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當下界的人與妖在幾百年前,遇到西洲魈聖,危害我們北俱蘆洲之時,竟然不計前嫌,共仇敵愾,並肩作戰,一同戰勝了魈聖。由此我深信,將來終有一天,這天地間的人神,還有各處的妖魔,必定會親如一家。
我聞言那玉皇大帝,苦歷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如此算下來,那便是兩億兩千六百八十萬年的修為。我想他這麽高的修為,為何不幫凡間的妖魔,脫了吃人的苦境?難道此事,竟然比兩億兩千六百八十萬年的修為還難嗎?
這萬重山中,原本也有不少的妖魔慕名來投,傲子不讓吃人,他們沒有一個敢在山中吃人的,由此看來,那兩億兩千六百八十萬年的修為,難道還沒有我們面前這位,區區兩千多年修為的小小山神,口中的一句話有用嗎?都修到哪裡去了?
修水先生聞言,對奶奶拱手問道“靈狐奶奶口出此言,與造反何異?難道您就不怕,上天怪罪嗎?”靈狐奶奶笑了笑,看了看廳堂中在座的各位,反問道“我不出此言,不造反,難道上天就不怪罪嗎?
詼子的夫人,原為虛子之妻,一向通情達理、溫柔賢惠,百年前,怎麽就莫名其妙的性情大變,竟變的暴虐寡智,令人生厭?
傲子在前世有段姻緣,此世已嫁作人婦,其夫暴虐,唯與膝下的兩個幼子相依為命,怎麽就莫名失蹤?唯獨清子平安無事,可能是某些大天神,不習水戰吧。”
修水先生心想“這靈狐奶奶不愧有九尾之名,眼界之高遠,勝我百倍!我能與之為友真乃萬幸。”然後他長歎了一聲,拱手問道“經奶奶這一說,我已方寸大亂,不過我想奶奶必定胸有成竹,我修水願聞其詳。”
余下眾人此時也有些錯愕,起初聽聞兩億兩千六百八十萬年的修為,除幾人外,皆為膽寒,又聞什麽造反、什麽天兵更是有些人手足無措。
但又聽修水先生所說,這位眼前的奶奶竟然早已胸有成竹,不禁大喜。於是個個豎起耳朵,大氣也不敢出,坐在那裡,靜靜的聽著,頓時這偌大的廳堂,便鴉雀無聲。
這九尾靈狐笑了笑回道“我並非胸有成竹,不過是知其‘勢’罷了。其‘勢’不過是‘天地永合’耳。
天地萬物,本為一體,因此其勢為‘合’,而非‘離’。雖然現在天地有別,人妖有隙,但終有一天會順‘勢’,合為一體,不分彼此。你們看,這裡在座的諸位不就如此嗎?”於是在坐的眾人互相看看,仰頭大笑。
這在坐的諸位中,有修煉了千百年的魔王,有年齡不過二十年的凡人,有曾經互相廝殺了數百年的對手,有曾經吃人為惡的妖怪,還有在天庭為職的神仙。此時不正坐在一起,不分彼此嗎?
九尾靈狐說道“所以我們依‘勢’而行便是。不用反對什麽,也不用崇仰什麽。好好的活下去便是了。
現在上天,雖然對我等有所壓迫,但是上天,也並非對我們全是迫害,我自己就是被一位不知名的天神點化之後,才有的修為。
我們面前的這位大師尊,不也是被某位天神點化之後,才有的修為嗎?雖然我們都不知道他們的名諱,但是我斷定,他們必定都是一些,心懷天地的大神。我們如此而為,也不負他們點化我們的恩澤,比那些成天無腦的燒香祭拜。好過百倍。”
這九尾靈狐說的甚為籠統,但是細思之下收益頗豐,盡管她話音落了很久,在座諸位,依然陷入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慢慢的回過神來。見在座諸位聽了自己的一番言語之後,各有所思。靈狐奶奶欣慰的笑了笑。 接著她向修水先生說道“我這一番拙論,粗俗淺顯,希望修水先生,不要見笑。”修水先生笑了笑說道“將來有用得到在下之時,我修水,自當鼎力相助。”
靈狐奶奶笑道“先生一下凡間,就被我們拉來左右為難,這一耽誤竟然過了一天有余,實在無禮,相必肚腹之內,早已空空。我們先且聊到此處。有勞蠍王下廚,為我們做些吃食可好?”
奶奶話音剛落,這堂內咕嚕聲四起,眾人大笑。那蠍王便帶著大爬爬,到廚房忙碌去了。
修水先生見氣氛輕松,於是向伯牙問道“你和折鐵兄,又是怎麽奪回的那分水斬?”於是伯牙便上前,將往事向師父詳細的講述了一遍。修水先生聽完以後,心疼道“快點上來讓我看看。”伯牙嘿嘿笑道“師父,當時公孫先生,已親自為我醫治過了,而且事情已過了許久,早就沒有什麽大礙了。”
修水先生不放心,堅持招來伯牙,仔細的看看他的受傷之處,發現並無傷痕後,這才放心。這時公孫央高聲叫道“我說修水先生,你是疼愛徒弟,還是不放心我的醫術啊!”眾人聞言大笑。
大家正在談笑間,一陣飯菜的香氣了飄進來,蠍王圍著圍裙,招呼著大家。眾人走到飯廳,幫忙擺好桌椅碗筷後,一盤盤的佳肴,錯落有致的擺在了桌上,這蠍王,將畢生所學,盡數施展而出。煎炒烹炸自不必說,蒸煮溜燉一樣不差。傲子拿出珍藏了數百年的美酒,打開酒壇,飯菜之香加上酒香,讓人垂涎三尺。
大家落座之後,眾人一齊舉杯,敬了逝去的故人朋友,然後敬了奶奶和修水先生,正要開席,傲子便舉起酒杯,起身致詞,剛說兩句就被詼子趕了下去“沒人稀罕聽你的官話,人家奶奶都餓了。喜歡說話,自己對著牆角說去。”
眾人大笑,大家看著奶奶首先吃了一塊肉後,這才開席。
詼子大嚼了一會兒,轉轉眼珠,大聲的問道“我說諸位,這萬重山十景你們知道嗎?”
