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嫿神情一怔,精致的眉眼間帶了些焦急,她握住座椅把手,身體微微前傾,盯著周沉淵:“阿淵!”
她這麽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這個小冤家?
當初剛他說要讓娶媳婦時,他整個人都炸了。
怎麽周家那麽多適婚的、適齡的,這種衝喜的荒唐事就落他頭上了?
後來答應下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更別說被迫轉回國內學校的委屈和無奈了。
晏嫿做這事,甚至都沒有本周沉淵通過氣。
一是她擔心阿淵年紀小,沉不住氣,在老太爺面前穿幫。
二是她認定這事根本不需要通氣,阿淵求之不得。
晏嫿哪裡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沒想到寶貝兒子竟然絲毫不領情。
老太爺擰著眉:“沉淵,這到底怎麽回事?”
周老太爺當然知道何小燃嫁進周家,在周家沒什麽話語權,他是念在她昨天救過周沉淵的命,所以才給了她辯白的機會,結果站出來說話的是周沉淵。
周沉淵拽著何小燃走到老太爺跟前,突然帶著何小燃跪下來,“太爺爺,是我讓她把孩子打掉的。”
“你——”老太爺“呼”一下站了起來,沒想到事情竟然是真的!
老太爺震怒:“這麽大的事,你竟然敢擅自做主?究竟是為什麽?”
“太爺爺息怒,這孩子不能要。”周沉淵垂著眼眸。
何小燃憋足了勁不吭聲,就想看看周沉淵葫蘆裡賣著什麽藥。
“為什麽?說清楚!”老太爺滿臉怒意,周家的子嗣,竟然說打就打了?
周沉淵垂著眼眸:“太爺爺還記得當初,我跟小燃是在什麽地方被太爺爺帶人堵住的嗎?”
老太爺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當然是金月亮的男廁隔間,這事想忘也忘不了。
周沉淵說:“其實,小燃那天被人下了藥。”
何小燃瞳孔一縮,就聽身側周沉淵說:“那天我覺得她臉色不對勁,就主動找到了她。也幸虧我那日先找了她,否則,太爺爺那天看到的,就是另外一番場面。至於是什麽人做的手腳,恕曾孫兒無能,一直查不出。想來是有些人太喜歡小燃,又或者是太不喜歡小燃的人吧,畢竟,她在周家也就只有一個我而已,而我,不過是周家眾多子弟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何小燃看著周沉淵,抿著唇沒說話,可她心裡已經知道周沉淵這樣說的目的。
弄清那藥是誰下得,對周沉淵來說不重要,哪怕現在鐵板釘釘的證據砸在花輕語身上,昭告天下都沒有意義。
他說那藥是周子析下得,就必須是周子析下得,她不是天天被周子析追得跟過街老鼠似的?
以後不會了。
何小燃感覺到周沉淵抓著她的手,悄悄握了握。
“你說小燃被人下了藥,什麽藥?”老太爺聽出他話裡有話,但也沒忘現在的重點是什麽。
周沉淵勾了勾唇角,“就是那種用在不聽話女人身上的藥,也是太爺爺最討厭的那種下三濫的東西,可總有些人能弄到那些肮髒的東西害人。”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就好像明知道是誰,卻又只能無可奈何的隱忍著、憤怒著。
這話一說,老太爺抓著扶手的動一緊,分明猜到是什麽人。
老太爺現在明白為什麽周沉淵說孩子不能要了,服過那種藥,孩子一定生不得。之前有過其他人家出過事,當時還是男方服了藥,結果生出了畸形兒。
他動了動唇,咬牙切齒地罵道:“混帳東西!”
雖然沒有點名,可在場的人誰都知道老太爺罵得是誰。
“我親自給沉淵挑的人,他也敢打主意,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狗東西!”
老太爺震怒之下,猛地一拍茶幾,嚇了屋裡人一跳。
老太爺威嚴地開口:“都安!把那孽障給我看在家裡,誰要是敢背著我放他出去,我第一個饒不了他!那孽障敢拿他老子壓你,你就把話給我砸他頭上,有什麽問題,讓他們來找我!孽障敢說一個‘不’字,直接打斷他的狗腿!”
老太爺身後站著的一個精瘦中年人低頭,直接應了個“是”。
周沉淵跪在地上,腰板依舊筆直,他垂著眼眸,一言不發。
老太爺又說:“另外,把那混帳東西身邊人撤了。那些人給他,是為了在危機時能保他性命無憂,現在反倒成了他肆意妄為作惡多端的幫凶!”
何小燃慢慢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神色,被周沉淵握著的手在肌膚相貼的位置,有些隱隱發燙。
她突然想到之前周沉淵幾次強調,說周子析那邊他來處理,原來在這裡等著。
周商和晏嫿也是沒料到周子析竟然這麽大膽。
晏嫿瞧不上何小燃,雖說有些家世身份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晏嫿認定何小燃居心叵測。
她為了盡快嫁入周家,婚前就不知廉恥勾引阿淵,做出那種醜事,實在是上不得台面!
晏嫿的臉色露出憤怒的神色,周家誰不知道周子析無法無天?只是晏嫿沒想到,那狗貨, 竟然敢把手動到了阿淵頭上!
真是欺人太甚!
不但晏嫿,就連周商的臉色都極為難看,“九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阿淵是小輩,這種事又是醜事,他不認下怎麽辦?可九弟也不能依仗這個,對覺得阿淵這個小輩好欺負!”
晏嫿緊繃著臉,聲音都帶了些顫音:“前些日子,九弟還在我跟前陰陽怪氣,說阿淵和小燃對他公然不敬,我當時還想著,我家阿淵不是娶了媳婦就不懂尊敬長輩的人,原來這其中還有著這麽一層!”
晏嫿一雙美目氣得染了些霧氣,她咬著一口白玉般的牙,恨道:“要我早知道這樣的事,別說阿淵,換了我,說句不怕爺爺教訓孫媳婦不懂事的話,我都要恨不得扇他兩巴掌。自己小輩的新娘子,還是您挑選的人兒,他竟毫無倫理道德的概念,這還算什麽長輩?”
周商伸手握住晏嫿的手,被晏嫿一把甩開,她遷怒周商,正眼都不願意看他。
周商有些難受了,這事他也是剛知道,怪不到他頭上啊?
老太爺當然知道晏嫿就是說給他聽的,也知道她對周子析的處理不滿意。
晏嫿是周家娶得那麽媳婦中,算最成功的一個,從出生到家世,再到行事作風輔助丈夫,那是一等一的好。周商本人的性格並不適合當周家的家主,他媳婦倒是彌補了他過於溫吞的一面。
老太爺想了想,又說:“都安,把那混帳送出去吧,讓人盯著,叫他改過自新,不必慣著,他就是打小嬌生慣養多了,忘了行事分寸。沒個三五年時間,不準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