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包文直,果然夠膽!”
龍頭鍘本來是開封府三大鎮府刑具之一,若是嚴格說來,也算是大艮刑決之物,包正今天卻要以大艮的刑具來鍘開國太宗!
趙光義這個太宗皇帝可不比別朝,大艮初建之時,他與兄長趙匡胤征戰四方,這大艮的天下倒有一多半是他率軍拿下的,威望幾不在趙匡胤之下,所以後來斧光燭影,篡取皇位,就連號稱嘴炮第一的寇準都不曾說過他得位不正,大艮幾位半聖也是默許他取兄位而代之。
可說是一生肆意而為,無所顧忌,想不到今天竟是遇到了一個比他更為肆意的包正,居然要以臣縛君!
趙光義哈哈大笑,身軀回轉,如神龍擺尾,破開重重陽罡正氣,一拳打中龍頭鍘。
“嗯!”
這如有江山之重,帶著大半國運、武聖全部功力的一拳,打在龍頭鍘上,本該驚天動地才對,卻仿佛被無數枷鎖束縛,令趙光義有力難施,雙方人影乍合即分,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趙老二,你可知道國法乃是大艮之法,並非是什麽太祖、太宗皇帝所用私法,就算你是堂堂大艮太宗,也不可超脫法外?
你就算能夠調動大艮全數國運,又為武聖之尊,卻也休想破除這萬民之法!”
包正冷笑一聲,眉心現出一輪皎潔的月牙,現出當代人曹真身;管轄神通本來只是一門神通,到了他這裡卻生出異變,人曹真身一出,法條鎖鏈威力更加,與龍頭鍘完美相合。
而且這龍頭鍘本就寄托了三大元神之一,乃是以神馭刀,靈變萬千,瞬間化成萬千刀影,頓時滿天都是張合不定的鍘刀,向趙光義狠狠鍘來。
趙光義隻覺如入沉水重泥,以武聖之尊居然有種遲滯難行的感覺,一個不小心,連續被龍頭鍘鍘中,堅不可摧的護體真罡不時崩裂開來。
耳邊只聽一聲長嘯,卻是包正元神分化,狗頭鍘、虎頭鍘分別祭出,三口鍘刀交相共鳴,編織法網,垂落法條。
甚至方圓幾百裡的空間,都被法網法條覆蓋了八九成,隱隱向內收束,令他感覺越發沉重。
以武聖之威,又是一國太宗,原本就算包正實力再強,終究只是超品實力卻非超品境界,對戰時間一久,趙光義未必就不能佔得上風,無奈還有一隻號稱‘並天大聖’的瘋猴子幫手。
猴子也是拚了,一顆妖丹祭在頭頂,放出千裡妖氛維護本體,同時將元神分化千萬,寄托於一根根毫毛中,化出無數個手持如意金棒的‘大聖’,螞蟻啃象般向他瘋湧殺來。
趙光已又要應付包正的三口鍘刀,又要應付這群瘋猴子,一時頭大如鬥,也就是仗著武聖修為和大艮國運方才未露敗像,換了是別個超品,只怕早就被包正和猴子撕碎了。
三大高手一為當世武聖,一為蓋世妖聖,一為連斬超品的傳奇真仙,當世人曹,在空中翻翻滾滾,瞬間就過了上千招。
......
‘大艮太宗?
穆桂英抬頭看了看遠處南方天空,秀眉微微揚起。
‘哼,怪不得離開泰山府的時候,恩師曾要我對此人多加小心,說是比起大艮太祖,這個人更具野心,也更加的心狠手辣。
當年恩師的摯友,足足有五千年道行的一代花中妖聖花蕊夫人,就是喪於此人手中,明明就是這趙光義追求不得怒而摧花,反說花蕊夫人以色惑世,紅顏禍水。
說到顛倒黑白,這些做皇帝的一個比一個內行,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五行大陣一出,天門陣已是搖搖欲墜。
功高不如救駕,將士們都知天門陣一破,個個都有救駕之功,因此個個越發奮勇殺敵。
四大鎮國仙師倒是清閑地緊,只是在空中鎮壓四方,北國魔尊一級的高手不出,他們便不會輕動,而且一個個都有法眼神通,自是清楚南方天空中所發生的事。
八賢王面沉如水,他乃是巔峰一品,半步真仙,對超凡們一心追求的永生大道也有耳聞,身為皇室成員,沒人比他更清楚斧光燭影背後的真相。
望著那襲熟悉的九龍繡袍,八賢王心中微妙。
當年若不是這個人發動宮變,強改父皇定下的國策,如今哪裡還輪得到趙恆做皇帝?他這個賢王人人稱頌,卻又有誰知道他心中的怨恨?
