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親朋好友或是街坊四鄰都開始送年禮,今年胡家倒是收到好些年禮,大多是常來這裡的客人準備的,遣了家中的小廝送來。
這幾日接了好幾家的,今日又是一家,送的禮物不算貴重,但是也夠格了。
胡秀才道,“往年這些客人便常上門照顧生意,也沒見送來年禮,今年倒是稀奇了,人家送了,咱們卻沒準備,倒是失了禮數。”
胡尚軒心裡也在琢磨這是為什麽,今日倒是看出了些名堂來,因為隨著年禮送來的心裡提了,和夏三爺也有生意往來,大家親近些才好。
江敬雪哄睡了孩子,也來幫著清點年禮,“年前做了許多蜜餞,味道很好,來的客人都送了一罐,也算是咱們的節禮了,不算失了禮數。”
胡秀才道,“到底是小物件。”
胡尚軒笑著說,“咱們就是做買賣的,他們來這裡也是住個新鮮,好東西不缺,雪兒做的蜜餞卻是買也買不著的,他們不虧。”
胡秀才這才樂了,話也有理,敬雪的手藝的確是值得。
江敬雪雖這麽說,不過心裡還是在想,今年送了,明年人家估計還得送,年前也要多費心思,準備些像樣的節禮才好,這才不算失了禮數。
夫妻二人心裡都有數,這是因為夏三爺各處走動了,就為了他們山莊的生意,那些人人精似的,知道他們和夏三爺有關系,那不是想著再親近一點嗎?
也不知夏三爺到底是什麽身份,心裡好奇,可是也不想去弄明白,知道太多對他們這樣的小老百姓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糊裡糊塗的就挺好。
收到了這麽多節禮,有些東西自己留著可以,但是還有吃食什麽的,自家肯定是吃不了,就送去了方家和江家,過年嘗些新鮮的。
平安睡著了,江敬雪就讓阿玲看著孩子,自己和胡尚軒拿了東西去送。
先去的方家,結果方氏也在那裡,便坐下說了會兒話。
臨近中午才往江家走,村裡來了貨郎,正在大聲吆喝,“快過年了,可就來這一回了啊,家裡缺了什麽可趕緊來添置,要是沒趕上這一回,過年缺了啥的,那可沒處買去。”
有人笑著說,“你這貨郎倒是個不會說吉利話的,大過年說缺東西,你還想不想在我們村裡做買賣了?”
那貨郎拍了拍嘴,笑著說,“嬸子見諒,我這人就是嘴笨,要不然早盤了鋪子了,哪還用得著挑貨擔賣東西啊?嬸子家裡油鹽醬醋可都買好了?”
這麽一問,那人真過去買了鹽,其他人家中缺了什麽的,也趕緊去買。
又有家中堆了雞毛鴨毛的,趕緊來了賣了,可以換成銅板,也可以換成自己需要的東西,以物易物。
方氏說道,“家中花椒沒了,過年做菜要用,去買些,也不知這貨郎有沒有帶來。”
這時候香料可是珍貴的東西,野生花椒倒是也有,只是味兒不同,賣的這種還是要更好一些。
幾人過去買了些東西,那貨郎又笑著恭喜,說是方家郎君要定劉家的小姐,真是大喜事,方氏要做劉家小姐的姐姐了。
方氏說道,“你消息倒是靈通,這也還沒定下。”
她不想多說,沒定的事情都不經念叨,越是念叨越容易事與願違。
事實上這貨郎說這樣的話,都讓她覺得心裡不舒坦,村裡都沒人這麽肯定的說,外面的人倒是知道了。
如果這樣的話傳到劉家人的耳朵裡,只怕是不舒服。
那貨郎笑呵呵的說,“哎,那也就是提筆沾了墨,遲早落到紙上的事,先恭喜您家有喜事了。”
買了東西就走了,方氏說道,“也不知這事兒是怎麽傳出去的。”
江敬雪道,“人人都長了嘴,你說一句我說一句,就是還沒成的事,也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過這麽傳的確是不好。”
不過她又想著,前幾日也去過鎮上,也遇上了些人,也沒聽誰提起過,這貨郎倒是第一個。
幾人都有些疑惑,送了東西去江家,江敬雪和胡尚軒也就回去了,路上都還在說這事兒呢。
江敬雪想不明白,胡尚軒道,“我卻有幾分猜測,也不知準不準。”
江敬雪好奇,“尚軒說來聽聽。”
“前幾日大舅和大舅母不是回了一趟渡橋村,那貨郎正是渡橋村的人。”
江敬雪眨眨眼,“你怎麽知道他是哪裡的人?”
胡尚軒笑笑,“他雖不常來,但卻是子承父業,以前他父親常來村裡的,他跟著來過幾次,我還記得。”
江敬雪不得不佩服他的記性,怪不得一邊種地一邊讀書還能考中舉人呢,腦子好用真不是吹牛。
“這麽說來,是大舅和大舅母說出去的?”
胡尚軒搖了搖頭,“事實如何咱們也不知,只是想著舅母的娘家和那貨郎在一處,先前也沒聽人說,時間對得上,許是回娘家和娘家人說了說,娘家人又在村裡閑談,這才讓貨郎聽了去。”
江敬雪覺得八九不離十, 有些氣憤,可是這話又不能往方家說,都快過年了,要是文氏知道,又要動氣,家裡吵吵鬧鬧的也不合適。
“大舅母這人實在是……”
她歎了口氣,又說道,“你受傷那日,慶滿要跟著進山裡找人,舅母曾說慶滿是方家要緊的男丁,說慶生不如慶滿,這話是阿壽聽來的,又說與了我聽。”
“我也知不應當要求人家幫忙,可是我自認沒有對不起舅母的地方,咱們遭難,舅母說了這樣的話,我卻沒辦法當作什麽也不知道。”
胡尚軒道,“人之本性,大事面前,總會先顧慮自身,雪兒顧著我,舅母便顧著慶滿,無可厚非,可雪兒一片真心,卻不得回應,心中不快也是無可厚非。”
江敬雪點點頭,笑著說,“你總是能寬慰我,聽你說來,我又不覺得自己是自私的人了。”
“你本就不是。”
兩人回了家,江敬雪還是在琢磨,年後山莊要做些變動,總要選出個管事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