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砸了衙門之後,莊老爺子心中多少也有點惴惴不安,為了以防萬一,他在家中早早的,預備了一百多個打手。之前還專門去平安城裡算過命。
聽完稟告,莊老爺子坐在屋簷下,開口大罵道“都別急,等那個狗官來了,我們好好的問問他。他不是一心為民嗎?現在民宅被毀,他這個父母官,作何解釋!”
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余折鐵便牽著嶽蘭,從隱蔽處下了山。
正當院中吵吵嚷嚷的時候,只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從遠處傳進了門內“莊老爺子在嗎?”眾人一聽,往聲音處望去,只見一高一矮的兩個人,緩緩的走了過來,高個子穿著白色的長袍,矮個子的穿著青色的長袍。
“什麽人?!”一個手拿棍棒的漢子一聲大喝,跳到了門外,他身後百十個拿著刀棍的人,也怎怎呼呼的跟了出來,堵在了門口。
為首之人,就是這位莊爺的三公子莊天豹,像這種衝鋒陷陣的事,他回回都衝到頭一個。前幾天在百戶村飛揚跋扈,拆屋毆人的便是他。
“媽的,你們兩個,從哪裡冒出來的?不打聽打聽這是誰家的宅子?嗯?怎麽是你這個死丫頭!你怎麽跑出來的?怎麽?找個幫手替你拔份來啦!”
余折鐵對他笑了笑,然後招了招手說道“你當第一個啊!來!正缺顏色呢!”莊天豹大怒,打了一個呼哨,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了兩隻惡犬,向二人撲來,這兩條惡犬和死在嶽蘭哥哥棍下的那兩條,正好也是兄弟四個。
兩條惡犬氣勢洶洶飛奔而來,可是剛衝到余折鐵跟前,便覺得事情不對,眼前的這個白衣漢子,似乎並不好惹,二狗互相對視了一下,竟然一起低著頭,嗚嗚的低吟著,走上前去,搖尾示好。余折鐵向嶽蘭使了個眼色,那嶽蘭便笑嘻嘻的走上前,用手撫摸把玩著兩顆狗頭。
莊天豹一看,勃然大怒!他仗著自己身後的百十號人,大吼一聲衝了上去,到了對方面前,他舉棍便砸。
不料那折鐵身法極快,莊天豹剛把棍子舉過頭頂,他就已經閃身到了對方的面前,並且伸出右手,抓住了對方張開的下巴。
這莊天豹下巴被抓,疼痛難忍,隻得乖乖的順著對方的勁,跪了下來。余折鐵上前跨出一步,伸出用左手摳住了他的上牙膛,然後他兩條胳膊用力的左右一掰,只聽“哢”的一聲,這顆腦袋瓜,便被硬生生的掰成了上下兩半!
