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好半響,孟秋都吃了小半盤水果了。
眼見樓雲飛他們還是挺沉得住氣的,她終是感覺有些無趣了。
有這時間,她還不如回去看樓月睡覺呢,雖說都是一樣的無聊,好歹樓月還順眼些。
於是,孟秋擦拭了下手上的果漬,啟唇道:“行了阿業,快些將事情處理了吧,我還得回去看你小侄女呢!”
薑業得了阿姐的吩咐,這才有些不甘不願的將看奏折的假動作放下。
狠狠的刮了一眼跪著的三人,薑業面無表情的道:“既然阿姐說了,那你們就起身吧!”
“臣謝主隆恩!”
“臣謝過陛下。”
“民女謝皇上恩典。”
跪著的三人還能如何?還不是只能不約而同的道謝。
因為跪的太久了,起身的時候還有些踉蹌,可惜上書房沒人同情他們。
薑業眼神鄙夷的看著三人,冷聲道:“今日把你們叫來的目的,你們應該心裡也有數,樓雲飛你先來說,面前這名女子是不是你養的外室?”
樓雲飛被薑業點到名後,在長寧侯不停的眨眼睛暗示,和柳蓮蓮不住的偷瞄過來中,猶豫了片刻,最後卻是點了頭。
樓雲飛像是鼓足了勇氣,堅定的道:“回陛下,表妹...柳蓮蓮的確是臣的外室,不過臣與表妹本就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若不是長公主殿下看中,我和表妹早就成了夫妻了。所以和長公主成親後,臣始終不忍辜負表妹,便將她安置在外。”
說完這話後,樓雲飛還眼帶得意的瞥了眼孟秋,結果卻發現她神色自若好像壓根兒就沒認真聽,他心頭一下子就盈滿了失落。
而長寧侯的臉色蒼白,心底隻大大的浮現了兩個字‘完了’,他長寧侯府的榮華富貴到頭了。
薑業聽得這話,卻是氣得將案桌上的水果盤子都給砸了。
然後他將矛頭對準了長寧侯,厲聲道:“樓振興,朕可是問過你這庶子情況的,你是怎麽跟朕說的?你說他德才兼備,性格溫和,因為平日裡太好詩書,所以生生的耽擱了人生大事,是你最驕傲的兒子,結果呢?你這兒子早就與人私定終身了,樓振興,你這是欺君罔上。”
帝王的震怒,使得長寧侯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而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立馬就跪了下來,臉上一片真情實意的哭訴道:“皇上息怒啊,臣是真的不知他們有私情啊,臣隻以為他們是普通的表兄妹關系。”
樓雲飛聞言,卻是臉色瞬間就煞白了,他哪裡還不明白,他爹分明就是將自己給摘了出去,把欺君之罪按在了他的頭上。
明明當初他便跟爹說過,自己和表妹早就約好了一生一世一雙人,是爹說為了樓家人的未來,讓他委屈自己的……
可是樓雲飛也不敢反駁,畢竟怎麽說他都是長寧侯府的人。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樓雲飛還是懂的,若是侯府沒了,自己又能討得什麽好?
柳蓮蓮更是不敢出聲,生怕長公主將她給打殺了去。畢竟在大慶朝,當家主母可是掌握了小妾的身家性命的,更何況她只是個外室,連小妾都比不上。
此時柳蓮蓮心中隱隱也有些悔意了,若是當初聽爹娘的話嫁給一個有上進的寒門子弟,再辛苦幾年,怎麽也是個當家做主的夫人。
看著這三人面色各異,孟秋的眼底泛起了一絲興致。
話說看狗咬狗,還真是好玩呢!
孟秋隻當自己是個看客,
並不出聲,好在她這皇帝弟弟也給力。 長寧侯聲色俱佳的表演,薑業卻並不買帳。
薑業這時還有些責怪自己,隻怪他當初只顧著成全阿姐,忘了差人去調查這樓雲飛,才害得阿姐如今這般傷心。
雖然阿姐看上去好像無事,實際上他還不清楚嗎?阿姐是所有的苦都咽進了肚子裡頭了。
孟秋:我不是、我沒有、你亂說。
想到這裡,薑業面色更是冷凝:“既然長寧侯有這般品質堪憂的兒子,朕又如何放心讓你的後輩繼續襲爵?誰知道他會不會又是另外一個樓雲飛?”
薑業的言外之意,竟然是要摘掉長寧侯府世襲的侯位。
樓雲飛這會兒再也忍不了心頭的驚懼和腳下的疼痛,終於倒退兩步跌倒在地。
柳蓮蓮亦是神色愕然,沒了爵位,那表哥還算是侯府二公子嗎?
而這一刹那,長寧侯是徹底的慌了。
若是世襲的爵位在他這一代斷了,他樓振興有何顏面去見地底下的老祖宗?
哪怕長寧侯府已經落魄了,可到底是有個世襲的爵位啊,勉強也算是貴戚了。而且自打樓雲飛尚了長公主後,長寧侯府也跟著得了勢,好一陣風光。若是傳出去爵位被收回了, 那長寧侯府可就真的完了啊!
對了,長公主,還有長公主在。
長寧侯幾乎是病急亂投醫的看向了孟秋,哆嗦著說道:“殿下,是雲飛對不起你,我一定好好的教訓他,可是侯府的其他人是無辜的啊,長寧侯府不能沒有爵位啊,求你說兩句話吧殿下。”
孟秋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不由得感歎,這人當真是好不要臉啊!
明明是他長寧侯府的人貪慕權勢,騙婚騙到長公主薑婉的頭上來了,上一世更是將薑婉害得一屍兩命,他們倒是坐享榮華富貴。如今被拆穿了,居然還好意思讓她求情,真是...做夢呢?
既然是想讓她說兩句,那她豈不得成全他?只是那個話到底是不是他想聽的?那她就不確定了。
孟秋揚唇笑了笑,看似柔和卻是綿裡帶針的道:“哦?無辜的?本宮帶給侯府的好處,可是侯府的人都享受到了吧?而且你們多少次在背後罵本宮眼瞎心笨,無數次哄騙去本宮手上的好物件,真當本宮一無所知嗎?長寧侯你們可是莫要忘了,你們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呢?”
你們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呢?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將長寧侯府的人都打上了死刑。
長寧侯的臉頓時就僵了。
而樓雲飛亦是沒想到,那個愛他如命的長公主,會說出這麽一段話來,原來她竟是什麽都知道,只是她什麽都沒有說而已。
柳蓮蓮這時卻是在想,欺君之罪可是要誅九族的,她只是個外室,應當不算是長寧侯府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