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口牛大剛昨天送來的雨前茶,滋味不錯,隻覺神清氣爽,包正開始磨礪手中這把‘九環樸刀’。
這種刀和常見的九環鬼頭刀不同,沒有刀頭,刀身上卻系了九個能套入胳膊的銅環,劊子手用這刀的時候,會把整條手臂套入環中,刀鋒向外,揮臂出去即人頭落地。
一般是用來斬殺那些有些身份的死囚,刀出頭落,被殺者都不會感覺到一絲疼痛。
連續磨除了十三層怨煞,獎勵半年法力,終於遭遇聻魂。
這道聻魂,竟是出自兵器司?
以包正如今的實力,只要不是地鼠叔青那般蒙冤待雪的,聻魂生前又非二品以上修為,將其滅殺只是順手的事情。
讓包正感到驚奇的是這道聻魂生前的身份。
《洗冤錄》上,一男童、一女童,兩名玉雪可愛的孩子衝他連連叩拜,而後定格。
事情經歷以文字展現在包正面前。
這道聻魂生前姓歐名冶,竟是大艮兵器司的一等煉器師。
而且是位四品化神修士,已是普通人眼中的‘仙人’一流。
他卻不修攻伐之法、長生之道,而是一門心思的鑽研煉器之術,尤其擅長煉治各級神兵,最傑出的作品是一把以雙煞刀為胚煉就的定光刀,據說可以分光斷影,屬於中品法器!
中品法器是什麽概念?
三四品的化神高人都未必能夠擁有一柄中品法器級別的神兵,傳說中鎮壓京城氣運的某位武道二品,八十萬禁軍的總教頭,也不過只是擁有一柄中品法器級別的霸王槍。
而且歐冶煉成這把定光刀時,也才只有四十三歲,在四品化神高人中,算是‘年輕有為’。
不止是兵器司重視,就連大艮朝官家都曾盛讚此人,‘為大艮兵容之基,當世大才也’。
可就是這樣一位得到官家盛讚的煉器師,卻為聲名所累,犯下了死罪!
根源就在一把開封府刑具房磨勵的三煞刀,此刀竟有三道聻魂、二十一層怨煞,為磨礪此刀,刑具房乙字班二十八名磨刀人前仆後繼,足足付出了十三條人命的代價,方始磨礪成功。
但凡這類煞刀,經過了怨煞聻魂浸染,已具備玄陰之氣,是最有希望鑄煉成為中品、乃至上品神兵的刀胚,哪怕不經鑄煉,也等同下品神兵的威力。
此刀磨礪成功後,立即就被兵器司索去,交在了歐冶手中。
歐冶這種級別的煉器師最愛的就是這種刀胚,當時也是欣喜若狂,發誓要將其鑄造成一柄上品神兵!
大話說出去了,可是卻屢屢失敗,顏面全無。
這位不肯放棄的天才煉器師竟然不惜觸犯大忌,要以血祭之法煉成此刀,暗中捉拿了一對平民家庭,生辰四時都屬火命的童男童女,扔進了煉爐!
結果白白害了一對童子,神兵卻依然不曾煉成,案情敗露,舉世震動。
無數人族、妖族的讀書人寫文謾罵,稱其為兵器司的惡魔。
此案被開封府第一時間立案調查。
卻不想大艮朝官家親自下旨,竟說什麽‘罪實可誅,其才可憫’,要求開封府判歐冶一個斬監候,顯然是打定了主意,只等此事稍稍平息,就找個由頭兒赦免了他。
可開封府尹海峰海正剛是何等樣人?
這位三品巔峰大儒、一肚子的聖賢文章,是個找到機會就要罵皇帝、以求留萬世清名的主兒,當時就摘下烏紗請傳旨的公公帶給官家,並親自監斬了歐冶。
真凶授首,天下人無不拍手稱快,舉世滔滔都是讚揚海青天之言。
大艮官家無奈,不僅沒有責罰海正剛抗旨,還要下旨誇獎他是大艮朝的脊梁、當世剛峰、應為百官楷模。
看完了案件經過,包正也是無語。
歐冶自然是應該殺的,可這位海青天海大人也未免太過雙標了。
為殺歐冶他寧願抗旨,為的是讀書人的氣節,哪怕被皇帝斬了,那也能夠留下萬世清名。
可是在儒門內鬥中他卻不願表態,對叔青的冤案睜隻眼閉隻眼,那是因為儒門中的站位在他眼裡可比聖旨更為重要......
真是人無完人啊,哪怕是海正剛這樣的清官、青天,到了真正觸及切身利益的時候,也一樣無法免俗。
慨歎歸慨歎,這一次卻是收獲極豐。
除了三十年的法力獎勵外,還得到了一門法家小神通—‘刀俎’。
我為刀俎,人為魚肉!
是為法家治刑之術,顯刑具威嚴。
無論是在上世藍星,還是在這一世的夏洲大艮朝,法家歷來最重刑具。
裂車、梟具、掛環、絞架......
種種凶惡刑具,數不勝數。
法家的最終理想是令世上無天,天下無法。
無法無天,則無處不是天,無處不是法。
可在實現這個偉大的理想之前,必然是要經歷一個‘嚴刑峻法’的階段。
所謂法無威嚴,則民無懼,民尚無懼,君何以懼之?
刀俎,則是法家的煉器神通。
這門刀俎神通迅速被包正領悟,有著幫助他瞬間加滿煉器天賦的神奇被動效果,從此後如果隻論煉器一道的天賦,就算是那些傳說中的真仙羅漢,也遠不及他。
放下這把磨礪好的九環樸刀,包正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嗯,如果有機會,是應該接觸一下鼎鼎大名的大艮兵器司了。
如今也是時候做些準備了,上世就是法律人的包正,心中一直有個夢想......
正是心中激動,滿腔振奮之時,忽然窗戶被推開,白玉堂的腦袋伸了進來。
今天白玉堂的腦袋上換了朵花兒,先前的那朵紅絨花不戴了,換了朵藍蓮花。
配上一身藍色儒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風流的讀書人。
“老包,這把刀也磨礪好了吧?真是懶得說你,以你如今在刑具房的地位,還需要每天下苦力磨礪刑刀?你可不比我老白,以後還是少磨幾把吧,折壽呢。”
白玉堂嘻嘻一笑,不等包正請就主動跳進了房,晃了晃手中那壇狀元紅道:“今天可是第七天了,那熊掌可是煨上了?”
“早就煨上了,免得你天天惦記!”
包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咱們朋友歸朋友,該說的話我可得說,下次麻煩你先敲門行不行?”
咣咣咣!
話音未落,就有人在外面敲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