緊接著,余折鐵提起死屍,照那肚子抬腿就是一腳,這死屍順著勁向前飛去,前面的人毫無防備,頓時被砸倒了一大片。
剩下的那些,頃刻間便失去了威風,他們紛紛丟掉手中的刀棍,向兩邊潰散,沒有一個人再敢上前一步。
雙方勢力,瞬間就被扭轉了過來,這莊老爺子一下就成了獨家寡人。他上了點年紀,但是眼神倒也不差,雖然隔的挺遠,他還是眼睜睜的看見,自己的兒子,被人生生的掰開了腦袋,那張粉仆仆的面皮,瞬間被嚇的慘白,好似戲台上的曹操。
此時的余折鐵,已經領著嶽蘭,跨進了院子,正一步步的向莊老爺子走去,莊老爺子嚇的一動也不敢動,只是坐在椅子上發抖。好一會兒,這莊老爺子才反應過來,於是轉身便跑。
余折鐵見對方要跑,將袖子一甩,一件黑呼呼的東西,從袖中飛了出去,一下抓住了他的腰帶,莊老爺子發覺自己被東西拽住,便伸手去摸,覺得是個冰涼堅硬的東西,他扭頭一看,
發現是一個拖著長繩的鐵爪。 余折鐵將鐵爪一收,莊老爺子就像一隻被套住的兔子一樣,被拽到了余折鐵的跟前。
余折鐵收好鐵爪,伸手掐住莊老爺子的脖子,將他按在石桌上,然後惡狠狠說道“你要再亂動,我就捏死你!”莊老爺子趴在石桌上,一動也不敢動了。
“啊呀!”有個女子尖叫一聲,打破了沉寂,緊接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身旁還有幾個貴婦、丫鬟模樣的人,簇擁在她的身邊。
只見那老婦人走到余折鐵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聲淚俱下道“這位英雄,求您放了我兒吧!您要殺,就殺我吧!”然後大聲痛哭起來。
余折鐵連看都不看,只是高聲喊到“莊天獅何在?那袁老翁的釀酒秘方,是真是假?”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飛快的向偏門跑去,余折鐵將半顆人頭擱到桌上,然後抄起身下的石墩,呼的一聲向那人扔了過去,這石墩極準,啪的一聲砸在了那人的後背上,那人一聲不吭,便倒在了地上,呻吟起來。老婦人大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莊老爺子見又一個兒子受傷倒地,嚇得站起身來,余折鐵將他的頭,重新摁在石桌上喝到“乖乖坐好,你要敢亂動,我就摔死你!”這莊老爺子隻得重新趴好,大氣也不敢出。
余折鐵重新坐好,向趴在石桌上的莊老爺子問道“你有個小兒子叫天鷹是嗎?叫過來我見見。”
見對方不說話,余折鐵的袖子又一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便被抓了過來。那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有個婦人匆忙跑過來,跪在一旁,一邊磕頭一邊求饒。余折鐵面無表情,舉掌就要拍。
這時嶽蘭在旁邊,用手輕輕的拉了一下余折鐵,然後低下了頭,余折鐵收了掌問道“嗯?難道不想讓我多殺幾個嗎?”嶽蘭搖搖頭說道“想,但是別。。。”
余折鐵欣慰的說道“嗯,好吧,既然這樣,我聽你的!”說完,抓住那個孩子的頭髮,一甩手丟進了面前的婦人懷中,那婦人抱著孩子,跪在地上連連道謝。
余折鐵也不看她們,只是慢悠悠的從懷裡拿出一本書放在了桌上,然後將桌上的那半顆人頭翻過來,又從懷裡拿出一支竹簽,用竹簽蘸著人頭上的血肉,在那本書上慢慢的寫寫畫畫。
嶽蘭走過來,在一旁服侍著,余折鐵只顧自己畫畫,對那群人看也不看、問也不問。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畫好了,他伸了一個懶腰,把書攤開,一頁一頁的涼著,等每頁都晾乾後,便把書揣到懷中,趴在石桌上,呼呼的睡了起來。
嶽蘭就在他身旁垂手而立,整個莊府頓時鴉雀無聲,除了嶽蘭誰也不敢動一下。
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只聽到大門外頭,呼呼啦啦的走來一夥人,領頭的正是那個大管家。
這管家一進門就大聲嚷嚷“老爺!我把狗官帶來了,這事兒沒得完,我們得。。。哎?這是怎麽回事兒?死人了!媽的你們幾個快點,死人了!”
