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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奇聞錄》第50回 元傲子力服魈聖將(下)
  到了晚上,阿梅仍然不依不饒,直到阿毛給自己端來了洗腳水,這才罷休。看著面前滿臉怒氣的阿毛,這阿梅便衝人家擠眉弄眼。把阿毛也給氣笑了。

  有了頭天的勝利,這阿梅便每天暗中的算計著阿毛,這時她突然想起來了一句話,這句話是來之前,華夫人曾給自己說過的。

  她說“做了妻子的女人,任性一些是可以的,但是千萬不要隨意觸碰,男人的底線,如果把握不好分寸,二人之間真的為會此產生裂痕,可能花上幾輩子也不能修複。”

  阿梅將這句話牢記於心,便開始每天的試探。一個月下來,這阿梅便漸漸的,摸清了阿毛的脾氣。每當阿毛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唇和手指都在發顫的時候,阿梅便知道,這阿毛,是真的生氣了。

  這時候,最好趕緊的住口,然後逃之夭夭。然後再好好的乖巧聽話幾天,很快的就會沒事,幾天之後,她又可以為所欲為了。捂到這點的阿梅,很是開心。

  開心了幾天之後,這阿梅便隱隱約約覺得,婆婆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點古怪,尤其在自己每次訓斥阿毛的時候,她都站的遠遠的,用一種讓阿梅十分不安的眼神看著她。阿梅為此很是琢磨了一下,不過幾天之後她就想通了。

  “大概婆婆見自己的親兒子,被我訓斥,所以才不太高興吧,所以才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與婆婆的關系雖然融洽,但是畢竟我是個外人。看來以後,我得顧著點婆婆和公公的感情才行。”想明白了這一層,從此以後,阿梅便更加圓滑了起來。

  每次對阿毛關心照顧的時候,一定要當著婆婆的面,只要婆婆在場,她對阿毛總是和顏悅色,話語輕柔。不出幾天,阿梅便可以在公公婆婆,與阿毛三者之間,遊韌有余了。

  時間再久一些,這對婆媳,可以一起奚落那對父子了。有次這父子倆,又堆在一起悶悶的喝酒,老公公歎著氣說道“以後你有了兒子,要好好教育他,不要讓他專找漂亮的媳婦兒。省的將來,落的跟咱倆一樣的德行!”

  阿梅聽見,跑去告訴了婆婆,婆媳倆笑的前仰後合,就因為這句話,阿梅笑了阿毛不知道多少年。

  這天剛吃完早飯,夫妻二人正準備出去修行,從遠處,便呼呼啦啦的走過來幾個人,他們一見阿梅,便美滋滋的迎了上來,等走近了,夫妻二人也認了出來。

  這些人,就是他們剛剛進村的時候,在面館遇到的那幾個公差。那個年長的公差首先開口道“女俠客,上次受了您的啟發,我們果然就抓住了凶手,今日我們一起過來,道聲謝!”

  阿梅叉著腰說道“哈,上次你們誰說要鎖我啊?”有個公差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笑道“女英雄,上次失禮了,隻怪我有眼無珠。”那年長的公差便將原委講述了一遍。

  原來在數月前,鎮子上發生了一起凶殺案,凶手預謀已久,早早的便在衙門口不遠的地方擺了個小攤,有幾次還和公差吵過架,等這凶手做完案子後,便依然的在衙門口擺著攤。等這些公差外出查找凶手的時候,不知怎的,反倒將此人給漏了過去。

  那次經阿梅提醒後,這幾個公差便暗中的留心起,衙門口的各色人等,終於有一天在這個小販的身上,發現了疑點。經過幾個月的監視,終於他們發現了線索,一舉拿下,終於破了案。

  知縣老爺十分高興,給幾位辦案的公差都賞了銀兩,那幾個便聚在一起喝酒慶賀。正喝著,這幾人便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阿梅,

這幾人一回憶,都覺得那對男女氣宇不凡,必定大有來頭,因此這幾人便有結交之意。  他們本就是本地的公差,對周圍的各戶各家十分了解,因此幾天功夫便找到了門上。碰巧在河邊偶遇。

  公差得知面前的二位,一個是降魔師,一個是江湖的女俠客,便頗為敬重。從此以後,衙門裡有什麽棘手的案子,這些公差便經常的過來請教。阿梅也突然發現,自己對於破案和緝拿凶犯這樣的差事,似乎頗有天賦,只要她到了現場,只需轉上幾圈。凶手的身高,體態便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有幾次,阿梅還幫著臨縣捕快,緝拿過江洋大盜和亡命之徒。還數次從屠刀下,救出過深處險境的公差,漸漸地這阿梅便經常的出入衙門,成了半個公差。夫妻二人,還經常一起收到官府的請貼,漸漸地通過本地知縣,竟也認識了不少的當地許多的官吏和鄉紳。

  這一日,阿梅又被知縣請到了府衙,二人茶畢,知縣開門見山,拿出了一份委任狀,殷勤的說道“我們這裡地處偏遠,人才匱乏,像女英雄這般的斷案高手,更是鳳毛菱角!希望女英雄,不要嫌棄我們這裡偏遠,能出來為百姓造福。希望女英雄能屈尊,做個小小的督頭,助我們辦案拿凶。萬望女英雄不要推辭。”

  阿梅一聽十分的欣喜。接過委任狀看了看,說道“此事重大,我得回去和夫家商量商量。過幾天我再給大人答覆。”這個官見阿梅面露喜色,料定事情可成,笑著點點頭,二人又閑聊了幾句,阿梅便起身告辭。知縣大人還親自,將她送至門口捋著胡子,欣慰的看著阿梅遠去的背影。

