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包魚塘?”

　　“對！咱們村的魚塘到期了，我看你總去那兒釣魚，就想著問問你，有沒有把它承包下來的意思。”

　　“樹林叔不是包了嗎?”

　　程瀟記得，楊樹林家承包魚塘已經有些年頭，在她還沒離開村子時，魚塘就歸他家打理。

　　他們會定期下魚苗，吸引附近十裡八鄉的村民來釣魚，收費不貴，一天三十，半天十五。

　　“不包了！”

　　“哎！”村主任輕輕一歎:“說是不掙錢，想出去打打工。”

　　“他家有三個兒子，都是債呀！”

　　三個兒子……

　　確實好大一筆債！

　　程瀟跟著點頭:“既然樹林叔不包，那我就包吧！”

　　上次他拿混了櫻桃汁的魚食去釣魚很愛咬勾，由此證明，魚對靈氣有需求。

　　或許……

　　程瀟想了想:“主任，魚塘承包價是多少?”

　　“一次性承包多少年?”

　　“咱們要不要把承包合同簽一下……”

　　“不急！不急！”村主任抬手看看表，已下午五點多。

　　“這樣吧……你明天上午來村委會一趟，咱們再詳談。”

　　“好！”

　　…………

　　第二天。

　　上午九點。

　　程昀去了縣裡郵寄快遞，程瀟帶著張小暖來到了村委會。

　　今兒是星期六，國家法定節假日，村裡的其他幹部已經放假休息，隻留下村主任和一值班人員。

　　“瀟瀟來了，快進來！”村主任招呼著兩人進屋。

　　看向程瀟身邊的張小暖:“這姑娘是叫小暖吧，昨兒在村裡還看到她。”

　　“是，主任你好，我叫張小暖。”

　　張小暖聽了村主任的話，立刻上前，微微彎身:“以後還請您多指教！”

　　“瞧瞧，多有禮貌一個孩子……”村主任朗笑。

　　“村裡就這些人，沒什麽指教不指教的，有事兒過來就行。”

　　“行了，你們也別站著，快坐，快坐。”

　　村主任把椅子往兩人方向推了推，坐回辦公椅上，說起了正事兒。

　　“之前說的那個魚塘，當時楊樹林是以每年兩千元的價格包了十五年。”

　　“你若是想包，也按兩千一年給你算。”

　　兩千！

　　真便宜！

　　張小暖驚呆了，轉頭看向程瀟。

　　程瀟也有些愣神，十五年前的兩千和現在的兩千可不一樣，那個時候錢多實。

　　幾百塊錢就夠一個普通家庭一個月的開銷。

　　現在呢?

　　可夠大學生一個月的生活費?

　　很明顯……村主任是在照顧她。

　　程瀟了然，這份好意她心領了。

　　“謝謝主任！那我承包……二十年。”

　　“好，就按你說的二十年，現在會計不在，等星期一你再過來，咱們簽承包合同。”

　　“好！”

　　談完事情，程瀟帶著張小暖去了魚塘。

　　此時，本該圍坐在魚塘周圍釣魚的釣友們已經不見。

　　楊樹林開始清塘。

　　兩條自製的鐵皮漁船停在魚塘中央，楊樹林帶著大兒子各佔一船，一左一右朝著岸邊兜網。

　　另一邊，楊樹林媳婦領著兩個小兒子，把已經兜上來的魚倒進大紅盆裡。

　　看見程瀟過來，招呼道:“瀟瀟，過來釣魚啊！”

　　程瀟是魚塘的常客，楊樹林媳婦也沒注意到她兩手空空沒拿漁具。

　　自顧自的解釋:“現在釣不了了，魚塘到期，我家不準備再包。”

　　“這不……正打撈呢！”

　　“能處理的都處理了，這年頭整魚塘也不掙錢！”楊樹林媳婦抱怨起來。

　　“人多的時候能掙個一二百，人少的時候也就幾十塊錢，一年還乾不了幾個月。”

　　“光投入我家就投入進去多少，年年都得撒魚苗，每次不得八千一萬的。”

　　“撒少了裡面沒魚，誰還來釣，撒多了這也合不上。”

　　“我夫妻倆一合計，乾脆不包了，都出去打工去。”

　　“瀟瀟，你在城裡待過，你就說，城裡的保姆一個月是不是得掙個四五千、五六千的。”

　　“多少錢的都有，得分地方。”程瀟心想，不發達城市照顧老頭、老太太，一個月大概三四千。

　　如果是在京都，那高的還有上萬的，甚至幾萬的，都不一定。

　　“不說別地，就拿H市來說，掙個四五千不成問題吧”

　　楊樹林媳婦戴上手套，把兜上來的魚按大小、按種類分別規整。

　　一邊乾活一邊說:“我大姑姐就在城裡當保姆，一個月五千六呢！”

　　“光打掃衛生就行，還不用她做飯。”

　　“咱也不要五千六，咱就要五千，那一年就是六萬。”

　　“再加上我家你叔開開車，做點零活，一年掙個十來萬還不輕松。”

　　“小寶兒，去屋裡拿個袋，給你瀟瀟姐裝兩條魚。”

　　楊樹林媳婦拿胳膊肘推了推小兒子。

　　接著對程瀟道:“咱家別的沒有，就剩這點兒魚，你挑兩條拿回去吃。”

　　“不了，謝謝嬸子好意。”程瀟婉拒。

　　“我今天過來，就是看看這魚塘的。”

　　“看魚塘?”

　　楊樹林媳婦一怔， 眨了眨眼，反應過來。

　　不確定的問道:“瀟瀟，你要承包這魚塘?”

　　“是！”程瀟點頭。

　　“已經和村主任說好了，星期一去簽合同。”

　　“啊、啊……這樣啊！”楊樹林媳婦尷尬笑笑。

　　“你愛釣魚，把魚塘承包下來也挺好，自己有地玩了，還能再掙兩個。”

　　“這也不需要體力活，正好適合你們留在村子裡的年輕人。”

　　“定期撒下魚苗，沒事兒過來收收錢，挺好！挺好！”

　　“一年到頭，怎麽的不得剩下幾萬！”

　　“嘿嘿……”楊樹林媳婦乾笑。

　　程瀟“……”

　　說好的，魚塘不掙錢呢！

　　“嬸子，你剛剛不是說魚塘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錢嗎?”張小暖瞪大了眼睛。

　　她想不明白，這說辭怎麽變得這麽快?

　　“掙不掙錢那也得看誰乾！”楊樹林媳婦訕笑。

　　“我們這老農民不懂得經營，也不知道這魚怎養好，肯定掙不著錢。”

　　“那要是瀟瀟乾……沒準兒就掙了！”

　　“唉，這兩條魚你拿回去……”樹林媳婦把魚裝起來，伸手遞過去。

　　最終，程瀟也沒收這魚。

　　回去的路上，張小暖湊到程瀟身邊，笑著道:“老大，那嬸子可真有意思，場面話張嘴就來。”

　　“嗯?”尾音上揚，程瀟瞥了一眼，帶著警告。

　　張小暖連忙捂嘴:“不說了！不說了！”

　　身處是非中，不說是非事，這是程瀟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