包大人今日若能擊退‘那廝’,日後在朝堂之上,本王當與包大人共進退!
八賢王不說話,張半聖、扶陽道人和老太君自也不會傻的道破個中玄機;太祖太宗因為大道不同相爭已久,大艮兩大‘先皇武聖’因此困於佛骨塔中,這是皇家的事情,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只會裝作毫不知情。
只是心中暗暗替今上歎息,好狠的太宗皇帝啊,今上可是他的親生兒子,這是為了自己的永生大道連親骨肉都可以拋棄了嗎?
至於這幾十萬將士,除了老太君還會惦記楊家的子弟兵,就連八賢王也沒怎麽真正放在心上。
真仙之下皆為螻蟻,在當世一品的眼中,一品之下難道就不是螻蟻了?
南方天空中人影翻滾,強橫的法力和武家真罡將滿天雲彩統統撕裂,趙光義以一敵二,竟然不落下風,一拳轟出,就是幾十上百個猴王化身被擊破化為猴毛模樣,隨手劈出,無數法理鏈條崩裂。
不過他打滅一個猴王化身,猴子就立即化出十個百個,包正更是動念間就能形成更多的法理鏈條,趙光義連聲厲吼,卻感周身都被束縛。
他這次能脫身前來,是剛好算準了趙匡胤正值搬運十二重樓,踏足武聖巔峰的關鍵時刻,以本尊硬生生拖住趙匡胤的進境,令其出關不得,而後以苦修多年的‘九龍武魂’殺來三王山前線,就是要在背後給自家軍隊一刀,令大艮敗於天門陣前。
若是沒有包正和猴子阻攔,他只需千裡遙運天子劍,此事當可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大艮人素來不乏血勇,此戰一敗,與北國結怨更深,日後再也休談和平了。
親兒子就是死在三王山又如何?到時他大可借機重歸帝位,禦駕親征以報國仇!
待北國一滅,大艮收復幽雲十六州,夏洲從此人族一統,這份功業就足夠他成為人族七朝中的明君聖皇!
到時俯瞰天下、功垂千古,這份功業或可幫他一窺永生之境。
只要能夠踏入永生大道,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位太乙境的武聖,別說只是一個親兒子和幾十萬將士,就算是撘上半個大艮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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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都言武聖同階無敵,這趙老二還要牽製趙老大,本尊應未前來,多半只是一道武魂前來,我和猴子聯手之下竟然無法將其迅速擊敗。
不過也沒什麽關系,只要繼續拖下去,天門陣一破,趙老二計劃失敗,自會離去,佛骨塔中多半還有一場好戲看。”
包正心思電轉,舍棄了硬拚硬打,開始改為遊鬥。
超凡之上隨手可翻江倒海,早就已經超脫了招法限制,對所謂的各種招法絕學也從不執著,可也要分情況,如今武聖當面,包正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練手的機會。
他圍著趙光義四處遊走,忽拳忽掌,忽而祭出令人眼花繚亂的各種法器,忽而手掌翻動,炸出一道紫青光芒交匯的劍光,卷起方圓數百裡內的天地力量,一劍斬出,猶如自天而降,
比起三口鍘刀大開大合,這一劍刁鑽無比,劍芒伸縮不定,演化出無數劍蓮如花怒放,看似猶如兒戲,卻偏偏能一路破開趙光義的護體真罡,削斷了他右手衣袖。
“什麽?”
趙光義不由一愣,隻覺包正這一劍無比神妙,他一生大小數百戰,與道洲那個號稱劍法第一的老雜毛也曾交過手,卻不曾見過如此精妙的劍法。
這一劍似乎更加接近劍道的極致,乃是這個世界所無。
“且慢!這劍法你是從哪裡學來的?叫做什麽名字?”
