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泉得禮不讓人,衝過去罵道“小兔崽子!小小一點,就跟著大人學撒謊!”然後衝過去,一手掐孩子的臉,一手伸到若蘭的懷裡亂抓。這若蘭惱羞成怒,一手護著孩子,一手給楊泉抽了一個耳光。
見她還手,在外面的高矮胖瘦,便一起跳了出來,圍著若蘭破口大罵。門外頓時亂作一團。墨賢見了,趕緊拿出一包銀子,丟給了他。
楊泉抓過銀子,高叫道“我這件衣服,是祖上傳下來的,是皇帝的禦賜貢品,沒有一千兩,這事沒完!”墨賢見他還在糾纏,氣的滿臉通紅,把若蘭直往屋裡拉。
那個瘦子大刷無賴,仰面躺在門檻上,對著兩位夫人,做著鬼臉壞笑。若蘭大怒,放下孩子,跑回屋,將一鍋滾燙的熱粥端出來,連鍋帶粥的扔了過去。
瘦子嚇了一跳,滾身爬起,那鍋粥嘩啦一聲,摔碎在門檻上。若蘭趕忙插好了門。
五個無賴被關在門外,又罵了半天。這楊泉,突然想到,手裡還有一包銀子,便急忙打開翻看,粗粗的一數,居然有五十兩。這五小子狂喜。當即買來燒雞、涼菜坐在人家門口,吃喝嘻戲。垃圾穢物丟了一地之後,才揚長而去。
從此之後,這夥人,乾脆連時差都顛倒了過來,到了日落,就拎著酒菜聚在門口吃喝。賴到雞鳴,便丟下垃圾,回家睡覺。天黑以後,再拎著酒菜吃喝。周而複始,樂此不疲。直到被今天阿梅撞見,已是第五天了。
阿梅聽罷大怒道“要不是當家的細心囑托,我現在就去活剝了他們!”然後向二位夫人笑著,把晚上的事情講述一遍。聽的二位夫人,脊背直發涼。
見她們面帶懼色,阿梅便趴在墨賢的腿上,撒嬌的說道“要是姐姐覺得阿梅這樣不好,以後阿梅收收脾氣,不再隨便行凶便就是了。以後都聽姐姐們的。好不好嘛!”墨賢疼愛的把她扶起來。
阿梅站起來,從樹上取下包裹,將從萬重山帶來的水果、美酒還有糕點,統統拿出來。一家人便開開心心,吃了起來。
正吃著,若蘭問道“阿梅啊,你是由小鳥,修煉成的人形嗎?”阿梅說道“我的原型是金毛貂鼠,一會兒,我變給你們看。”
兩個姐姐聽完十分好奇,快快的吃完,睜著大眼睛等著。
阿梅整整衣服說道“屋裡太小,我去院子裡變。”說著跳到院中,搖身變成了一隻四眼三尾的金毛貂鼠。兩個姐姐十分喜歡,一邊用手輕輕的摸索,一起誇道“她的毛好軟好滑啊!”“把臉貼上去好暖的。”
小夢兒,見到大貂鼠,高興的跑過去。阿梅用尾巴,將他卷到自己背上,駝著他,在院子中上下跳躍。
院子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前幾天的煩悶,被阿梅一掃而光。阿梅從此便住了下來。
有人高興,自然就有人悲傷,這悲傷的,自然就是那幾個混混。這五人的家被阿梅砸的一片狼藉,連處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夥人商量了一下,便一起闖到一個寫字先生家中,把人家堵在家中,七嘴八舌,將事情講述一遍後,便理直氣壯的要狀子。
先生看到這架個式,便知道自己收不到錢,也不敢拒絕,於是便拿起大筆,給五人,擬了一份惡意滿滿的狀子,這五個人,都不識字,所以也不看。不假思索的抄起狀子,頭也不回的出了門。這個先生便抱著胳膊,依著門,對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壞笑著。
順利得了狀子,這五人便拖家帶口,召集了三五十人,
齊齊的跪在衙門前,高舉著狀子,哭天喊地的擊鼓鳴冤。 此時的知縣老爺,剛吃了早飯,正坐在客廳休息。突然聽到前面,有人哭天喊地,便有些惱怒,還不等他問,有個衙役笑著跑進來,說道“老爺,喜事喜事。”
這老爺問怒道“一大早就有人來哭爹,哪來的喜事?”這衙役笑道“老爺,今早楊泉兒那五個小子的家,被人給砸了,他們帶著家小,正跪在大堂外喊冤枉呢!您快去看看吧。那一個個,的哭天抹淚,真跟死爹一樣?”
老爺一聽大喜,拍手叫道“噢?竟有這般喜事?當真的雙喜臨門啊!”隨即一路小跑,去前堂看熱鬧。
楊泉這五個小子,都是衙門的常客。他們要是乾些,殺人放火之類的大案,反倒好辦,只要老爺心黑,扔到牢裡,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收拾他們。
可是這五個小子,做的無非是些,喝酒打人、叉腰罵街之類的屁事,關幾天就得放人,老爺辦他們,都辦惡心了。
因此,這五人好像是五隻,懸飛在華陽城上空的蒼蠅,成天在老爺的眼前,嗡嗡嗡亂飛。一想起他們,老爺就頭疼。
前幾日,這老爺的小妾,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因此老爺的心情很好,正在琢磨著怎麽慶賀,誰成想,這五隻蒼蠅的家,居然就統統被人給砸了!對這位知縣大人來說,當真的雙喜臨門!
這老爺穿好官服,清了清嗓子,沉下臉,坐在了公案前,兩邊的衙役,站立兩旁。知縣大人,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下面哪來的刁民在此攪擾?”
