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敬雪又重新坐回了床邊,拉著他的手就不肯松開了,“混蛋,你還好意思叫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嗚嗚嗚……”
胡尚軒看著她,不說話,沒力氣說話,睡了一個月,剛剛醒來,能說出來那兩個字都不容易了。
江敬雪擦了眼淚,心情平穩了,摸了摸他的臉,“你等著,不許睡著了,我這就去叫人請李爺爺來看你,不許再睡啊。”
胡尚軒輕輕地點頭,江敬雪生怕他又睡著了,走到門口就喊阿玲,正好阿玲剛給她送飯來,聽到聲音趕緊進來了,“娘子怎麽了?”
江敬雪忙說道,“快去請李爺爺,尚軒醒了,他醒了,請李爺爺來看看。”
阿玲一聽,高興得厲害,都忘了把餐盤放下,端著就去叫人了。
這一回可沒有那麽小心翼翼了,直接就找了李老頭,“李大夫還請您走一趟,我家郎君醒了。”
這話一說,一桌子的人頓時愣住了,胡秀才也在這一桌,趕緊放下了筷子,“阿玲,你說什麽?”
“郎君醒了,剛剛醒的,娘子讓請李大夫去看看呢。”
這下子大家回過神來了,胡秀才眼淚都要下來,方成棟趕緊說道,“快去看,咱們快去看看。”
說著,大家都起身去了小院,突然走了一桌人,自然引起其他人關注,都在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剛剛離得近的人是聽到了阿玲說話的,這會兒笑著說道,“說是尚軒醒了呢。”
又是一陣愣神,然後有人笑了起來,大家都跟著笑,鼓掌歡呼,真是太好了啊。
“當真是一家子啊,今兒平安滿月,尚軒不忍心錯過孩子滿月的日子,竟就在這一日醒了。”
“醒了好啊,這是有福之人,以後就是福氣滿滿了。”
眾人舉杯慶賀,壽兒聽到了,已經起身往小院子去了,他一定得去看看胡大哥的,看看他還好不好。
一時之間,好些人都聚到了江敬雪他們住的那個小院子,進去的卻沒幾個人,胡尚軒才剛醒,這麽多人圍著看也不合適,就在外面等著。
胡尚軒剛醒的時候還不清醒,但他認得江敬雪,這是他的媳婦兒,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睡了一個月,總是有些恍惚,李老頭等人進來,他就有些回不過神來,需要好好想想現在是什麽情況。
李老頭仔細檢查了一番,笑著說道,“沒事兒,醒了就是沒事兒了,只是躺了這麽久,又受了重傷,傷口雖是愈合,但裡面還沒徹底長好,還是得好好休養,現在起來也是沒什麽力氣的,切不可心急,一定要慢慢的來。”
江敬雪點頭,將李老頭說的話都記住了,多麻煩她都不怕,他能醒來就是上天的恩賜。
李老頭交代完了,便讓開了位置,胡秀才趕緊過來看兒子,一大把年紀了,老淚縱橫,失而復得的感覺他是終於體會到了。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抓著胡尚軒的手,緊緊地握著,一切盡在不言中。
胡尚軒衝著他笑了笑,胡秀才背過身去抹了眼淚,這才說了話,“尚軒啊,好好養身子。”
胡尚軒沒什麽力氣說話,輕輕地點了下頭,胡秀才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以前隨時可以和兒子談天說笑,這一個月來,成了奢望,如今又可以了。
12他沒有說太多話,讓到了一邊,李老頭說道,“尚軒剛醒,還是讓他好好養身子,他現在疲倦得很,倒是不該這麽多人在這裡。”
大家一聽,趕緊又出去了,如今大夫說什麽大家都肯聽,就怕又有什麽差錯。
壽兒站在外頭都沒進去,陳昭說道,“公子想進去,屬下去說一聲。”
壽兒笑著搖搖頭,“不著急,我只是想知道胡大哥好不好,李大夫的話我也聽見了,咱們回去吧,過幾日胡大哥好些了再來。”
周氏微微一笑,“回去吃飯,如今可是能放下心來了。”
壽兒很高興,臉上藏不住的笑意,周氏看著他這樣,自己心裡也覺得寬慰,胡公子要真是有事,只怕壽兒永遠都沒法原諒自己了。
看過了胡尚軒,眾人又回去席間,江敬雪在屋裡陪著胡尚軒,讓阿玲打了水來,替他擦洗身體。
胡尚軒臉色黑沉沉的,江敬雪跟他說話他也蹙著眉,江敬雪一時之間不知道他怎麽了,就怕身體不舒服,趕緊問道,“可是哪裡不適?”
胡尚軒看著她,別開頭,不說話,江敬雪心裡更是著急了,“怎麽了,是不是哪裡不適?我請李爺爺再來看看?”
見他還是不說話,江敬雪就以為他已經疼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趕緊讓阿玲去叫人來。
胡尚軒伸手捏住了她的胳膊,搖了搖頭,江敬雪又叫住了阿玲,坐在他身邊問,“可是哪裡不適?我如今很擔心你。”
胡尚軒這才開口說話,“沒有,很好。”
江敬雪微微一笑,“那就好,這一個月我嚇壞了,如今你好不容易醒來,我還當是在做夢呢,我可不願意醒。”
說著,她替他解開衣裳, 要替他擦洗身體,胡尚軒又不願意了,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臉色有些不好看。
江敬雪這下子終於明白他為什麽別扭了,這一個月他一直躺著,每日喂一些湯藥下去,維持生命。
但就算是藥,也是會排泄的,所以都在床上解決,他想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連這樣簡單的事都要讓人家幫忙,估計覺得很難受。
要是平時也就罷了,他畢竟昏睡著,什麽都不知道,現在都已經醒了還要讓人替他擦洗,就會覺得別扭了,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妻子。
江敬雪笑了,湊過去說道,“你現在都醒了,明日可要見孩子的,要是身上臭乎乎的,好意思抱孩子啊?”
胡尚軒看著她,伸手要拿毛巾,江敬雪不肯給,“行了吧,你現在沒什麽力氣,我們是夫妻,在我面前抹不開面子,該打。”
胡尚軒心想,就是在你面前才不好意思,身為男人,這個樣子怎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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