他雖是武魂前來,本尊未動,卻還是以武聖之尊輸了半招,低頭看看已經是兵敗如山倒的天門陣,暗罵了一句賤人誤我!已是暗生退意。
包正微微一笑:“這一劍名叫‘天外飛仙’,創者名為葉孤城,乃是一名普通的人間武者,論實力遠不及趙道友,可他卻是天賦異稟,獨精於劍道,創出的這一劍乃是真正的人間之劍、武者之劍。
我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得到劍法秘籍,那葉孤城卻早已不在人世了,趙道友也不必費心去找。”
自得紫青雙劍後,包正每每揣摩昔日書上所見的這招劍法,就如他噴吐陽剛之氣演化小李飛刀般,竟然奇跡般有所心得。
其實到了超凡實力,往往所需的只是一個念頭,一個想法,自然便會豁然開朗。
而趙光義這種強者到了超凡境界,追求的是極致的速度和力量,雖然也為正道,卻會忽略了各種武學本身的紛繁變化。
如果說這個世界的超凡強者們是化繁為簡,小說上描寫的葉孤城就是化簡為繁。
極簡極繁原本都是武道中最高明的學問,本來沒有高下低劣之分,只是包正在這個世界忽然用出一手紛繁萬變的‘天外飛仙’,卻是令趙光義措不及防。
“好一個人間之劍,怕只怕趙道友久在高位,卻是已經忘記了人間還有疾苦呢。”
一個近乎溫柔的男子聲音響起,空中陣陣春風蕩漾,暖意融融,方才天門陣兩軍激戰時曾經改變天時深秋落雪,如今卻一下跨越了整個冬季,來到了春天......
人影顯現,正是一身白色袍服、滿面溫文的韓德讓,現身出來後先是衝包正和猴子微微一躬,搖頭歎道:“恭喜包大人,一戰破我天門大陣,功高蓋世。”
轉過身來又望著趙光義:“這位想必就是南國‘先皇’了,道友昔日斧影燭光亂宮禁而得位,今日更是不惜屠戮本國士兵以求大道,真是心狠手辣,讓韓某佩服的緊呢。”
“你就是韓德讓?”
趙光義盯著韓德讓看了好一陣,搖頭歎道:“大震時曾有真魔出,能改天時,變四季,傳說還能改變時間,想必就是閣下了?”
“趙道友說笑了,時間乃是天地間至高大道,豈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那些傳說不過是以訛傳訛而已,只是對於時間空間兩道,本座還算是略有心得,倒是曾得了一個時之真魔的名頭。”
說著,韓德讓眼望北國,有些癡迷地道:“凝光她希望有一個和平的北國,我認為她沒錯,所以一定會支持她到底。
所以呢,任何想要阻止和談的人,都將會是我韓德讓的大敵。”
趙光義奇道:“你身為北國南院樞密使,難道要與我大艮開封府權知聯手對付朕?”
“有何不可?”
韓德讓笑道:“閣下身為大艮‘先皇’,還不是曾想屠戮己國五十萬大軍?難道就許你這個做皇帝的胡來,不許我等聯手?
包道友,我若是要助你們拿下這位大艮皇帝,你該不會反對吧?”
趙光義哈哈大笑:“包正,你也是個聰明人,難道你以為會有真正的和平?
百年和平又如何,若是北國借此穩定國勢,休養生息,他人兵精糧足再無後顧之憂時來犯我朝,那時你難道就不會後悔?”
包正搖頭:“和平就是和平,這是眼下就可實現的事,趙老二你用未來不可測之事來反駁,又豈能說動我?
百年時間北國在發展,難道我朝就會停滯不前?兩國間除修兵戈之外,焉知又不會互通金帛?
趙老二,你應該知道,沒有和平就沒有健全的法治;因為亂世只能用重典,而重典本就是有悖法家理念的。
推行法治,這便是我之大道,也是我的堅持。”
“包正,你遲早會後悔的!
也罷,今次就到此為至,朕去也,日後自會與包道友、韓道友再次論道!”
趙光義長笑一聲,化為一道流光向南方投去:“包正,你給朕記住了,法家前途終歸無路,昔日商鞅、韓非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想要施行你的道,休說是朕,就是老大他也一定會反對。
你一個人再強,莫非還能對抗大艮整個天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