說著就走進來了一群,拿著官刀和鐵鎖的捕快。
大門外這麽一嚷嚷,余折鐵被吵醒了,他揉揉眼睛,轉過身坐著,看著眾捕快。準備見機行事。
且說那個管家,早上得了令箭之後,便騎上快馬,一路衝進了平安城。他首先來到了斷手斷腳的趙捕頭家,這捕頭受了重傷,知縣崔泰便一直住在他家,幫著照料。
管家踹開門,在院子裡怎怎呼呼,崔泰從他的言語中,隱隱約約的感覺,莊家似乎出了什麽事,於是就跟在管家身後,出了院子。
管家見堂堂的知縣大人,老實的跟在自己後面,於是越發囂張起來。他挨家挨戶,將那些捕快一個一個的揪了出來。
這些人都被莊府的打手痛打過,身上臉上的傷都沒好,雖然對莊家深惡痛絕,但是又涉於莊家的威力,不敢不來。
從管家的言語和知縣的眼神中,他們多少也猜到,莊家似乎一大早,便觸了什麽霉頭。於是一個個幸災樂禍的騎著馬,故意慢吞吞的跟在管家後面,磨磨蹭蹭的到了莊家。
回到莊家,這管家瘋狗一般的上竄下跳,知縣和捕快們剛下馬,便聽見管家大聲的叫嚷,似乎出了人命案子。
起初他們以為又是這莊家的打手,肆意行凶以致毆傷人命。有個腿腳快些的,第一個跑進去查看。可是走近一看,才發現,死者竟然是莊天豹。
那人幸災樂禍的大叫道“老爺,死者是莊天豹!腦袋少了一半!”其他的捕快聽見喜訊,便紛紛圍上去,一起查驗那具死屍。
這莊天豹犯的案子太多,前不久他的手下還血洗過衙門,因此對他印象深刻,盡管少了半個腦袋,但是也被一眼認了出來。
有個捕快感覺靈敏,他發覺,似乎有一股殺氣,正籠罩在院內,一個白衣大漢,便坐在那股殺氣之中,這股殺氣越來越廣,竟然將這整個莊府都籠罩了起來。
那個人嚇了一跳,呆呆的望著余折鐵。不一會兒剩下的捕快,也把目光都聚攏到了余折鐵的身上。
正在眾捕快上下打量著余折鐵的時候,他們突然發現,那個失蹤的嶽蘭,竟然身穿青袍站在他的身旁。這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心照不宣的笑了。
他們明白了,這白衣男子應該就是小嶽蘭找來的殺手,而且已經得了手,想到這,他們心中竊喜。於是仍然圍在那具屍體前議論紛紛,對那個白衣男子視而不見。
“你們幾個查驗好了嗎?真是莊天豹嗎?”說話的是知縣崔泰, 他最後才走進來,聽說莊天豹死了,他憑直覺感到凶手似乎並沒有走遠,說不定還在院內。
當他遠遠的看見余折鐵和小嶽蘭時,便也斷定,這白衣男子就是小嶽蘭找來的幫手,那死屍自然是這個男子所為。
此刻的知縣大人,也不急於揭開真相,他慢悠悠的跨進莊府,徑直的走到石桌跟前,竟將身旁的余折鐵和小嶽蘭視為無物。
他大聲的質問道“我說莊老爺子,你看到凶手了嗎?”
莊老爺子見余折鐵近在咫尺,因此不敢回答,崔泰連問了三聲,他都低頭不語,就這麽呆呆的坐著。
崔泰撓撓頭,轉身向院中的其他人問道“你們有誰看到凶手啦?”又問了三遍,院中依然鴉雀無聲。
僵持了一會兒,這管家看不下去了,他衝過來大聲罵道“你個狗官,這就杵著個生人,你怎麽不問?那個白衣服的,是不是你乾的?”
崔泰看了看余折鐵,慢悠悠笑道“你看那人,骨瘦如柴,且一幅,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他怎麽會是凶手呢?我說你這人,快快離開,有什麽好看的?這裡是命案現場,本官要辦案啦!”
余折鐵原本斷定,這位知縣大人不會難為自己,於是故意賴著不走,想看看這位崔大人如何處置自己。
但是,當崔大人從口中說出“手無縛雞之力”這幾個字時,余折鐵差點笑場,他不禁童心大發起來。
他立刻換了一副嘴臉,起身給知縣大人,鞠了一個躬,然後貓著腰,陰陽怪氣的說道“老爺,這過程我都看見了,請您容我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