站掌握的情報，八路軍三八六旅的炮群足足擁有超過六十門的75山炮，火炮數量比28師團還要多出不少。”

　“六十多門75山炮?”常凱申道，“他們哪來的這麽多的山炮?”

　戴笠小聲道:“校長，您忘了晉綏軍獨一旅就送了三八六旅28門美式75山炮，再加上他們之前繳獲的，60門山炮肯定是有的。”

　“真是該死。”常凱申的臉色垮下來。

　不知不覺間，三八六旅居然真的已經成氣候了。

　戴笠又道:“不過，校長，八路軍三八六旅接下來麻煩恐怕也不會小。”

　“噢?”常凱申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問道，“雨農，快說說你的分析。”

　“校長，這不是學生的分析，而是岡村寧次的反擊。”戴笠恭聲說道，“八路軍三八六旅雖然重創了日軍28師團，但畢竟沒有全殲，所以暫時被拖死在了殺豬口，這下岡村寧次的南北兩個集群就可以毫無顧忌的長驅直入了。”

　常凱申的眼睛亮起來，說道:“也就是說，晉西北匪區完了?”

　“是的，肯定是完了。”戴笠十分肯定的道，“岡村寧次的南北兩個集群，四個師團已經同時向晉西北匪區發起向心突擊。”

　頓了頓，戴笠又說道:“此外，岡村寧次已經命令第3飛行師團出動所有轟炸機，到殺豬口轟炸三八六旅的炮群，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三八六的炮群肯定也是完了，要是沒了這個炮群，三八六旅就如拔了牙的老虎，再不足慮。”

　“太好……”常凱申剛歡呼了半句，立馬反應過來又改口道，“這真是太遺憾了，三八六旅這下怕是要吃大虧呀，真是可惜了。”

　戴笠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

　殺豬口右側的山道上，炮兵們正牽著騾子往黑雲山深處急行。

　為了確保不出現意外，曹三連最終還是決定將山炮拆成零部件並且分地掩埋起來，這樣是最安全的，鬼子就是來再多轟炸機也沒卵用。

　然而山炮零部件可以埋起來，騾子卻不行。

　殺豬口附近也找不著可以隱蔽騾子的山洞或者樹林。

　所以曹三連就只能讓炮兵牽著騾子轉移到黑雲山中隱蔽待命。

　十幾裡外的黑雲山山高林密，別說是一千多頭騾子，十萬頭都沒問題。

　但是從殺豬口到黑雲山中的樹林還有十幾裡的山路，這無疑是一段很危險的路程，因為天已經亮了，鬼子的偵察機已經過來了好幾撥，而且也發現了他們的騾隊，所以接下來到來的應該就是鬼子的轟炸機。

　鬼子轟炸機找不著炮，肯定會來轟炸騾隊。

　“快點，動作再快點！”想到這，曹三連便有些急，“再快點！”

　正說呢，東方天際便響起嗡嗡的引擎轟鳴，急抬頭往天上看，便看到東北方向的天空中已經出現了黑壓壓的飛機。

　這家夥，少說也有五十六架飛機！

　岡村寧次這老鬼子還真是夠看得起他們炮兵團的。

　“散開！”當下曹三連便咆哮起來，“散開，散開，趕緊散開，分散隱蔽！”

　這時候，就不能再擠在山道上行軍，必須分散開，否則鬼子轟炸機一顆航彈落下就能炸死一片騾子，接著一通俯衝掃射就能打死幾十頭騾子。

　要是騾子都被殺光了，他們炮兵團可就麻煩大了。

　總不能讓戰士們扛著大炮行軍吧?那還不得累死。

　……

　“娘的！”

　“岡村寧次這老鬼子真是大手筆。”

　旅長從觀察哨探出頭，看著天空中烏泱烏泱的大機群，忍不住也爆了句粗口。

　馬源哂然一笑，說道:“老鬼子肯定是急眼了，想著一次炸掉我們的炮團呢，還真是好算計，不過這是癡心妄想。”

　旅長道:“炮兵團的炮都隱蔽好了?”

　陳銘歷嗯了一聲又道:“都拆分成零部件掩埋起來了。”

　頓了頓，陳銘歷又道:“就是騾隊估計來不及撤進黑雲山的樹林，估計躲不過鬼子的轟炸，可能會損失不少牲口。”

　“騾子不是什麽問題，炮最要緊。”旅長擺擺手，又問道，“對了，李四根的坦克連現在走到哪裡了?”

　馬源道:“從時間上看，應該快回到安化縣城了。”

　“那就好。”旅長聞言松了口氣，要不然萬一讓鬼子轟炸機發現坦克連，那就完了，坦克連真就連逃跑的機會都沒。

　說話之間，鬼子的大機群已經飛臨殺豬口上空。

　緊接著，龐大的機群就分成兩撥，一撥轟炸機去轟炸山道上行軍的騾隊，另一撥戰鬥機則直撲殺豬口外的一支隊以及三支隊，發起一撥撥的俯衝掃射。

　一支隊、三支隊的六個團立刻陷入苦戰，既要仰攻殺豬口兩側的製高點，又要承受鬼子戰鬥機的俯衝掃射，局面真不是一般的困難。

　不過再困難也只能受著，因為沒地兒躲。

　……

　北平，鐵獅子胡同11號。

　岡村寧次終於有心情坐下來吃一頓早餐。

　正吃呢，有末精三快步走進來頓首報告:“大將閣下，第3飛行師團在殺豬口附近並沒有發現八路軍三八六旅的炮群，只找到騾隊。”

　岡村寧次歎了口氣，說道:“肯定是拆開掩埋起來了。”

　“是啊。”有末精三苦笑道，“八路軍三八六旅的警惕性實在太高了，真是一點破綻都沒給我們留下。”

　岡村寧次無奈的道:“那就轟炸騾隊還有他們的步兵。”

　頓了頓， 又接著說:“不過，如果只是轟炸三八六旅的步兵的話，就不必動用這麽多架次作戰飛機，每隔一個小時出動一個飛行中隊也就足夠了。”

　說到底，華北方面軍的航空汽油供應並不寬裕，所以只能省著用。

　有末精三接著報告:“另外，北上增援的第4旅團在距離殺豬口約十五公裡的王家店附近遭到阻擊，阻擊第4旅團的似乎是三八六旅的部隊。”

　“意料之中。”岡村寧次點點頭，又道，“南集群和北集群進展如何?”

　有末精三道:“北集群已經被晉西北匪區的地方武裝擋在天打崗附近，猛攻了一晝夜隻往前推進了不到五公裡，不過南集群沒遭遇任何抵抗，距離雲起鎮已經不到十公裡，不出意外的話，上午十時應該能拿下雲起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