眾人都知這詼子要講趣事,於是便聚精會神的聽著,詼子見人人都看著自己,心中大喜,於是高調的衝著清子,指了指自己的空杯,清子趕緊將那個空空的酒杯斟滿。
詼子端起來,一飲而盡朗聲說道“萬重山十景第一景,傲子啃竹!”眾人一愣,哄堂大笑。詼子接著說道“萬重山十景第二景,失足落樹!大家說是誰啊?”
眾人拍桌大笑道“除了我們當家的,還能有誰?”詼子壞笑著繼續說道“萬重山十景第三景,圓坐沉思,大家說,這又是誰啊?”眾人不假思索,拖著長音一齊喊道“還是當家的!”
傲子斥道“何故專盯著我?這萬重山都沒人啦?”詼子用手點指他說道“你呀,黔熊技窮,也就這點本事了!”
然後他喝了一口酒說道“萬重山十景第四景,伯牙撲蝶。”大夥齊聲言道“妙哉妙哉!這伯牙,走到哪裡,都能招來五彩蝴蝶,上輩子,必是個負心漢!”說的伯牙十分難堪。
詼子壞笑了幾聲,又說道“這萬重山十景中,唯第五景與第六景陰陽相對,相輔相成,大家猜猜,是什麽啊?”眾人急不可耐,便大聲催促。傲子笑道“如將這五六景同說,那便是兩對夫妻,大秀恩愛。”
眾人聞言一起轉頭,將目光齊齊的轉向了那兩對夫妻,這兩對夫妻自然是福王夫妻和蠍王夫妻,此時他們正坐在一起。那蠍王問言大喜,便向身邊的愛妻言道“哎老婆,他們都看我們嘞,我們咂一個,氣氣他們!”
毒王滿臉通紅,怕他真的咂將過來,歪著身子大聲呵斥。福王受了啟發,出手極快,抓起夫人的玉手,猛親了一口。王妃十分的難堪,論起拳頭,沒頭沒腦的痛打。詼子見此情景怒道“看看!沒說錯吧!我話音剛落,這就又秀上了!甚是無聊!”二位夫人,便一起回罵詼子。
詼子扭過頭去說道“我好男不與你們女鬥。”然後高聲繼續說道“萬重山十景第七景,折鐵飼鳥。”修水先生笑道“不錯不錯,折鐵兄的這飼鳥之技,真是令我歎服!”依依笑道“我和雲姐,就很喜歡找他要吃喝呢。”
詼子笑道“你這臭丫頭,還有時間笑!這萬重山十景第八景,凌辱師弟,說的就是你!”依依一聽居然還有自己,洋洋得意起來。
她的那些師弟們一聽,不約而同的一起舉杯,齊聲向自師姐敬道“師姐平日裡對我們的諄諄教導,實令我們受益匪淺啊,凌辱一說,實在不恰當啊!”這依依看著眼前的眾師弟們,美滋滋的一飲而盡。
詼子見依依洋洋得意,斥道“你這丫頭,可要警醒點!將來師弟們的本領都比你大了,我看誰還肯叫你!”依依回道“就算全都上天做了玉帝,見我,也得乖乖叫師姐!”
詼子用手指遠遠的點了點依依,接著說道“好啦!萬重山十景第九景,修水下棋。 ”眾人一聽,齊聲喝道“妙哉!妙哉!修水先生的棋藝,在這天地之間無人能及!”修水先生聞言無地自容。但也只能心中暗罵著,埋頭吃菜喝酒。
詼子衝著修水壞笑一陣,最後高聲說道“這萬重山第十景,你們知道是什麽啊?”眾人斥道“你個老羊頭!少賣關子!快說!”
詼子高聲說道“這第十景自然是我,詼子唱戲啦!”眾人說道“對啊對啊!你這老羊,自上山來,沒見過你唱上一場,又編了什麽劇目啦?快快演來。”
原來這春水莊中的眾人,大多在人間修行,這詼子在人間,便是一個四處奔波設台唱戲的戲子。只不過這幾百年,身邊的戰事不斷,因此很久不曾去人間了。
眾人問道“你這幾日,有沒有編出什麽新劇目啊?”詼子說道“最近公務繁忙,所以抽不得身。”有人笑道“我聽說不久之前,在蝴蝶谷有一場惡鬥,一位大英雄以一敵七。天地皆為之動容。詼子公務繁忙之余,不知道是否有所耳聞?”
詼子不屑一顧道“那都是孩童過家家,不足掛齒!不過呢,我這幾天略微的研究了一下三國全史,編排了一部大戲,叫做《貂蟬刺董卓》。等我吃飽喝足,給你們唱它個通宵!”
詼子說完便坐回原位,大吃大喝。靈狐奶奶最愛聽戲,一聽戲名便好奇的問道“你這曲目唱的是哪一出啊?貂蟬刺完董卓,是不是得去刺曹操啦?”詼子回到“那倒沒有,她刺完董卓,大權在握,最後推王允當皇帝啦!奶奶別急,待會便唱給你聽!”說的這位奶奶直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