一個老頭,滿臉流涕,跪著將一張狀子舉過頭頂,顫巍巍的說道“青天大老爺,請為我們伸冤。”
師爺接過狀子,稍微看了看,忍了忍笑,咳嗽一聲,便當堂大聲的念了起來“小人楊泉與朋友王豪、孫吳、張勇、范處,一向奉公守法,鄰裡和睦。昨夜晚間,在華陽城邊,兩個寡婦家門前,飲酒長坐。”
老爺一拍驚堂木罵道“你們幾個大男人,半夜三更,在兩個寡婦門前,惡意逗留是什麽意思?”這五個人,低著頭沉默不語。
師爺笑了笑,繼續念著,當念到“來犯身穿黃衣,步法輕盈,體態婀娜,來到們前,用手扣起門檻,惡意行凶。”時,兩班衙役哄堂大笑。這師爺,收了狀紙,笑問道“老爺還念嗎?”
老爺大怒,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你們這一群刁民,竟敢公然戲弄本官!兩班衙役!通通給我打出去!”這些衙役,便抄起水火棍,舉棍就要打。
楊泉嚇的,拆掉自己肩頭的紗布,哭喊道“老爺,狀書所言一句不差,不信您看,那女子將我打暈,還用刀,生生的剮下了我的肩頭紋身。大人不信,請到我家查看!”
這老爺看了看,轉念一想“反正今天也沒什麽公務,乾脆到他們家走一趟,隻當看熱鬧了,要是沒有此事,再打也不晚。”
於是這位大人,便坐著轎子,來到了楊泉的家中,他本來是看笑話的,可是一落轎,卻為眼前的這片狼藉,感到驚駭!
這位知縣,早年間跟著某位高官,剿過匪,見過那些,被匪徒洗劫過的民宅,盡管如此,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驚愕。四下查看後,果然發現了,被撅成兩半的門檻。
他心驚道“我為官十幾年來,從沒見過下手如此凶狠之人,行凶過程毫無顧忌,似乎就料定,無人能夠破案。這是當真的在小看本官。”想到這,他不免有些動怒。
於是這位大人,坐著轎子,又趕去余下的四家。一樣的滿目瘡痍。此時的老爺笑不出來了,自己管轄的地方,居然出了如此惡性的案件,他隨即安撫了幾家,回府和師爺商議。
這師爺想了半天,最後說道“老爺乾脆派人,去那兩個寡婦家走走,畢竟事情是從那家而起。也許會有些線索。此事雖然看著解氣,但是這件案子,太過惡劣。
如果處理不當,恐怕會驚擾到當地百姓。老爺還需謹慎處理此案。”知縣想了想,便派了兩個衙役,去那寡婦的家中查看。
兩個衙役到了門外,抬手敲門。若蘭打開門,見是兩個公差,頗有些詫異。兩個公差,見開門的婦人氣質不凡,也不敢小視,他們將鐵鎖藏在身後,便十分恭敬的問其來歷。
若蘭很機敏,她不想身份暴露,於是編造了一個身世。兩個公差信以為真,便問道“國家有令,凡是異鄉居住的人,來到此地,都要備案,不知夫人可知?”
若蘭回道“我來這的第三天,就已上衙門做了備案。我還有個姐姐,也備過案。還有個丫鬟,今天才來,我這就把她叫出來。”
有個公差便拿出一本冊子,依照年月日,查看一遍,果然名字日期,如那婦人所言。
這時墨賢也被叫出,站在一旁。二位公差見,又來了一個極有氣質的婦人,他們不敢怠慢,便一起躬身行禮。二人沒發現什麽異常,便叫來了丫鬟。
這個丫鬟,自然就是阿梅,她見有公差上門,便有意戲弄他們,隨即變成了先前的黃衣女子,羞羞怯怯、嬌嬌滴滴從外面走了進來。
二位公差一愣,見眼面前的這個黃衣女子步法輕盈、身材婀娜。 與狀書上的描述,別無二致,便一起走過去,圍著她轉圈。阿梅羞的滿臉通紅,低著頭用手搓著衣襟,不知所措。
僵持了半晌,二人齊聲問道“你這女子,可以手板門檻嗎?”阿梅啊的一聲似乎沒聽懂。疑惑看了他們一眼,那粉嘟嘟的臉,再配上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顯得那麽楚楚動人。
這二人被看的魂酥神散,覺得方才言語有些失態,便一起躬身賠禮。阿梅羞的滿臉通紅,飛身鑽進了廚房,只剩下兩個公差,握著鎖鏈,面面相覷。
若蘭忍著笑問道“二位官家,有何不妥?”這二人沒有回答,只是拱手說了聲打擾,便轉身離開了。
等兩個公差出了門,若蘭關好門,回頭見阿梅,伸出頭來壞笑,便走過去,用手點了一下她的腦門罵道“你個壞丫頭!就不怕他們害了相思病!”三個人笑到了一處。
單說這兩個公差,在回去的路上邊走邊合計,一個道“兄弟,你說那個丫鬟,像凶手嗎?”另一個道“和狀紙上描述的一樣。但是說她是凶手,真是不像。”一個接道“天下身穿黃衣的女子,多的是,此事必是巧合。”“要不恐怕有同夥?不過我見那兩個女子,穿著打扮,頗為富貴,幹嘛要和那五隻蒼蠅,做對頭?肯定不是她。”
這哥倆正商量著,後面有人用力拍了一下他們。二人一回頭,發現是本城鏢局的鏢師。二人對視了一下,便把那人,請到一個路邊的茶攤,三人落座,鏢師問道“我聽說咱們華陽城,今天出了件驚天大案。你們二位怕是出來破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