  阿梅懷裡揣著那份委任書,喜滋滋的往家走去,這時一陣孩童的笑聲,將阿梅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原來是幾個孩子,正圍著一個老翁說笑。

  這個老翁少了一條腿,頭上有一半的地方,布滿了傷痕,不生一根頭髮,眼眶中還少了一隻眼睛。但是他坐在那裡,如山峰一般巍峨,阿梅渾身一震,覺得這老人,似曾相識。

  於是她走過去,仔細的打量,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他。旁邊還站著幾個婦人,一邊看著孩子,一邊聽那老頭說著什麽。不一會兒,阿梅便知道了這個老頭的來路,原來這老人,曾經是虎奔軍的一名軍士,由於在戰鬥中失去了一條腿,因此便離開了戰場,回到了家中養老。

  此時他正在講述,當年隨著主帥追擊敵軍,如何破敵,如何飲敵血食敵肉。他驕傲的說道“當年是我們虎奔軍,一千五百人大敗他鬼方,十萬聯軍,是我們虎奔軍,首先攻破了鬼方的王都。

  從此那鬼方各部,皆拜我們皇帝為天大王,到現在也不曾反抗。我少了條腿算的什麽?到現在,每頓還能2斤肉呢。”

  阿梅聽完不禁肅然起敬,他發現,這老人的談吐,與清子倒有些形似之處,而且他一人的身上,居然留有詼子,傲子和清子三個人的傷痕。阿梅的心情不知怎的,突然的沉重了下來。

  她每走幾步,便不自覺的回頭看看那位老人。直到出了鎮子,也會不自覺的回頭望望。直到回到家中,她也一直悶悶不樂,公公婆婆以為她生了病,便一起過來噓寒問暖,阿梅勉強的笑笑,隻說沒事。便幫著婆婆乾著家務。

  直到晚上阿梅依然心事重重。阿毛看見妻子心事重重,便對她格外的溫柔。到了夜裡,夫妻二人同寢之後,阿毛才問道“我看你晚上悶悶不樂,是有什麽心事嗎?”阿梅便將那張委任狀,交給了阿毛,那阿毛喜道“這是好事,你應該高興才對啊!”

  阿梅說道“我當時本來就想應下來,但這畢竟是件大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阿毛說道“難道你有什麽顧慮嗎?”阿梅說道“我起初想的很簡單,我們回來後,你可以以捉妖除魔為業,在這世上,做惡的妖怪不知有多少,你完全可以見到弱的便打殺,遇到強的便逃跑,這樣沒幾年,我們將來的日子,一定也會十分的殷實。

  現在官府想招我偵案拿凶。這也是大好的機會,如果這樣,不出幾年我們就可以像葉一豪那樣,建個大宅子,每天仆人繞身,孝敬著父母,風風光光的日子了。”

  阿毛聽完,憧憬的笑了笑,但是那笑容轉瞬即逝,阿梅看著阿毛說道“看來你和我一樣也有顧慮。”阿毛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啊,如果我們如此下去,雖然日子過的風光,但是我們還能回萬重山嗎?”

  阿梅說道“記得臨別之時,傲子給我們說過的那句話,他說‘天塌下來,有我們頂著,我們小夫妻安心的過日子便是。’他一定看出來,我早有去意了。自從我從王府回來後,基本的都是住在山下,傲子從來沒有問過我。

  這次遠行,也有小半年了,我想即便我們不回去,萬重山的朋友們,也一定不會怪我們。”阿毛聽完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遲疑呢?”

  阿梅說到“我回來的時候,見到了一個老人,他的表情讓我想到了谷粒山大戰的情景。我第一次見到三元的時候,他們都是傷痕累累的。

  詼子的小半個頭顱被生生的砍下,差點喪命,傲子的眼珠脫哐而出,掛在臉上,頭顱深陷,渾身是血奄奄一息,清子是三元中是受傷最輕的,但是也被生生的咬下一條腿,我還記得他當時手握分水斬,隻身一人用一隻獨腳站立著,擋在血主菩薩統領的大軍前。

  自從白天見了那個老人後,我現在,不想也不能,又一次的依靠三元和萬重山的朋友們,讓他們替我們托著天,踏著地。用身體抵擋射來的箭矢。”

  阿毛說道“傲子經常說,來了刀兵匪徒,自有我們衝到前面抵擋,你們只需負責在後,讓重山峻嶺,生機勃勃,我們衝在前面,就是為了那一片生機勃勃。你們雖然在後,但你們才是天地間的根基。”

  阿梅哽咽道“但是我們依然被視作草芥。這幾百年來,天庭對傲子只有呵斥和責難。不曾有過一點的嘉獎。”

  阿毛摟著愛妻輕聲勸道“那些告書不都是假的嗎?也許天庭對我們還是有公正的判斷的。”阿梅說道“如果我們回去,也許很長時間都不能回來了,甚至於生死未卜。你舍得爹爹媽媽嗎?”

  阿毛聞得此言,不禁也流下淚來,他長歎一聲道“也許忠孝,真的不能兩全吧。”阿梅依偎在他的懷中說道“以後要去哪裡,我全聽你的。”

  看著懷中的妻子,阿毛思考了很久說道“我們再住幾個月,等過了年,便一起回萬重山吧。萬重山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將來有機會,我們常回來看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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