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從衛生間跑出來，身上穿了睡衣，頭髮濕漉漉的，“姐姐！”

　何小燃趕緊拿了毛巾，往她頭上一扔，“把頭髮擦乾淨。”

　何時笑嘻嘻地往何小燃身上膩歪，“姐姐。”

　何小燃晲她一眼，伸手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現在撒嬌有鬼用啊?以為叫聲姐姐，我就不生氣了?”

　何時不管，還是往何小燃身上蹭，“我以後不敢了，真的，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保證不再做壞事了，姐姐說什麽，我就聽什麽！”

　何小燃冷哼，“當初你離開采薇山的時候，也說的挺好:姐姐我會乖乖學習的，我會聽姐姐話的，有事我會跟姐姐說的，結果呢，你乖了嗎?聽姐姐話了嗎?”

　何時心虛，“除了這個，我都很聽姐姐的話了，姐姐你別生我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何小燃能怎麽著呀?再打一頓?那打疼，最後心疼的還得是她。

　何時跟她撒嬌，往她面前一坐，“姐姐幫我擦頭髮！”

　何小燃一邊給她擦頭髮，一邊說:“我也沒指望你真的像個乖小孩，但是你最起碼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吧。”

　“你說你想工作，姐姐也不是反對你工作，但是，你總要做點讓姐姐放心的工作吧?你看你在金鍂鑫的時候，姐姐管過你嗎?說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但是你現在做的這份工作，姐姐當然要擔心啦，哪怕你喜歡，你也要先跟姐姐商量一下。一個人判斷總比兩個人判斷要好吧?你不聲不響自己接著活乾，結果想離開的時候發現，走不了了怎麽辦?”

　何時還是往她身上蹭，“反正我有姐姐。”

　何小燃臉都黑了，“姐姐當然是要幫你，但是何時啊，姐姐不是萬能的，姐姐也會犯錯，姐姐也會無能為力，也會鞭長莫及，姐姐也是普通人，沒有辦法隨時隨地保護到你。”

　“何時，現在沒事，但未來萬一真的有點什麽了。姐姐怎麽辦啊?何苗怎麽辦?小米粒那麽喜歡小小姨，他肯定要傷心死的。”

　何時鼓起了小嘴，耷拉下腦袋，“我錯了。”

　何小燃瞅了她一眼，發現她剛剛道歉了那麽多次，只有最後的三個字有點像真心的，其他時候就是在敷衍自己。

　“你要真知道錯了，以後大事小事就別瞞著姐姐，姐姐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要喜歡什麽工作，你最起碼說一聲說不是?哪怕你想從事現在的這份工作，也沒關系。但是你要讓姐姐知道你的動向，萬一你有什麽事，好歹讓姐姐知道去哪裡找你，是不是?”

　何時點頭:“嗯。”

　何小燃把她的頭髮上的水一點一點吸乾，看著她頭頂的漩渦，突然問:“何時，其實姐姐有個問題想問你。”

　何時回答:“什麽問題呀?”

　只要姐姐不打她，什麽問題都沒關系。

　何小燃伸手按著她的肩膀，下巴擱到了她肩膀小小的窩溝裡，“何時，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出現在你面前，怎麽辦?”

　何時疑惑地扭頭看著何小燃，“我的家人不就是姐姐、何苗和小米粒嗎?”

　何小燃笑了一下，“姐姐說的家人，是指何時的親生父母、兄弟姐妹。”

　何時頓時擰起漂亮的小眉毛，“不稀罕，我才不要嘞，我的家人只有姐姐！”

　何小燃依舊笑著，“哎呀，那何苗不算啦?我家米粒不算啦?姐夫對你那麽好，你也忘了?周火火天天抱著你大腿喊小小姨，你也不喜歡啦?”

　何時急忙說:“喜歡啊，姐姐能代表了所有人！我才不想要其他的家人，我也不稀罕！”

　何小燃輕輕地問:“你不想找，如果他們主動找過來呢?”

　“那我也不理他們。”

　“何時啊，”何小燃溫柔的說:“你告訴姐姐，你是不想找他們，還是害怕你是被他們拋棄的，所以不敢找他們?”

　何時瞬間沉默下來，好一會兒過後才抬頭說:“我不害怕所謂的真相，我也不在乎真相是什麽。那些對現在的我來說，無關緊要。”

　“那是為什麽呢?你跟姐姐說好不好?這裡只有我跟何時。我們可以聊聊天啊。”

　何時說:“我什麽都不怕，死我也不怕。但是，我怕姐姐不要我，我怕姐姐趕我走，我怕姐姐覺得我找到了家人，再也不拿我當妹妹了。”

　說著，何時的聲音突然更咽了，她低著頭轉身撲進了何小燃的懷裡，悶聲悶氣地說，“我不要找家人，他們來找我，我也不理他們，我只要姐姐，姐姐要是不要我，我就去死，我絕對不會跟他們走！”

　何小燃輕輕地摸著她的腦袋，“何時，你記住姐姐一句話，不管什麽時候，不管發生什麽事，姐姐都不會不要你。“

　“如果何時是風箏，姐姐的手裡一定會牢牢地抓著風箏線，哪怕摔跤了，跌倒了，掉進水裡了，跑進溝裡了，摔得頭破血流了，姐姐也絕對不會放棄風箏線。”

　“如果風箏線斷了呢?”何時問。

　何小燃摟著她，輕輕說:“姐姐不會讓風箏線斷，你可以想飛多高就飛多高。如果萬一，姐姐說說萬一，風箏線斷了，天涯海角，姐姐也會把你找回來。”

　“所以何時，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絕對不可以放棄，你要相信，姐姐一定會找到你。你忘了我們何苗的狗鼻子了?到時候我就牽著何苗，我們來一起把找回來。”

　“就像被島主夫人抓走一樣嗎?”

　“對， 就像被島主夫人抓走一樣，絕對不可以放棄！”

　“我知道了。”

　何小燃說:“我家何時又漂亮、又聰明、又可愛，你要是跑走了，姐姐到哪找這麽完美的妹妹啊?”

　何時頓時破涕為笑，她摟著何小燃的腰，“我最喜歡姐姐了，小時候都是姐姐照顧我和何苗，要不是姐姐，我跟何苗早就被餓死了。”

　更小一點兒都事，她那時候年紀太小，已經記不太清了，但她所有記憶裡，姐姐都一直都在，一直保護她跟何苗，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們。

　姐姐說她們太瘦了，還怕她們長不高，想方設法從護工姐姐哪裡討各種吃的和藥，還偷偷去山裡抓各種野味燒給她們吃。

　對於何時來說，何小燃完全代替了父親和母親雙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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